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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墟僵在那里,思緒空白,她潛意識里明白千紙鶴為什么不愿離開。 因?yàn)槟呛苡锌赡苁菐熃愕难?/br> 殷墟緩緩走過去,掃視一圈,見四下無人,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師姐不在這里,所以即便是受傷了,她至少是有力氣離開的不是嗎?殷墟轉(zhuǎn)身想要離開找尋,但接下來的一幕卻制止了她。 知心意往山洞一角飛去,滑入一個大石頭的背面。 殷墟忙跟了過去。 先是玄青色的衣角在石頭下若隱若現(xiàn),隨著她繞過了石頭,一具毫無生氣的玲瓏身段橫躺于地,措手不及地出現(xiàn)在眼前。 那血色彌漫的胸口,刺得殷墟眼前一片霧茫茫,讓她分不清是夢魘還是一場悲情故事。 “師姐……” 殷墟心痛如絞,喃喃地呼喊。 “師姐,你怎么了呀……師姐……” 殷墟踉蹌著撲到傅欺霜身邊,顫抖的手攀上她凝著污泥的蒼白臉龐。 好冰冷的觸感,凝著最后一絲僥幸。 “師姐,你在開玩笑對嗎?只是想要懲罰我對不對?你怪我來遲了是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快醒醒,要打要罵不要緊,你不要這樣騙我……我受不住的,我承受不住的!” 可那昔日艷冠天下,絕色傾城又清雅蘭致的傅欺霜,卻似乎再不會睜開眼睛,溫柔地喚她一聲師妹。 殷墟淚眼模糊地?fù)涞礁灯鬯砩希浪赖乜圩「灯鬯募绨?,滴滴落下的眼淚里參雜著絕望: “師姐,師姐你醒醒呀,師姐!師姐!” 青墨在身后輕嘆:“人死如燈滅,你不要太難過了?!?/br> “你胡說!你胡說八道!什么燈滅!我?guī)熃銢]死!她不會死的!” 青墨道人搖頭嘆息: “癡兒?!?/br> “我?guī)熃悴粫赖??!币笮驵貜?fù)著。 青墨只是低著頭,憐憫地望著她,和她們。 千紙鶴感應(yīng)到了收信人的氣味,卻似乎也覺得哪里不對,在上空不斷盤旋著。 殷墟緊摟著傅欺霜,終于在他的目光下潰不成軍:“你既修為超絕,幫我救救師姐!” 青墨淡淡道:“三魂七魄已然是散了,再無救活之可能?!?/br> “你不想了卻因果了嗎?” “如你那般說,其實(shí)你我之間的因果早已在前世了斷,更何況……我非大羅金仙,如何救得起一個魂散魄飛之人?”青墨搖頭道:“找塊風(fēng)水寶地,葬了她吧。殷炔這個弟子,死在這深山野林,著實(shí)可惜了……” 死在這深山野林…… 殷墟被這句話觸動了心底緊繃的那根弦,低頭癡癡地望著師姐的面容,只覺得心都碎了。 她本該是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 如今卻躺在這陰暗潮濕的洞xue里,不得好眠。也許不久后,便會腐爛,化為白骨,化入塵土。 紅消香斷有誰憐? 殷墟眷戀地將頭埋在師姐的耳邊,睫毛輕顫:“當(dāng)真……沒有可救之法了嗎?” 她聲音極低,不知在問誰?;蛘哒l也沒問。 青墨道人一時思緒飛轉(zhuǎn),感慨萬千。 人世多是癡兒女。誰又敢說兩個女子之間的情意便不深刻? 他單袖輕抬,送出一道扶風(fēng)將傅欺霜掙離殷墟的懷抱。 “塵歸塵,土歸土。你既狠不下心,我?guī)湍阍崃怂?,也好讓她有個歸宿?!?/br> 殷墟怔了一怔,連忙起身抱住傅欺霜,死死將她擁在懷里:“不要,你不可以這樣做!” 青墨道人皺眉反問道:“她已經(jīng)去了,你還不想讓她入土為安嗎?” “你老說我?guī)熃闼懒耍晌規(guī)熃氵@般女子,又怎會輕易香消玉殞,”殷墟睜大眼睛,一顆顆眼淚斷了線般落在傅欺霜的衣袍上,轉(zhuǎn)瞬間消弭無蹤:“連我都能穿梭時空來到這里,這世界一定有一種東西能夠救活師姐。哪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會找到它。” 殷墟雙眸之中有幽幽光耀輪走,含著不忍卒讀的堅(jiān)定信念,青墨道人微微瞌眼,終還是再說不出決絕的話語。 他嘆了口氣,便要離去。 殷墟深深地望著青墨道人的背,喃喃道:“只是……對不起。” 青墨道人身體一僵頓覺不安,轉(zhuǎn)身之際,一道青色玄光飛到他的指間,化進(jìn)皮rou。 青墨抬手皺眉,運(yùn)行周身法力,想要強(qiáng)行逼出,但那青芒卻在他身體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青墨道人抬首盯著殷墟,沉聲問道:“那是什么?” 殷墟未答話,心中牽動意念,青墨道人立時感到胸口處疼痛起來,他強(qiáng)忍片刻,忽然氣海翻騰,頓時破功吐血。 殷墟趕忙收住,嘴角不忍地抿起:“對不起。” 青墨苦澀一笑,枉他縱橫百載,竟被自己毫不設(shè)防的小丫頭攥在手里。 “既已被你控制,貧道無話可說,只是你到底想讓貧道做些什么?” 殷墟眼中泛起冷光,周身戾氣頓起:“我要你殺掉白丘!” 青墨愣了一下,遲疑道:“李丘?” “師姐變得這般,起因便是因?yàn)樗在E嫁禍。還有李賀那個偽君子,若不是他我怎會走火入魔,師姐更不會……更不會葬身于此?!币笮嫦氲竭@些便克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冷冷地說:“所以,他們都該死。” 青墨道人皺起眉頭,斷然拒絕:“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