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紋身行業(yè)會時常遇到這種奇葩，張口不帶臟不問候十八代祖宗都算文明的，喬西風(fēng)輕云淡地請人離開，等到五六點(diǎn)關(guān)門打烊。

    小區(qū)門口的保安與她熟悉，見到她回來，大聲提醒：“喬小姐，你有快遞，別忘了拿。”

    忙了一天還沒看手機(jī)，喬西這才發(fā)現(xiàn)有取貨短信，就順便下車拿快遞。

    快遞很大一箱，都快抱不住，保安熱切問：“要不要幫忙搬上去，不如先放這里，呆會兒交班以后我給您送上門?！?/br>
    喬西言謝，婉拒了。

    “沒事，不是很重?！?/br>
    小區(qū)的居民都比較有人情味，平時相互之間能幫一把就幫，鄰里鄰居們相處和睦。

    搬著那么大一個紙箱回家困難，乘電梯時別人還幫著搭把手，快遞是從北京寄過來的，寄件人喬西不認(rèn)識，亦沒哪個朋友通知寄了東西過來。

    想著可能是長期不見蹤影的師父寄來的，她也沒多在意，歇了會兒喝口水再拆快遞。

    紙箱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塞著各種小盒子，喬西覺得眼熟，盒體上全是看不懂的外文字符，像是小時候吃過的零食，但記不起來具體的。

    把東西全部倒騰出來，果然都是吃的，她一時疑惑誰會寄這些過來，寄零食不像是她師父能干的事，那位成天四處混，能想起自己就不錯了。

    電話響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新?lián)Q的號碼喬西只給過兩個人，唐藝喬建良，其他人都是聊天軟件聯(lián)系，遲疑了下，還是邊拆盒子邊接電話。

    電話接通，對面的人卻不先開口。

    喬西皺了皺眉，拆開盒子，問道：“你好，請問哪位？”

    手機(jī)里傳來風(fēng)吹的聲音，呼啦刮了一會兒，半晌，那人才低聲說：“是我?！?/br>
    嗓音低沉而暗啞，說完悶悶咳了幾下，聲音在冷清空蕩的黃昏時候分外清晰。

    ——傅北。

    喬西愣了愣，一不小心弄倒了手邊的一個零食盒子，盒子里的糖立時灑了一地。

    當(dāng)看清地上的糖果包裝，又是一怔。

    第16章

    記憶里會給糖的不多，能與北京合上的僅一位，已經(jīng)離開江城六年了，很久沒見過，喬西都快不記得她的樣子。

    電話還在繼續(xù)，恍惚間不知道該先說話還是先撿散落一地的糖。

    “有什么事？”她問，語氣比較生硬，蹲下去撿東西。

    傅北沉默了一瞬，才道：“打來確認(rèn)一下?！?/br>
    喬西手下頓了頓，而后麻利把糖全部撿進(jìn)盒子里。電話里的這人又說：“找喬叔叔要的號碼?！?/br>
    算是解釋。

    喬西能料到她從哪兒拿到的號碼，跟唐藝不熟，只能是喬建良了，她嗯了一聲，望著一大箱吃的，心里有點(diǎn)亂。

    對面再次傳來低低克制的咳嗽聲，可能是太難受，手機(jī)似乎被拿開了一會兒，不讓聲音傳過來。喬西心知怎么回事，多半是淋雨過后著涼了，不過她一句都沒問，等著這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這人壓著聲音說：“我在樓下。”

    聽到這話時喬西一時沒反應(yīng)，走到窗邊拉開厚厚的窗簾，往樓下一看，自己的車旁果然停放著熟悉的邁巴赫。傅北就站在車旁，亦在看著這里，隔得遠(yuǎn)瞧不清，這人一動不動，一身薄薄的穿著看起來腰細(xì)腿長，格外簡單干練。

    喬西喉嚨里突然有點(diǎn)堵，干巴巴問：“你來干什么，大晚上還不回去？”

    “路過，就來了?！备当闭f，借口拙劣，現(xiàn)今江大已經(jīng)放假了，大院離這里那么遠(yuǎn)，怎么可能是路過。

    今晚星月無垠，天色倒是不錯，喬西沒有下樓，少有的語氣溫和，說：“回去吧。”

    對方不走，就在原地站著。

    喬西搞不懂她的想法，究竟要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在窗后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把窗簾拉上，掛斷電話。

    也許是夜晚過于沉抑，心神不寧，總會不由自主地關(guān)心樓下，想看一看那人，不過都控制住了，等到收拾干凈客廳，要睡覺的時候偷偷望了下外面，邁巴赫已開走了，時間一晃又到凌晨。

    小區(qū)里黑沉沉的，各家各戶只剩下幾家沒有關(guān)燈，樓下只有昏黃微弱的路燈照著，模糊而朦朧。

    喬西躺在床上，思緒亂糟糟，記起到大院的第一年自己生過一次病，發(fā)低燒。

    與現(xiàn)在的時節(jié)不同，當(dāng)時的江城正值秋季，氣溫變化大，是最容易感冒發(fā)燒的季節(jié)，喬家兩口子對她疏于照顧，而小孩子一年四季不知冷暖愛顯抽條，十幾度的大風(fēng)天還穿裙子出門。

    上午她就覺得腦袋昏沉沉不太舒服，可沒放在心上，亦沒跟誰說，下午照舊跑到傅家去。老太太正在練功房教兩位師姐，她在一邊有模有樣學(xué)了大半個小時，玩夠了就跑到樓下找傅北。

    傅北對著電腦不知在做什么，沒空搭理。

    兩邊都沒人理會，腦袋也越來越暈乎，漸漸越來越難受，最后一次到樓上時，竟躺在搖椅上睡著了。

    日落黃昏都沒見到人再下來，傅北終于擱下手里的事，上樓看看怎么了，結(jié)果沒在練功房找到人。

    “可能回去了，這么晚該吃飯的時候。”一位師姐說。

    另一位笑笑：“之前看到她往左邊陽臺去了，你去那邊看看，沒有的話，應(yīng)該就是回家了?！?/br>
    傅北嗯聲，去陽臺上找人，一去就見到喬西歪在躺椅上沉睡，小孩兒臉上顯露出不正常的紅，嘴唇也殷紅，連帶著呼吸聲都比較重，陽臺上風(fēng)大，身上什么都沒蓋還能睡著……她擰緊眉頭，過去摸了摸喬西的額頭，燙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