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她只要稍稍往前,就是死,就是結束——結束這該死又無助的傀儡人生。 一陣奇異的撕扯感乍然兇猛地翻涌上來,一半想讓她退回去,一半想讓她往前跳下去。 那股力量,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想要控制她,只是不知道剛剛為什么失靈了,讓她這個“觀眾”鉆了個空子。 俞如冰在身后勸她:“唐小姐,危險,快回來......” 裘云立心疼又不滿地道:“如冰我知道你一向心善,但對于這樣的女人,你沒必要關心她?!?/br> 俞如冰輕咳兩聲,繼續(xù)道:“唐小姐,你的人生還可以更美好,不要毀在今天,快下來吧?!?/br> 唐寒秋看著那令人恐懼的高空,忽然扯動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對,她的人生還可以更美好。 不過......是從今天開始。 她閉上眼,在那股力量卷土重來徹底控制她之前,不帶一絲猶豫地縱身一躍。 狂風呼呼大作,從她的身邊擦過,但她的心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直到她聽見那一聲—— 【你真是個不聽話的娃娃?!?/br> 她猛然睜開了眼。 風雨俱定,額角乍然傳來一陣莫名的疼痛,讓唐寒秋深感不適地皺了皺眉頭。 一道關切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小姐你有沒有事?要不要我叫醫(yī)生?!” 唐寒秋眨動眼睛,腦袋僵硬地循聲看去,就看見一個身量高大,儒雅隨和的中年男人正一臉愁色地看著自己——唐家的管家東伯。 一個完整的、會呼吸的、有血有rou有溫度的東伯就站在她的面前。 唐寒秋驚愕地看了他一會,轉而去掃量周遭的環(huán)境。她的動作好像被放慢了,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帶著一股不敢相信的遲滯感。 天色湛藍干凈得連一片云朵都沒有,清風從遠處徐徐吹來,脆嫩的柳葉不住地搖曳,日光從那交錯的葉間穿落而下,照在她的眼皮子上,刺得她眼睛發(fā)疼,不得已收回了視線。 周圍稀稀拉拉地站著些人,懷里抱里裝著書,臉上都帶著涉世不深的青澀感,或困惑或好奇或鄙夷地投來目光,有的還拿著手機在偷偷地拍他們。 沒有狂風也沒有暴雨,更沒有奇怪的、冰冷的女音——“你真是個不聽話的娃娃?!?/br> 一時間,她的問題多如海中波濤,一個接著一個地奔涌而來,就快要將她淹沒下去。 不聽話的娃娃? 那是什么? 那個聲音又是誰? 我真的在被人cao控著嗎? 那現(xiàn)在又是怎么回事?是我已經(jīng)死了還是我在做夢? 唐寒秋頓時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然后抬起手放在發(fā)疼的額角處,用力往下一按! “嘶——” 真的疼,不是夢! 她如夢初醒地翻開手掌來回細看,不敢相信地微微抬起,再輕輕放下,隨心所欲地挑動十指。 她居然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她飛快地反應過來,立馬從小巧精致的手提包里掏出手機往自己頭頂上一照—— 沒了! 銀色鎖鏈沒有了! 東伯見她一副傻愣愣的模樣,心里頭更加擔憂了。 小姐不會是撞傻了吧?! 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小姐?” 唐寒秋唰的一下抬起眼看他,目光里帶著遮掩不住的狂喜,而后才慢慢平靜下去,沖他微微一笑:“東伯放心,我沒事,不要擔心?!?/br> 東伯猶猶豫豫地指著她發(fā)紅的額角:“可您的......” 老爺夫人知道了是要擔心的...... 意識到自己大概、也許、可能是重生了,并且還奪回了身體的掌控權的唐寒秋心情十分好,被神秘力量控制了大半輩子的她,對于重生這種亂力怪神的事的接受度已經(jīng)高出了一座珠穆朗瑪峰。 她正要擺擺手說沒事,就看見東伯猛然扭頭看向另一邊,面上維系著禮儀風度,但口氣里多有不善:“裘少爺,您這樣推人實在是太失禮了!” 熟悉的聲音隨之響起:“東伯,請你搞清楚,是她打人在先!”又轉臉來厲聲質問她,“唐寒秋,你說清楚,為什么動手打人!” 唐寒秋聽這對話,依稀產(chǎn)生了些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聽過,但她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也沒有深想,因為她一聽見這個聲音就渾身不舒服,眼中的狂喜也都消散得一干二凈,一股冰霜之意攀附而上。 她扭臉看去,果然看見了裘云立那張熟悉的臉,以及瑟縮在他身后兩眼淚汪汪,清艷嬌弱得猶如風中小白花的人——俞如冰。 越過裘云立寬厚的肩膀,唐寒秋能清晰地看見俞如冰臉上火辣辣的紅印,再對上她驚懼不安又茫然的大眼睛,唐寒秋不由一怔,額角又開始隱隱作痛,記憶如潮水般洶涌而至。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和俞如冰初次見面的情景。 前幾天她剛從國外回來,就得知過幾天要和自己訂婚的“心愛的男人”和戲劇學院的大四生俞如冰走得很近。 被迫醋意大發(fā)的她立馬氣沖沖地來到這里粗暴地打了她一巴掌,然后質問她為什么要橫刀奪愛,又罵她不學好要當小三。 裘云立為愛袒護俞如冰,還毫不留情,絲毫沒有紳士風度地用力推了她一把,導致她一時不慎一頭撞在柳樹上,頭疼了好幾天,也讓她嫉妒心起,從此怎么看這朵小白花怎么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