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離開夢境的規(guī)則又發(fā)生了什么變故，明明上個月她就已經(jīng)成了懷霜最珍視的人。

    難道說，想要離開，就必須在懷霜面前死上一回嗎？

    神明近在咫尺，她仿佛聽見了神明的笑聲。

    游傾卓自然沒有能力弒神，也無法憑借現(xiàn)在的境界，抵抗即將到來的妖襲。

    現(xiàn)下，她只想親自結(jié)束這個夢境，好好跟這里的懷霜告別，然后回到夢外的懷霜身邊。

    正當(dāng)她開始自戕時，忽覺身子被柔軟之物一裹，瘋狂涌向丹田的靈力與妖息皆回到原位。

    等她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竟被一股雪白的尾巴團(tuán)在當(dāng)中，尾巴的主人一襲紅衣，在半空中轉(zhuǎn)過臉，琥珀色的雙眸平靜地與她對視。

    游傾卓認(rèn)出來了，這是司夢神上回抱在懷中的七尾雪狐。

    “莫慌，已結(jié)束了?！毖┖龑λ馈?/br>
    “到此為止吧，玄兮?！彼緣羯竦穆曇魝魅胨校八呀?jīng)做出了選擇，沒必要繼續(xù)為難。”

    時間驟然在此刻靜止，司夢神先落在地上，一把扯下女人的兜帽和面紗。

    雪狐妖帶著一頭霧水的游傾卓降落，松開狐尾，讓她站穩(wěn)。

    “怎么回事？”游傾卓警惕地問，“你們又在玩什么把戲？”

    被扯下兜帽的司命神輕咳一聲，推了推眼鏡，忽然鼓起掌。

    “恭喜傾卓小友，你已成功通過此次劫難，可以返回夢外了?！?/br>
    游傾卓沒理她，轉(zhuǎn)而看向司夢神。

    “不是在玩什么把戲，只是及時阻止悲劇而已?！彼緣羯窠忉尩?，“傾卓小友，你剛?cè)腴T那會兒，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這個夢是我們?yōu)榱酥愣氵^‘神罰’，特意設(shè)置的情劫?！?/br>
    游傾卓記起這事，點點頭。

    “按照‘神罰’的規(guī)則，你必須為了上輩子的殺生死上一回?！彼緣羯窭^續(xù)道，“但因著有我們管控，你只要做出‘死’的選擇，并付諸行動，就算合格了。”

    “就是這樣。”司命神在旁邊點頭附和，“所以我之前才問你，要不要回到之前的那個時間節(jié)點，這樣一來就不用這么轟轟烈烈地死了……”

    “玄兮，你閉嘴?！彼緣羯窈敛豢蜌獾卮驍嘣?，“我和綏綏都在一心一意給提示，就你一直在玩！”

    被她一懟，司命神背過身，沒聲了。

    “現(xiàn)下你已經(jīng)可以離開夢境了?！毖┖郎芈曁嵝?，而后遞給游傾卓一枚玉佩，“此物給你，和絨絨告別完了，想要離開之時，便將靈力注入其中?！?/br>
    游傾卓低頭一看，竟是她的魚鱗赤玉，但與她熟悉的那枚玉佩又有所不同。

    “多謝前輩?！彼龔澠鸬P眸，朝雪狐妖粲然一笑。

    雪狐妖既然管懷霜叫“絨絨”，想必以前和懷霜應(yīng)是有過接觸的，關(guān)系應(yīng)當(dāng)還不錯。

    “你在夢中的記憶，都可以同步給絨……褚懷霜?！币娝酉掠衽?，司夢神又道，“如果你希望她看到這些記憶，我可以為你辦到，就當(dāng)做熊孩子玄兮的補(bǔ)償吧。”

    游傾卓不懂“熊孩子”是何意，但她的確希望懷霜也看看這些事，于是點點頭。

    二位神與雪狐妖都離去之后，游傾卓攥著魚鱗赤玉，走向愣在原地的褚懷霜。

    “傾卓……？”褚懷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把拉過游傾卓的手，探過她的體內(nèi)情況，才松了口氣，將她摟在懷中。

    “為師承諾過，不會讓你死，答應(yīng)下來的事，自然要做到?！彼?。

    游傾卓為她梳了梳微亂的發(fā)絲，“我知道的，師父?！?/br>
    夢境將散，襲擊村鎮(zhèn)的妖也消失了。褚懷霜帶來的弟子們紛紛御劍回來，一個個滿臉茫然。

    “我得走啦?！庇蝺A卓伏在褚懷霜耳畔，柔聲道，“絨絨乖，阿喑馬上就回來見你了?！?/br>
    說罷，不等褚懷霜挽留，她立即將靈力注入魚鱗赤玉。

    世界頓時安靜下來，一切都在消散。

    凝望褚懷霜愕然的神情，游傾卓舉起手，向她揮了揮。

    再見。

    很快就是重逢了。

    “傾卓——！”褚懷霜的身形將散時，游傾卓忽聽她嘶啞著嗓音喊，“你回來！你回來啊——！”

    趨于透明的大長老驟然撲上來，與她緊緊相擁。

    “我愛你！我愛你！”褚懷霜一遍一遍地重復(fù)，嗚咽道，“你不要走！傾卓！”

    游傾卓怔了怔，下意識去觸碰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然而只是經(jīng)她一觸碰，視線之中就什么也不存在了。

    ……

    ……

    游傾卓猛地睜開眼，坐起來時，只覺眼眶濕潤，伸手去抹，手背上皆是眼淚。

    “傾卓？”熟悉的呼喚在身旁響起，“傾卓醒了？”

    游傾卓轉(zhuǎn)過臉，看到褚懷霜也坐了起來。

    “是做噩夢了嗎？”褚懷霜一只手揉著太陽xue，一只手為她擦眼淚，“我昨晚也做了個奇怪的夢，很長很長，似是我幼年和上輩子交織在一起的夢?！?/br>
    她仔細(xì)想了想，笑道：“感覺很奇妙，上輩子的夢里有你，幼年時的夢里竟也有你。你把我抱在懷里揉尾巴，我還央著要和你一起入睡……唔，讓我想想要怎么和你說這個夢，我們在夢里一起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得慢慢想，一下子想不起來?！?/br>
    游傾卓怔了怔，良久才想起司夢神的“補(bǔ)償”，忍不住勾起唇角，將褚懷霜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