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人_分節(jié)閱讀_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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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媽,沒能阻止人家說出來,這小年輕太正太,讓心里年齡將近三十的雪蘭再次產(chǎn)生了蛋蛋的憂傷。 ☆、第55章 昨晚上,那位純情少年表白之后,也許是太害羞,竟然就飛遁了,留下原地囧囧有神的雪蘭。 第二天,她帶著黑眼圈起床的時候,卻聽到有人砰砰拍大門。 許編輯居然一大早就來了,他好像一夜沒睡,滿臉疲憊。 “先生、夫人,趕緊收拾東西,坐火車走?!?/br> “怎……怎么?打起來了?”李氏忙問。 “是,昨晚西邊打起來了,看來戰(zhàn)爭可能擴(kuò)大,未免波及北平,咱們得走?!?/br> 華夏人都是安土重遷的,哪怕雪蘭這個來自后世的人也一樣,別看她在自己的小說里,總是描寫戰(zhàn)爭殘酷,讓老百姓遠(yuǎn)離戰(zhàn)場,可自己遇到的時候,卻遲疑不決。畢竟在北平這座房子里住了這么久,說離開就離開,她還真有點(diǎn)舍不得。而且無論在哪里,都沒有家給人的安全感強(qiáng)烈,就算是個狗窩,也是自己的地界,比去外面人生地不熟強(qiáng)。哪怕戰(zhàn)爭來了也一樣,否則就不會有那么多淪陷區(qū)的老百姓了。 “其實(shí)……留下也沒什么大不了,他們不可能打老百姓?!毖┨m說。 “先生,其他人咱不管,但是報社指名道姓,您和幾個重要的作者都要送走,就怕你們有什么閃失。您放心,滬市那邊的住處都是現(xiàn)成的,先生放心過去就是了,等北平這邊安生了,您再回來?!痹S編輯又看向李氏,“夫人,時間緊,火車站人山人海,咱們的票來的不易?!?/br> 雪蘭還在猶豫的功夫,李氏卻吆喝道:“別磨蹭了,咱們走,別人想走還走不了呢?!?/br> 自從聽說能走,李氏早幾天前就收拾好了包袱,直接就能拿著走。 春喜自己有家,李氏當(dāng)場給她結(jié)算了工錢,狗剩一家根本沒別的去處,卻不肯離開,說是愿意在這里給她們看家,李氏也就點(diǎn)頭了。只有大妮,她哭著跪下,求李氏帶她走。 “夫人您帶我走吧,我怕哥哥嫂子再找來?!?/br> 李氏遲疑地看向許編輯,許編輯點(diǎn)點(diǎn)頭說:“先生要帶人走,無論幾個人的票都能勻出來?!?/br> 這就急急火火要走了?雪蘭有點(diǎn)傻眼。 “我……我還跟維真約好了,今天要陪她選結(jié)婚用的東西。” “她們家肯定也知道打仗了,這時候誰還出門買東西,叫狗剩他爹給送個信就行了,咱們趕緊走?!?/br> 從許編輯來,到雪蘭她們收拾好東西坐上黃包車,也就花了不到兩個小時。 結(jié)果在火車站,雪蘭還遇到了許編輯的一家老小。 許編輯說:“我聽說這次鬧得很厲害,幾路聯(lián)軍打過來,我也是先帶著家人去南方避一避,等沒事了再回來?!?/br> 雪蘭被李氏牽著,就坐上了火車,她嘴里還回味著早上胡同口賣的豆?jié){味呢,轉(zhuǎn)眼這就要去千里之外的滬市了。 沒覺得激動,只覺得火車站沸沸揚(yáng)揚(yáng),亂得人眼花,吵得人心煩。 直到坐上火車了,雪蘭還說:“其實(shí)不用這么小題大做,軍閥們也顧及名聲,不會在老百姓聚集的城里打仗?!?/br> “你怎么知道?真打起仗來,誰還顧及這些?!崩钍戏瘩g道。 雪蘭奇怪地看著李氏問:“娘,你不怕嗎?” “咱們都要離開北平了,還怕啥?”李氏道。 “我是說,咱們要去滬市了,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去不怕嗎?” “怕啥?娘啥也不怕?再說有人家報社照顧咱呢,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崩钍峡粗嚧巴庹f。 