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強強]_分節(jié)閱讀_110
邵鈞:“……” 邵鈞一條手臂搭在窗棱上,敲煙灰的手指略微不自然地抖了兩下。如果仔細(xì)看,能看出他的手指在出汗,汗把煙卷都洇濕了…… 邵鈞抬手把煙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大口,用焦油的燒燎味道拼命壓住心頭翻滾洶涌的波濤,眼角瞥視著那些人。 小班長手持沖鋒槍,槍口小心翼翼地警戒。眾目睽睽之下,司機師傅拉開銷栓,用力拽開后車門,一股子寒涼的白氣撲面涌出來,寒氣令人鼻翼酸澀! 冷庫里空蕩蕩的,連個線頭都沒有。 邵鈞從車窗探出頭來,嘴角遞過一絲輕笑:“放心吧,冷庫才幾度,能把活人凍成大冰棍兒!” 小班長按開大門,拿槍頭一揮:“過!” 邵鈞唇角劃出一道弧度,向小班長報以一記明快迷人的笑容,坐在車?yán)飪赏纫徊恚p松地抖了抖,車子緩緩?fù)ㄟ^最關(guān)鍵的這第二道崗哨。 第三道門禁,邵鈞用他左手食指和中指指紋打開了鐵門。 第四道門禁,邵鈞把臉貼上電子識別儀,讓儀器掃過他雙眼的虹膜…… 貨車拐上高速路,在通往縣城的輔路邊停下,車輪與粗糙的路面發(fā)生劇烈摩擦,拖拽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趁著這記剎車聲的掩護(hù),車底夾層的水箱中,冷水中浸泡多時的人猛然從箱中躍出,大口大口瘋狂地吸氧,頸上青筋因為缺氧而凸顯,黑金色的額頭鍍了一層水膜,在黑暗中泛出攝目的光澤…… 邵鈞輕松地躍下車,夾著煙的手指朝司機揮了揮:“師傅,多謝,回見了您!” 張師傅問:“邵警官,不用我把您送家去?” 邵鈞擺擺手:“不用不用,我車就存在那邊的修車鋪,修好了,不用麻煩您?!?/br> 貨車轟轟地開走了,高高的貨廂擋住司機的部分視線,看不到車后“掉落”的人…… 邵鈞急匆匆躍過高速護(hù)欄,向不遠(yuǎn)處一個廢棄停車場跑去,鉆進(jìn)早已備好的車子。 他躍入駕駛位的同時,后視鏡里閃進(jìn)濕漉漉的人影,車廂里呼吸沉重,粗喘聲和水聲充斥耳膜,后鏡里那雙漆黑濃重的眼凝視著他,眉宇和肩頭燃燒著大戰(zhàn)來臨前夕渾身迸發(fā)的強烈欲望和氣焰。 他們倆出獄了。 邵鈞調(diào)整后視鏡,在鏡子里與羅強對望:“沒事兒嗎?冷嗎?” 羅強用力抹了一把臉,甩掉水珠,脖頸上還有一道道濕痕流過,這時候突然趨前,一胳膊肘鉗住邵鈞的脖子!他長時間泡在冷水里,血液循環(huán)減慢,手臂肌rou像冰塊一般僵硬,渾身涼透,只有呼吸是炙熱的,冷熱交加激得邵鈞后脖子一抖,心跳加速…… 羅強聲音里帶了夸獎和寵溺的口氣:“小孩,手腳還真挺利索,老子稀罕?!?/br> 邵鈞吊梢眼一瞥,揶揄道:“憋了多久?沒憋死在水里?” 羅強冷笑:“你當(dāng)我還真憋著?就那幫人沒完沒了地查,幸虧老子沒跟小武警拼憋氣!” 武警小班長還是遇事經(jīng)驗不足,或者說,沒有這兩個越獄的家伙更精明老練。他們檢查完冷藏庫,只需要彎腰蹲下看一看,就會發(fā)現(xiàn)這貨車底下另有一格運送河鮮海貨的水箱,水箱很大,在底盤附近,羅強蜷縮在里面,剛好容身。羅強口里叼了一根極細(xì)的吸管,吸管另一端伸出水面,緩慢地吸氣。 水箱堅固的厚壁以及冷水的溫度,掩蓋了羅強這個大熱源,把高科技擺了一道。 邵鈞沒開自己的車,車子是他臨時租的。 羅強是做活兒的老手,籌劃謹(jǐn)小慎微,行動步步警覺,煩得邵鈞都嫌這人羅嗦,心忒細(xì),事兒忒多。按照羅老二的指揮,邵鈞租車還特意用了一張假身份證。他是警察,懂得識別真假證件,也正因為如此,他手頭有一堆現(xiàn)成的假證。 羅強伸手在邵鈞胸前胡嚕了一把,低聲哄道:“剛才嚇壞了?” 邵鈞發(fā)動車子,沒好氣地哼道:“我忒么怎么想得到,他們還真查后廂!” 羅強:“冷藏車避紅外線,誰都知道,武警肯定查?!?