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但他依舊可以咬牙切齒,堅定地不改其志。 這樣的人,在過去的阿飄看來,就是很欠揍,但是沒辦法將他揍服。 直到她接觸到莊律,發(fā)現(xiàn)這種偽裝出來的軟骨頭,比那些硬骨頭更難搞—— 你覺得他欠揍,可以狠狠揍他,踩在他頭上,踐踏他尊嚴(yán)。 但他卻不會像那些硬骨頭似的,咬牙切齒,寧死不屈。 至少那些硬骨頭的咬牙切齒,也算是一種回饋。讓施暴者有種,我切實對你施暴了的回饋。 但莊律不會。 他會笑。 所有的傷害與踐踏,他不給出任何回饋,反倒是依舊保持笑容。 這樣的笑容,則又看起來相當(dāng)欠揍,讓人氣悶,想繼續(xù)施暴。 但最終的結(jié)果,也只是陷入沒有快感、不斷氣悶的死循環(huán)。 江梓蘇心里有股郁氣,大概需要莊律痛哭流涕才能解。 而在解氣之前,她并不想主動表現(xiàn)出自己的氣悶。 兩人一站一坐,一高一低,一熱一冷,靜謐地對峙,使得周身空氣都變得微妙稀薄。 最后,還是莊律主動打破了詭異氣氛。 他走到江梓蘇身邊,單膝落地,緩緩蹲下了身子。 原本的高低落差瞬間反轉(zhuǎn),變成蹲跪在江梓蘇身邊的莊律,反而低了一頭。 江梓蘇還穿著那身黑色連身裙,裙子原本是過膝的長度,不過坐下來后,反而露出了膝蓋。 莊律的手,就順勢搭在了她的膝蓋上。 他依舊淺笑著,沒有任何攻擊性,蒼白的臉色,乖順的模樣,看著像只很會討主人歡心的小狼狗。 江梓蘇稍稍挺直了背脊,但依舊保持著微仰的姿態(tài)。 她微垂著眼皮,因為角度原因,態(tài)度看上去有些輕蔑。 她的目光落在莊律的手上。 他的手很白,干凈柔嫩,若是一雙女人的手,大概會被惡婆婆批判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氣。 瑩瑩如玉的指尖,還殘留了一點之前擦過嘴角留下的淡淡血色。 看上去有幾分勾人的妖異。 江梓蘇因角度造成的睥睨目光盯著看了幾秒,便皺起了眉頭,嘴里輕飄飄吐出單個字:“臟?!?/br> 莊律似愣了下,但臉色幾乎沒有變化。 甚至,他唇角輕輕一翹,清亮明眸中光影浮動。 緊接著,修長白皙的手指抬到了櫻粉色的唇邊。 相當(dāng)色氣地,動作緩慢地,舔了舔嘴唇。 一邊舔著嘴唇,一邊將指尖上的血跡舔了個干凈! “……” !?。?/br> 這一個相當(dāng)短暫的勾引動作,直接在江梓蘇腦袋里炸開了煙花,炸得她頭皮發(fā)麻,渾身僵硬。 她心里爆出了洪世賢經(jīng)典語錄,但是口頭上還是有點難以啟齒。 最后只是僵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硬邦邦的聲音批判道:“你不覺得,這樣更臟了嗎?” “是嗎?”莊律眉梢輕挑,聲音從他嘴里吐出來,也成了勾人的調(diào)子,還帶著灼人氣息的那種。 他朝著江梓蘇的方向微傾了身子。 這使得以女王姿態(tài)仰靠在沙發(fā)上的江梓蘇有些后悔了。 因為此刻,她的小狼狗幾乎是以壓倒性的姿態(tài),將她完全籠罩在了他的陰影之下。 她的小狼狗看起來還是一副溫潤無害的笑容,但那一身他特頭的清爽氣息,極具侵略性。 莊律單手撐著沙發(fā)靠背的頂端,傾俯著身子,細(xì)碎的黑發(fā)也稍稍打下來。 他眼睛亮得像點綴了湖光春水,日月星辰。 依舊是撩著唇,輕笑道:“我們交換唾液的時候,你可沒嫌臟。” 江梓蘇后背緊緊貼著沙發(fā)靠背,幾乎整個人都陷進了沙發(fā)里。 但她清麗臉上的神態(tài)倒是鎮(zhèn)定,還淡然輕笑:“沒有明說而已,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沒嫌臟?” 莊律唇邊的笑弧僵了不到一秒,他依舊是言笑晏晏的斯文敗類模樣,低低地笑了聲,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用她曾經(jīng)說過的話回?fù)羲骸澳阏f的啊,你思想境界高。” 他又壓了壓腦袋,灼熱的呼吸打在江梓蘇鼻翼,低沉嗓音壓抑著莫名的情緒:“真要嫌臟的話,達(dá)不到你所說的思想境界吧?!?