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遭遇鬼畜攻_分節(jié)閱讀_30
陳紀衡聳聳肩,輕描淡寫地道:“到處瞎逛?!?/br> 孫建軍仔細端詳他,很明顯陳紀衡過得不如自己好,身上的衣服看不出什么牌子,都半舊了。拎著的黑色皮包也不是新的,邊角磨損得露了白。 孫建軍眼睛一熱,拍拍陳紀衡的肩頭:“今晚我請客,給你接風?!?/br> “哎,你們倆聊吧,我這邊還有事?!绷_赫接完手機,道,“已經(jīng)約好了,晚上和市里的一起吃飯。” “哎呀就你忙?!睂O建軍跟羅赫多少年的兄弟,說話用不著客氣,“陳紀衡回來你還不陪著?什么市里領導,狗屁。” 羅赫呵呵笑:“有你陪著就行了唄。你全權負責,把紀衡安排好,費用全算我頭上?!?/br> “滾!”孫建軍笑罵,聲音大得都有些做作了,“好像我請不起似的?!?/br> “不用不用?!标惣o衡道,“我已經(jīng)買好房子了,有地方住?!?/br> “你小子不地道啊。”孫建軍道,“看樣子回來很久啦,也不來看我們?!?/br> “這不是來了嘛?!标惣o衡微笑。他早已退去了高中時期的自傲和矜持,變得似乎很好說話。孫建軍想到他當年的風華正茂意氣風發(fā),心里頭酸得不得了,見羅赫和陳紀衡一副泰然自若理所當然的表情,又覺得自己太矯情。 羅赫一邊穿外套一邊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們是在這里聊天,還是另找地方?” 孫建軍嗤之以鼻:“誰稀罕你這里,聞著都一股濁氣?!睕_著陳紀衡一點下巴,“走吧,我開車帶你四處轉轉?!?/br> 陳紀衡無可無不可,跟著孫建軍下了樓,臨走時和羅赫對視一眼,含義自明。 倆人鉆進奧迪,孫建軍啟動車子。剛才在羅赫那里還有說有笑十分自然,如今獨處這個狹小的空間,竟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孫建軍覺得有點尷尬,按個鈕放出音樂。他們一個開車一個坐在副駕駛,明明很近,卻隔著整個十年。 到底還是陳紀衡先開了口:“我們去哪?” “你說,你想去哪?” 陳紀衡思忖一會,道:“隨便吧,我也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兩人再次沉默下來。孫建軍有很多話要問,卡在喉嚨里一句也出不了口。又是陳紀衡先說:“要不然,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吧?!?/br> “好啊好啊?!睂O建軍仿佛解決了一道難題,松快的語氣連自己都聽不過去,太假,“你在哪里買的房子?” “XX小區(qū)?!?/br> “哦?老小區(qū)啊,交通也不算便利?!?/br> “可是很便宜?!标惣o衡笑,帶著幾分感慨,“十年沒回來了,想不到房價會漲得這么快,買個房子手里也就不剩多少了。” “那你以前都在哪?”孫建軍問。 “哪都去過,都呆不久。”陳紀衡依舊語焉不詳,反問道,“看你過得還不錯?!?/br> 孫建軍聳聳肩:“就那樣,還不是靠個有能耐的爹……”他忽然想起陳紀衡的父母,住口不說了。當年陳紀衡離家出走,轟動全廠,所有人都說是家長管教太嚴,給孩子的壓力太大,才會導致這種結果。以至于廠里的教育風向有了根本性的轉變,以前是看誰考得好啊有出息啊,現(xiàn)在是有出息又能怎么樣,還不如留在身邊,至少還能看見。 陳紀衡好像對這種話題不在意,神色間淡淡的。 可孫建軍不敢再亂說話,兩人又恢復沉默。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陳紀衡的新家。一樓,一百多平米,還帶一個地下室。只是屋子里的陳設簡單得讓孫建軍看不下去,除了必須的洗衣機電冰箱廚衛(wèi)以外,就沒剩下啥了,還有個電視,掛在客廳里,對面是個笨重的沙發(fā)。臥室只一張雙人床,還是老式那種帶床欄的,看上去硬邦邦,一點都不舒服。 打開衣柜,衣服更是少得可憐,而且都很舊了,和陳紀衡身上穿的不相上下。用孫建軍的審美標準,就是太落伍,實在落伍。 孫建軍沒多說什么,對陳紀衡道:“我去洗手間?!?/br> 陳紀衡點點頭,坐到沙發(fā)里。 洗手間裝修得很標準,淋浴只是個簡簡單單的噴頭。