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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著你把子桑綁起來帶走。 李大叔他們不知道南無究竟來這里做什么,每日抱著柄劍,總也圍著子桑到處轉,只當是什么遠道的怪親戚罷。 子桑撇著總對南無呲牙的大雪,摸著它的腦袋對南無說:“你身上有殺氣,它不喜你的?!?/br> 南無蹙眉,原來,她在子桑的心中,還是那夜殺人的兇手而已。 子桑,人各有其命的,我當時只能聽別人的話,讓我去殺人便殺人罷。 果然就有征丁的文書發(fā)到了村子里,男女老少,神情各異,老的多嘆的,少的多喜。 李大叔和李大娘都連連嘆息,巨力那樣的傻小子,除了有點蠻勁能去干什么呢。 主要是,連女人都沒有睡過,萬一絕了后可怎么辦。 于是大娘和大叔還是忍不住和子桑面對面地談了。 男未當婚,女未當嫁,你和巨力玩得也好,要不就這么湊個親,和個坑,雙方都有個著落不是。 子桑靜靜聲地,飲了口酒,李家酒缸里大半的糙米酒都是給她備著的,李家不管是大叔,還是大娘,還是巨力對她很好。 可她沒法嫁給李巨力。 她做不了什么人家的好娘子,巨力想要個會暖坑做飯,會生娃喂奶,會前庭后院過日子的人。 可她啊,她子桑啊,除了給山里那些跑著,飛著的東西來上那么一箭,除了喝大酒,吃大rou,看月亮,什么也不想做的。 于是子桑看了一眼抱劍站在門口的南無,輕聲說:“我是有妻子的人?!?/br> 門口那人便怔了一下。 子桑說:“若不是要趕著我回家,她怎能跟著我這么些日子?!?/br> 南無從怔愣的狀態(tài) 慢慢就變成了僵直。 她的背后是大片月練如華,她的前面是油燈小盞,身前身后,都幻幻然一片,虛實難分。 大叔和大娘噎得說不出話,原來子桑竟也是喜歡那般女子的人兒么,除了嘆氣便再是嘆氣。 巨力真是福薄,明兒再上葉子那里提回親罷。 屋里又只剩下她們兩個,屋門口蹲著藍眼睛的大雪,微微吐著舌,呵著氣。 一碗酒又見了底,還是沒什么醉意啊,今夜或而無眠。 “我要是一直不跟你走,你就要一直留在這里嗎?” “不會?!?/br> 不會的,她只是試著努力做個不那般討厭的人,南無又是再看了一眼門口那匹馬駒大的狼。 一劍下去,白花花的皮毛,怕是片刻便紅得煞眼罷。 “你為何這么執(zhí)著呢?!?/br> 明明你也是個什么都沒有的人,明明你一身好本事,想怎樣就怎樣,卻為何總也受命于人。 “允諾了,便不能放下?!?/br> “當初又為何要允諾呢?” “不知道。” 哪里有得選,一旦被套住了,就像掙脫不開似的,難道不就是說的宿命么。 然后子桑就棄了酒碗,翻身上了床,她說:“等送了巨力,我們就走罷。” 南無嗯了一聲。 于是子桑忽又叫了南無一聲。 “嗯?!?/br> “南無?!?/br> “嗯?!?/br> “南無?!?/br> “嗯?!?/br> “其實那時候,覺得你挺好的?!?/br> “嗯。” 即恨你,又感激當時你日日護在我床邊。 南無緊了緊手中長劍,以此來定了心神,問她:“你說我是你的妻子?!?/br> 她鮮少能連著說這么多字的,好難得。 子桑已然閉著眼要睡的,笑了笑:“我說的話,你何必放在心上。” 知你只是說說,卻總想著,萬一,有幾分別意呢。南無端坐于旁,坐得直直的如往時那般,便睡了。 長夜易逝,流光易過。 巨力到底還是沒能成親。 村東的葉子已是村里好大一枝花,早過了適婚的年紀,仍是住在書生家的空屋里,等遙遙無期的衣錦歸來,與我霞冠鳳披。 書生這么些年都沒回來啊。 這頭的李巨力總也是不太看其它女子,總說,待我甲胄在身,大殺四方,怒馬歸來,送你紅錦霓裳。 天下之人皆如此,總抱著些許奢想,廖廖度日的。 子桑來送巨力,除了大雪,她一無所有,抽了背上一支箭,當作別禮放落到李巨力手中:“不求長刀無敵,只求踏馬歸安?!?/br> 李巨力好大一個男兒,熱淚滿眶,抱著大雪哭鼻子:“你到時候,還得回來,我們一起下夾子,射野豬,烤rou吃。” “好,來日方長?!?/br> 李大叔更是別過身子,拭淚,團團圓圓的家,一下子就散走了。 李大娘哭得肝兒顫,李巨力走她沒辦法,征丁之事,尋常有之。 可子桑也要走,這看著長了五六年的姑娘已然在她心中如半個女兒,說走就走,到底也是不舍的。 拉著子桑,李大娘就要勸:“你們兩個姑娘家,能去到哪里,倒不如也在這村里安個家。” 子桑笑著,看眼南無,淡淡然的:“我們在這里安個家,你看怎的?” 不敢想。 若有朝一日,或能如此,甘之如怡,可現(xiàn)在,她或她,都不能。 南無靜靜兒的臉上,未有半分漣漪。 她記得子桑那句話,我說的,你何必放在心上。 她們還是上路了,子桑就坐在大雪身子上,與南無的大馬并著前行,好不威風,馬兒總也懼懼地往邊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