/br> 邵鈞:“媽的,幸虧沒讓你披著大棉被戴著棉帽子躲冷庫里,回頭凍個半死,再讓武警提溜出來,虧大了?!?/br> 羅強咧嘴笑道:“聽老子的對不?說,輸我個啥?” 邵鈞從后視鏡里斜眼瞪人,撇嘴不認(rèn):“我什么時候輸了?” 羅強用手臂鉗住人,緩緩勒緊:“小崽子,昨晚上才打得賭,今兒就敢他媽跟老子翻臉不認(rèn)賬?說好了的,武警不查冷藏廂,我給你舔;武警要是真查了,你給我舔!你輸了沒?!” 邵鈞拐上高速路,嘴里嘟囔著,罵道:“我舔你個蛋!?。 ?/br> “要不是你三爺爺?shù)难壑樽雍褪种割^管用,一路暢行無阻,你丫有本事自己混出四道門嗎?我還給你舔……哼,等著我咬你的?。?!” 69、第六十九章 二哥扁太狼 對于羅強來說,他這趟做活兒最大障礙,就是無法事先得知程宇被囚仇家藏身的地點。以往做活兒,他都有充分時間和機會設(shè)計線路,甚至提前勘察現(xiàn)場,下套設(shè)局。 羅強想了想,跟開車的人說:“盯著小三兒的動靜就成?!?/br> 邵鈞邊開車邊皺眉:“被劫的又不是你弟弟,你這時候還盯你弟弟有個屁用?” 羅強:“我不盯他盯誰?老子反正不知道姓譚的在哪?!?/br> 邵鈞:“那我們咋樣才能找到程警官?” 羅強粗糙的手掌從后面攥住邵鈞的脖頸,沒有使力,輕輕地玩弄細(xì)致的頸窩,像是在思考,緩緩道:“譚老頭子想暗算三兒,所以我就盯三兒,姓譚的只要一露頭,我就滅了他。三兒現(xiàn)在也一定滿世界在找,找他們把那小條子弄哪了,我只要盯他一個,看他去哪,就是順藤摸瓜,一摘摘一窩?!?/br> 邵鈞臉上不由自主浮出戀慕的小情緒,從后視鏡里深深望了羅強一眼。 跟著羅強辦事兒,聽這人指揮,心里特有譜,踏實。 他是警察,他現(xiàn)在做的就是斷頭的買賣,可是他從來沒這么愛過一個人,為了羅強,他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從清河飛速進(jìn)城這一路上,羅強可也沒閑著。 邵鈞在前頭開著車,不時從后鏡里掃上一眼,眼瞧著車后座上那位爺剝掉一身濕漉漉的衣服,幾乎剝個精光,然后喬裝打扮,改頭換面。 羅強幾乎變成另外一個人兒,不仔細(xì)看,連身旁最親密的人都能唬一跳。他這兩天故意沒刮臉,蓄了胡須。他的毛發(fā)厚重濃密,胡茬刺刺拉拉地布滿嘴唇四周和下巴,還特意用白色顏料渲染出須發(fā)凌亂花白的效果,一下子老了十多歲。 他換上一身電工裝修工的工作服,再扣上安全帽。這衣服一穿上,車廂里立刻充斥一股子濃重的煙塵味兒、汗味兒、石灰粉味兒、油漆味兒,熏死個人,嗆得邵鈞忍不住掩住鼻子,想離這人一丈之外。這也是羅老二特意要的,說,你甭給老子上商店買一套新衣服,老子就要舊衣服,工地工人穿過三個月從來沒洗過的衣服! 邵鈞給羅強準(zhǔn)備的裝備填滿了一只大號編織袋,羅強低頭翻檢一遍,挑眉問:“沒槍?” 邵鈞開車目不斜視,故作平靜,反問道:“你要槍干嘛?……需要那玩意兒嗎?” 車廂里驀地陷入一陣沉默,倆人心里確是各自波濤暗涌,各有各的盤算。 羅強眼望著窗外,漫不經(jīng)心,面無表情:“饅頭,停到派出所附近就成,你甭過去了?!?/br> 邵鈞聲音輕飄飄的,語氣卻透著執(zhí)拗:“我為啥就不能過去?” 羅強:“讓人看見你……老子自己去,不會拖累你?!?/br> 車子猛然往路邊一拐,竄上人行道,車輪因為急剎車而發(fā)出尖銳的抗議。 邵鈞兩手緊緊握著方向盤,眼睛瞪著后視鏡,半天說不出話。 羅強敞著大腿坐在后座上,也不說話。 邵鈞終于忍不住,問:“老二,還能有別的路數(shù)嗎?……不殺人成嗎?” 羅強:“譚老五必須滅。兩家結(jié)仇到這個地步,這人不死,將來永遠(yuǎn)是個禍害,老子也沒辦法成天守著小三兒,護(hù)著他和他身邊的人?!?/br> 邵鈞提高了聲音,忍無可忍:“你手上沾血,攥好幾條人命,就為了你們家三兒能過上太平日子?!” 羅強冷冷地說:“老子手上不是沒沾過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