孫建軍打開自來水,讓它嘩嘩地流,掏出手機打給職業(yè)經(jīng)理人吳稚。 那邊接聽時道:“孫哥你什么時候過公司來一趟?這邊好多文件讓你簽?!?/br> “知道了,先別說這些,我手頭有現(xiàn)錢沒?“ “現(xiàn)錢?有啊?!?/br> “多少?!?/br> “十來萬吧,具體我可以給你查一下?!?/br> 孫建軍詫異地道:“就這么點?” “不少了,這是零花錢。其余都變成基金股票債券了,一時提不出來,你要干什么?” “哦。”孫建軍偷偷在門縫中瞥一眼外面,陳紀衡專心致志地看電視,便道,“十來萬都給我提出來,我有用。” “全部?” “全部?!?/br> “好吧……”吳稚遲疑著,“可是……” “行了就這樣?!睂O建軍匆匆放下電話,掀開馬桶蓋尿尿,一抬眼見放著零零碎碎的小架子上還有一件白色的舊襯衫,疊得整整齊齊。 孫建軍忽然想起了什么,拈起那件舊衣服。衣服顯然從來沒有洗過,臟得令人發(fā)指,離老遠都能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孫建軍嫌棄地咧咧嘴,聽得身后有人道:“還記得么?” 孫建軍嚇了一跳,一回身,見陳紀衡不知什么時候走過來,站在他身后,望著那件舊襯衫,神色十分古怪:“還記得么?這是你的。” “???啊……”孫建軍隱約想起似乎有這么一件,但不太確定了。好吧就算是自己的,一件舊衣服保管十年,而且放在洗手間里,怎么想怎么詭異。 陳紀衡不容他多想,追問道:“我的書呢?” “什么?”孫建軍沒聽明白。 “書,《牛虻》?!标惣o衡好脾氣地提醒。 “哦……啊……在,還在,在我書柜里。”孫建軍笑得一臉燦爛,“妥妥地收著呢?!?/br> “是么?”陳紀衡從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笑聲,往前走了幾步。兩人湊在小小的洗手間里,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孫建軍只覺對方給他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忍不住后退半步,有點不大自在,剛要說話,聽得陳紀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道:“你用香水了?” “是啊,噴了點。”孫建軍不好意思地笑,“出去應酬,總得裝一裝嘛?!?/br> “不好?!标惣o衡斷然道。 “什么?”孫建軍沒聽清。 “沒什么?!标惣o衡一步一步退出洗手間,孫建軍這才好受了點,沒話找話地道,“太小了,這地方,太小了?!?/br> “不算小?!标惣o衡道,“臨時住所,不錯?!?/br> “臨時?你還要走么?” “不知道,誰知道,沒有留戀的就走唄?!?/br> “其實……”孫建軍摸摸鼻子,小心翼翼地措辭,“其實S城挺好的,這么多朋友,一人幫一點就夠了,總比你自己在外闖強?!彼迩迳ぷ?,讓自己盡量不觸及陳紀衡脆弱的自尊心,“不如…你做個小買賣,錢我這里有,十來萬吧,先借你,等你賺到了再還我。”孫建軍笑,發(fā)現(xiàn)借給別人錢比向別人借錢還難,“要打欠條的哦,可不是白給你……” “你對我這么好干什么?”陳紀衡凝視著他,伸手撫摸孫建軍的臉。 那種溫暖的感覺一下子把孫建軍十年的記憶全喚醒了,憋了半天的眼淚刷地流出來。他說:“我對不起你,陳紀衡,我他媽的對不起你。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他說不下去,胸口的酸澀翻天覆地地噴涌而出,哭得稀里嘩啦,“當年你說走就走了,我找你那么長時間,那么長時間……我害怕看報紙看新聞,怕看到你死了……”他嗚嗚痛哭,撲在陳紀衡的懷里,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你怎么才回來!你他媽的怎么才回來……” 陳紀衡面無表情,眼里閃著光,低低地道:“總之,我回來了。” “對,你他媽說的真對!”孫建軍直起腰,胡亂抹一把滿臉的鼻涕眼淚,什么風度翩翩全顧不得了,立起眼睛沖著陳紀衡嚷嚷:“回來你就不許走!說什么也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