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強強]_分節(jié)閱讀_9
那晚幸虧羅強警醒,隔著三個鋪位聽見了動靜,撲上去救了那孩子一命。 男孩哭著說:“我女朋友,不要我了,跟我分手,嗚嗚嗚……” 羅強說:“分得好。你倆再不分,下回她讓你殺人你也去,你不得為這樣兒的女人賠一條命?” 男孩抹著淚說:“我這輩子完了,我這么多年讀書、念大學(xué),都白念了,都完了嗚嗚嗚!……我一個大學(xué)生,我現(xiàn)在變成罪犯了嗚嗚嗚!” 羅強說:“你現(xiàn)在變成罪犯了,你覺著委屈,不平,覺著自個兒是全天底下最倒霉最絕望的一個,是嗎?你知道老子以前啥樣兒?” 男孩抬眼看著,茫然地?fù)u頭。 羅強哼了一聲兒,說:“老子沒念過什么書,不是大學(xué)生,可是老子以前比你牛逼大發(fā)了。就你們學(xué)校南門外那三家最高檔的餐館,有兩家是我的;北京城最火的連鎖卡拉OK和夜店,有一半兒都是我的;機場高速上那個北京第一高樓,后來爛尾了,你知道當(dāng)初為啥爛尾嗎?因為老子進來了,所以那樓蓋不下去最后爛尾了……你覺著你虧了嗎?你虧還是我虧啊?!” “我現(xiàn)在跟你一樣兒,住這間牢號里改造,總有出去的一天,出去以后再奔。你要是有真本事,你將來也有出頭的一天。” “我是這屋的大鋪,你凡事必須聽我的,有啥心里話,你跟我說。我還沒說讓你上吊抹脖子呢,你敢?你小子就甭想!” 羅強一字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極其蠻橫卻又挺有道理,不容一絲一毫反駁的余地。 大學(xué)生讓羅老二那氣勢給震懾住了,學(xué)校里沒見過這樣的人,課本里也沒教過這樣的人,大學(xué)生后來也服了,特別聽羅強的話。 周日晚上食堂吃的好,難得來一頓紅燒排骨,把大伙都饞壞了。 雖說那排骨做的,其實是腔骨,盛到碗里沉甸甸的一大塊骨頭,就沒幾片兒rou??墒悄橇良t色的糖色,那香噴噴的醬油湯子,光是在嘴里咂吧那一大塊骨頭,也有滋有味兒的。 一個班的班友圍坐一張桌子吃飯。羅強盤腿坐在凳子上,嘴里叼了一塊骨頭咂吮,一直咂到?jīng)]味兒了,再把骨頭嘎嘣嘎嘣全部嚼碎。他用狼樣兒的目光死死盯著不遠(yuǎn)處走來走去巡視的某人,嘴里像是在品味邵三爺腋下那一條條性感誘人的肋條骨。 犯人們傍晚六點開飯,等犯人都吃完了,管教的換班兒,才能有功夫去吃飯。 邵鈞還餓著肚子呢,斜眼瞪了羅強一眼,看什么看,咂你的骨頭去! 羅強樂了,舌尖緩緩勾舔過嘴唇,然后瞧著邵鈞瞇起眼向他暴露出咬牙切齒威脅的目光…… 倆人隔空用眼神掐架,不用出聲兒,互相都知道對方在說啥。 羅強:老子要吃饅頭,倆不夠,再給咱來倆! 邵鈞:整個兒一大隊就你吃得最多,沒了! 羅強:你就是個大饅頭,老子想吃你! 邵鈞:你想得美,我硌崩你的牙! 邵鈞從食堂小炒鍋里盛了飯菜,又到樓外的小超市買了幾袋燈影牛rou絲、川味兒小香腸,回辦公室吃飯。 他從小喜歡吃辣的,無辣不歡,仨月沒撈著一頓火鍋,嘴里都快要淡出個鳥兒來,只能吃紅油牛rou絲過過辣癮。 他哥們兒都說,鈞兒,吃不上火鍋了吧,正宗重慶麻椒活魚頭鴛鴦鍋!我們在外邊兒吃香的喝辣的,你這大傻子,在監(jiān)獄里吃牢飯! 邵鈞有時候心里也癢癢,也想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誰是真心樂意在這鳥不拉屎的遠(yuǎn)郊農(nóng)場待一輩子? 他也覺著自己腦子快傻掉了,熬了這么些年,為誰? 心里牽掛的那個人,那個混球王八蛋,是誰? 還能有誰? …… 一頓飯吃的,辦公桌上的座機嘟嘟嘟?jīng)]完沒了地響,都是外線。 邵鈞知道從昨天到今天積累的一百多個電話是誰打過來的,邵國鋼肯定在電話留言里雷霆怒吼著,想掐死他呢。 而且邵鈞猜得沒錯,邵國鋼派的公安昨天確實緊跟著就追到清河,到他臨時租的房子找了一遍,沒找著人。邵局再找監(jiān)獄長要人,監(jiān)獄長說人進監(jiān)區(qū)了,沒手機,呼不著,您等24小時吧,邵公子下班兒就出來了。 每個警員只有這一條外線,平時出了辦公室進到監(jiān)區(qū),堅決不許帶手機,也是防備囚犯偷到手機跟外邊兒聯(lián)絡(luò)。