/br> 江梓蘇沒應(yīng)這句,淺瞇著眼,從眼縫里盯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那種勾人的漂亮,第一眼看過去,覺得清澈而深情,好像飽含了世間最誠摯的愛意。 但細(xì)細(xì)看進去,卻其實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其上覆了一縷薄冰,隔絕了所有真實情緒。 江梓蘇也看不清楚,此刻的他,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只能憑感覺猜,應(yīng)該并不像他唇邊的笑弧那樣美好就是。 莊律喉間溢出一聲輕嗯,尾音拉成了撩人的調(diào)調(diào)。 江梓蘇回過神來,看著他的眼睛笑道:“我覺得你要去當(dāng)鴨的話,應(yīng)該會很賺錢?” 莊律卻毫不在意她侮辱性的言辭,還順著她的話,歪著嘴唇笑:“所以,要我賠給你嗎,你沒有睡到的那一覺?” 江梓蘇沉默了小半晌,大概幾十秒的時間。 倏地,她勾起白嫩細(xì)長的手臂,繞過莊律的脖子,撩人的姿態(tài)。 “好啊。” 她依舊看不清他的情緒,但隱隱感覺到,她順從的回答,反而讓他情緒糟糕。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江梓蘇沒有給他發(fā)泄情緒的機會,她繞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稍稍用力,便cao縱了他的腦袋。 這一夜,沒剩了幾個小時,但也算酣暢淋漓。 從沙發(fā)到臥室,再從臥室到浴室。 從月光清凌凌地晃動,到晨光灑向露珠,光影斑駁翩然。 江梓蘇的手機鈴聲響第一次的時候,就被她掐滅,并隨手關(guān)了機。 兩人都是一夜未眠,但都挺精神。 江梓蘇洗得清爽干凈,窩在莊律懷里,漫不經(jīng)心把玩著他的手指,稍顯沙啞的嗓音嘟囔一句:“服務(wù)周到,需要五星好評么?” “不用?!鼻f律一只手被她捏著,一只手在她秀發(fā)上輕撫。 他壓低了俊臉,在她秀發(fā)上輕嗅了一縷香氣,聲音低沉繾綣:“我需要的是……回頭客。” 江梓蘇無甚反應(yīng),依舊是興致勃勃地玩弄著他的指甲。 莊律的手指相當(dāng)漂亮。 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手掌比她的要寬大得多,但在男人里邊,應(yīng)該不算太大的,這樣正好也襯得他五指越發(fā)精巧好看。 他的指甲蓋是相當(dāng)健康的rou粉色,顯出他身體健康,氣血很足。 指尖處的指甲修剪得相當(dāng)圓潤,江梓蘇柔軟的指腹在其上輕輕摩擦,也絲毫不會有痛感。 她笑著贊嘆了一句:“真好看?!?/br> 這一聲贊,發(fā)自內(nèi)心,帶著由衷的感情。 卻莫名地,教莊律心口緊縮了一下。 緊接著,他聽到她輕短愉悅的聲音緩緩傾瀉: “難怪掐在我身上的傷痕,也能那么好看?!?/br>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天繼續(xù)更! 第88章 祝你幸福 空氣突然有些凝滯。 莊律垂眸, 只能看到江梓蘇黑黢黢的頭頂,看不到她神情。 約莫是過了幾秒, 他空閑的那只手輕撫著江梓蘇柔順的黑發(fā),末了又將她垂散在臉頰旁的幾縷發(fā)絲撩到耳后。 又沉默半晌,那只空閑著的手, 也抵到江梓蘇手邊。 兩只手一左一右,將江梓蘇環(huán)抱在他懷里。 然而,江梓蘇并沒有理會他新伸過來的那只手,依舊把玩著原先那只。 莊律垂眸,對著她的頭頂:“你要怎樣, 才能解氣。” 江梓蘇的指腹依舊摩挲著莊律圓潤的指甲,聲音輕飄飄的:“我思想境界高, 沒什么好解氣的。” 善于玩弄人性的鬼使自然比人類看得更清明, 冤冤相報,不僅不知何時能了結(jié),反而會助長仇恨,毀滅自我。 所以現(xiàn)代社會有句話叫,我這人不記仇,一般有仇當(dāng)場就報了。 沒辦法當(dāng)場報呢? 怪自己弱小唄。 弱rou強食, 落后就要挨打,亙古不變的道理。 當(dāng)莊律處于一個絕對強權(quán)的地位,他那丁點惡行,幾乎可以說成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