雪蘭看著她,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李氏問。 雪蘭沒有回答她,只是覺得她很好,華夏的女性都應(yīng)該這么好才對。 上一次坐火車是在冬天,車上很多人還能捂著取暖。 這次坐火車是在大夏天,而且都是為了躲避戰(zhàn)爭逃難出來的,火車上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一樣,雪蘭她們還能有個座位呢,其他人就是站著。而且車廂里悶熱無比,臭氣熏天。連外面吹進(jìn)來的風(fēng)都是guntang的,雪蘭覺得自己都快吐了。 許編輯的太太丁氏是第一次出遠(yuǎn)門,火車上緊緊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們,小兒子第一次坐火車高興,有點(diǎn)調(diào)皮的到處走動,被她按在膝蓋上,啪啪啪打了一頓屁股。打得手勁那個大啊,雪白的小屁股上留下了幾個發(fā)紫的手印,真是難以置信平時笑呵呵的丁太太竟然是個虎媽,小兒子被她打得一抽一抽的。 “這火車上亂,你給我安生生的,聽到?jīng)]有!” “娘,我想尿尿,哼哧哼哧……” “尿窗戶外頭!” 這一路太艱難了…… 關(guān)鍵是坐火車的時間太久,到后來女眷里面,除了雪蘭和李氏,竟然都暈火車了。許大姑娘暈的最厲害,幾乎過一會兒就到窗口吐一次。 “哎呦,閨女別吐了,肚子里連酸水都吐不出來了吧?!崩钍闲奶鄣嘏闹S大姑娘的背說。 “爹,咱們都坐了兩天兩夜了,啥時候才到啊?要不就先下火車吧?”許大姑娘說。 “不行,再忍忍,你就這樣下了火車,啥時候能再買上票,現(xiàn)在火車都運(yùn)軍需,火車票有錢都買不到?!?/br> 許姑娘聽著就哭了。 “哭啥哭,沒點(diǎn)出息,別人想跑還跑不了呢。”許編輯熊道。 然后火車又停在半路上了,這一停恐怕又要好幾個小時。可是停下來,也對暈眩起不到什么幫助,許姑娘還是吐個不停。 “我覺得天在轉(zhuǎn),整個人好像還是跟著火車一起一伏的?!彼拗f。 正在這時,一個好聽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 “這位姑娘,你要是不嫌棄,我這里有點(diǎn)清心草,你用熱水泡了喝口,暈眩也許會好些。” 雪蘭抬頭一看,竟然是一位很漂亮的妹子,她穿著繡了花的短褂和綠褲,頭上扎著兩個大辮子,鬢邊還貼著一個好看的蝴蝶發(fā)飾,就是覺得有點(diǎn)眼熟。 李氏雙手接過來說:“哎呦,那……謝謝您了?!?/br> “不客氣?!惫媚镄α诵Γ蛿D過人群,向另一個車廂走去,看起來只是偶然路過這個車廂。 李氏對著她送的藥聞了聞?wù)f:“要不給大姑娘泡上喝幾口吧,再吐下去可不好。” 雪蘭還在想那個姑娘為什么那么眼熟,是在哪里見過,忽然她就想起來了,然后捂著胸口一陣緊。 哎呀呀,我說怎么覺得她這么好看呢?她不就是那個曾經(jīng)欺騙了咱純真感情和一個銀元的英俊小生生嗎? 雪蘭還在這里黯然神傷,李氏已經(jīng)給許大姑娘泡上了清心草,也不管是不是陌生人給的東西,安不安全了。 許大姑娘喝了藥,說感覺好多了。 雪蘭知道藥其實(shí)也管不了太多用處,心理安慰起主要作用吧。 不管怎么樣,這清心草幫助雪蘭一幫人安穩(wěn)地抵達(dá)了滬市。 說起來,如果北平是碗大的一個城市,那么民國的滬市就是鍋大的一個城市了,相比于北平,滬市是民國時期整個華夏最繁華、最現(xiàn)代、最發(fā)達(dá),也最混亂的城市了。 坐著火車進(jìn)城的時候,雪蘭的眼前就掃過了很多高樓,那感覺跟又回到了百年后一樣。 許大姑娘都顧不上暈車了,也是瞪大眼睛看著窗外。許編輯的小兒子說出了大家的心里話:“哇……” 他們是在滬市北站下的火車,火車站人山人海,但是一眼就看到了在車站門口等他們的人,因?yàn)樗e著個牌子,上面寫了許編輯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