邵鈞的武裝帶上除了手銬和警棍,還有一罐很少用到的催淚噴霧劑,以及一枚標(biāo)配的警務(wù)通,只能警員之間在局域網(wǎng)里互相喊話。 邵鈞心里有種報復(fù)得逞了的強烈快感,昨天兩家人的訂婚宴現(xiàn)場一定亂套了,準(zhǔn)新娘被放鴿子,準(zhǔn)新郎壓根兒沒出現(xiàn),局長大人這個做老公公的,不知道有沒有在這么丟臉的場合挺身而出,把兒媳婦直接給娶回家去,或者現(xiàn)場毀約撕合同了?! ∩垅x不怕得罪人。他總之不想走他爸爸那一條仕途,不跟那個圈子的人沾邊兒,所以他們愛誰誰,甭想在邵三爺跟前礙眼。 退一步說,邵鈞即使開罪了人,也有局長公子這個名頭罩著,出了事兒他爸爸給他擦屁股,邵國鋼給兒子兜著,因此邵鈞那些年就更加有恃無恐。 邵鈞按下留言的按鈕,熟悉的低啞的聲音慢慢傳出來,他聽著聽著,愣了…… “邵鈞,有空回家一趟,我想跟你談?wù)?,這回咱爺倆都別發(fā)脾氣?;蛘撸悴幌牖丶?,約個時間,我到你那兒找你。” “鈞鈞,還是因為以前的事兒?你就這么別扭,就不能看開了,放下了,成不成?” “鈞鈞,你媽不在了,你爸還在……你什么時候回來,你爸都在這兒等著。” “鈞鈞,我著急,發(fā)火,罵你,也是擔(dān)心你!你以后這條路,你想怎么走?你今年三十了,你將來……爸爸現(xiàn)在還在任上,你想做什么,我還能幫你開個路。等以后,你老子也卸任了,連幫都沒的再幫你,到時候,你小子,你打算怎么辦?你一輩子毀在監(jiān)獄里嗎,你有人生目標(biāo)嗎,你生活能幸福嗎?……” “邵鈞,能回來嗎?你什么時候能出來?!……” 邵鈞按掉不停響的電話,把留言一條一條聽完,再一條一條地刪掉,清空,手指有點兒抖…… 他捂著臉趴在辦公桌上,趴了很久。 刪掉的那一百多條留言,好像一股腦都灌進他的腦袋,循環(huán)重復(fù)地播放,怎么清也清不掉。 邵國鋼如果五年前跟他說這些話,邵鈞肯定投降了,甭跟自己老子較勁了,向?qū)Ψ降蛡€頭,認(rèn)個慫,再回去唄。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太晚了,來不及了。 回去的路怎么走?邵鈞覺著自己已經(jīng)看不見前方的路,路已經(jīng)被他自己給堵死了。 如果一輩子待在清河,他就等于不要他爸爸了。 如果回去,走他爸爸為他鋪好的那條路,永遠(yuǎn)都不再回來,他就等于不認(rèn)羅強了,就假裝這輩子從來沒認(rèn)識過這么一個人…… 邵鈞理了理警服,正了正皮帶,戴上警帽兒,準(zhǔn)備晚間的例行巡視。 路過監(jiān)道門口的洗手間,他晃進去解個小手。 他心不在焉地扯開褲鏈,掏出家伙,眼皮子一抬,小便池上方墻壁上一幅潦草的圖映入眼簾。 “我靠……” 邵鈞喃喃地罵。 灰白色粉墻上畫著一個裸體男人,身形誘惑撩人,偏偏是用個一模一樣的姿勢正對著他,抬起壯碩的一條炮筒子,要向他開炮似的! 畫小黃畫兒的人頗有筆力,寥寥幾筆就勾勒出男人極陽剛的胸膛,大腿,茂密的叢林…… 邵鈞這泡尿放的,都快要起生理反應(yīng)了。 他心虛地四處尋么,幸好洗手間里也沒第二個人。他找不見抹布,只能抄起墻角的墩布在池子里涮涮,把那炭筆畫的小黃圖涂成一團疙瘩。 “羅強你丫的……” 邵鈞嘴角扯出想要咬人、掐人的沖動。 在小禮堂里看完《新聞聯(lián)播》、《星光大道》,各個牢號結(jié)束晚間的放風(fēng),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 七班四五個人圍著,正在打牌,羅強坐在最靠里的位置,斜靠在床上,遙遙地甩牌。 胡巖黏黏糊糊地靠在羅強小腿上,一只手從羅強膝蓋彎兒下邊伸過來,出牌??刻肆_老二不爽,腰啊大腿的那些敏感部位,不給抱;離得遠(yuǎn)了又不能顯示出這小妖精在七班牢號里恃寵生驕的地位,大腿抱不到,抱一截小腿也特美。 邵鈞本來還想著大學(xué)生白天挨了一腳,可別傷到那孩子薄薄的面皮。他瞄了一眼,瞅見小眼鏡兒就坐在羅強下首,專心致志打牌呢,有說有笑地,顯然早就讓大鋪把毛捋順了,屁事兒都沒有。 邵鈞心里滿意,知道羅強辦事兒利索,于是喊道:“3709?!?/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