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江梓蘇剛皺了下眉頭,老爺子就急了:“丫頭你先別皺眉,我說的是真的,我孫兒近來出行連坐車都不敢坐,跟著我來趟蘇鎮(zhèn)也是幾經(jīng)波折。哦對,我之所以帶著孫兒來參加玉友會,也是聽一位大師說,能遇著貴人?!?/br> 老爺子眼神誠懇,分明在說:你就是我要找的貴人啊! 江梓蘇無語,她哪是什么貴人啊。她不過是耍手段贏了一次比賽,根本不是什么幸運(yùn)體質(zhì),別說保這少年平安,她擔(dān)心自己被這少年克死。 一桌菜上齊了,江梓蘇遲遲沒有開口。 老爺子看出她的猶豫與拒絕,心里有些焦急,他吸了口氣,面色變得端肅了些許:“我剛剛也了解了一下江家的情況,小江總年輕有為,剛剛被渣男和meimei背叛,如果能找到更好的下家,絕對是足夠揚(yáng)眉吐氣的快事?!?/br> “更、更好的下家?”江梓蘇被老爺子這“新潮”的思想抨擊得一愣一愣的。 莊宸和夏晚兒搞到一起去讓她丟了臉,于是她找個比莊宸好上千百倍的男人去打臉? 她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黑眸依舊清澈明亮,沒什么情緒,好像他爺爺嘴里的“更好的下家”說得不是他一樣。 江梓蘇嘴角微抽,重新看著老爺子:“我暫時,還沒有找下家的想法?!?/br> 老爺子眼神非常嚴(yán)肅:“小江總認(rèn)真考慮,只要你保著我孫兒活著,一直到生下曾孫,我老蕭還能給你你意想不到的好處。” 意想不到的好處?總不能讓人蕭一鳴入贅江家吧? 江梓蘇還在猜測老爺子說的好處,那一直存在感極低的少年突然主動按住了老爺子的手臂,神色肅然。 老爺子反應(yīng)相當(dāng)迅速,猛地站起身來,“食物中毒,快叫救護(hù)車!” 江梓蘇一臉懵逼,這是怎么了就食物中毒? 少年才吃一口吧?而且才按了下胳膊老爺子就反應(yīng)過來食物中毒了?這未免太夸張了吧? 她心里還在吐槽著,卻感覺胃里一陣翻騰,要命的酸脹與劇痛。 頓時小臉一白:完蛋!她剛剛也吃了少年吃的菜品!被倒霉體質(zhì)傳染了! 第43章 危險生物 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 江梓蘇感覺自己好像缺斤少兩了一樣,腿腳發(fā)軟, 渾身不舒服。 而蕭一鳴,除了最初按他爺爺手腕時嚴(yán)肅了一瞬間,之后全程淡定臉, 好像食物中毒的不是他一樣。 江梓蘇之前還有些猶豫,這會兒見識到霉運(yùn)體質(zhì)的威力,對蕭一鳴同學(xué)是完全抗拒的。同時非常能夠理解這貨為什么沉默寡言沒朋友了—— 媽蛋!誰愿意跟這種倒霉催的做朋友啊?!懂不懂珍愛生命了? 更何況她的生命那么寶貴。 “蕭老,您也看到了,咱們?nèi)齻€一起共進(jìn)晚餐, 我和您孫子都出事了,就您沒事。這說明我根本不是什么錦鯉體質(zhì), 運(yùn)氣還沒您好呢?!?/br> 蕭老爺子一臉懊惱地解釋:“不是啊, 丫頭。這事得怪我,是我遇著你實(shí)在太高興了,一時給忘了。平時我家小鳴用餐我都記著要檢查食物的,只要百分百確定不會食物中毒,就不會有事的?!?/br> “……”這么說來還是她的錯了? 江梓蘇腿軟地虛晃了下,老爺子推著蕭一鳴去扶, 蕭一鳴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扶著。 少年看著身材單薄,力道拿捏得剛剛好,手掌清涼干爽,給人舒服的感覺。 老爺子看得笑彎了眼:“爺爺之前說的話, 丫頭好好考慮。現(xiàn)在天也不早了,爺爺送你回家。” 蘇鎮(zhèn)本身有古城之稱,道路并不方便車輛行駛,隨處可見是極富歷史感的磚石鋪出來的路面,特別要去江梓蘇外婆家的話,要走過一道相對狹隘的街道。 江梓蘇本來就覺得老爺子從醫(yī)院出來后好說話得有些奇怪了,等差不多被送到家的時候,才聽到老爺子一副突然想起來的語氣喊了句:“嘿,瞧我這記性!” 江梓蘇感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從腳底板升騰起來,帶著詭異寒意。 老爺子笑得坦蕩蕩,眼神微帶點(diǎn)揶揄:“我想起來,我家小鳴還沒找到住的地方,正好蔣女士不是在出租民宿做慈善嗎?是不是還有空房?” 江梓蘇趕緊搖頭:“沒有空房。我meimei過兩天要過來,家里的房不出租了?!?/br> 老爺子瞧著她那緊張的樣子也不惱,大大方方往蔣女士家里去了,“沒事,我和你外婆商量商量。” 江梓蘇:“……”她記得,外婆之前和她打感情牌的時候,意思似乎是讓夏晚兒和她一起住一住當(dāng)年夏菱和夏蓉姐妹倆住過的房間,去深刻感受一下——姐、妹、情、深。 一行三個人一進(jìn)屋正好看見蔣女士在憂國憂民讀報紙,聽到聲響也沒起身。 江梓蘇喊了聲:“外婆,我回來了?!?/br> 慈眉善目的老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手里的報紙合上,取下金絲眼鏡細(xì)心放好才緩緩抬頭,看到江梓蘇帶的兩位客人也沒有表現(xiàn)出格外的吃驚,而是一派優(yōu)雅祥和的作風(fēng)。 蕭老爺子慣會與人打交道了,看著老人家遞上了名片,主動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蕭越麟,近期在附近有地產(chǎn)開發(fā)項(xiàng)目,聽聞了蔣女士在這里的好名聲,特地找了這家民宿租住?!?/br> 蔣女士接過名片看了眼,而后不動聲色打量了蕭越麟許久,輕聲慢氣緩緩道:“我這里只有一間客房出租,環(huán)境也比不得酒店,你們爺孫倆住著擁擠,怕也不會習(xí)慣?!?/br> “是這樣,”蕭老拍了拍站在他身后沒什么存在感的蕭一鳴,“這是我孫子蕭一鳴,他大學(xué)有個社會實(shí)踐作業(yè),要在這蘇鎮(zhèn)待幾天,可能還要采訪到你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我還有事就去住酒店,你看能不能讓我孫兒在這住幾天?” 江梓蘇簡直無語了。 這蕭老爺子看著頂正直的一個人,扯起謊來頭頭是道不帶臉紅的。 蔣女士往后看了看蕭一鳴,蕭老爺子又笑著推薦:“我這孫兒小時候養(yǎng)在鄉(xiāng)下,不怕吃苦,干活也麻利,乖得不像話,就是性格有些孤僻,還希望蔣女士不要嫌棄。” 江梓蘇心里非常糾結(jié),特別想把蕭一鳴的倒霉特質(zhì)透露給外婆,但這么說實(shí)在不禮貌。而且,她外婆思想先進(jìn),是絕對不允許聽到命不好這種封建迷信思想的。 而蕭老爺子用詞用句拿捏得相當(dāng)好,一邊強(qiáng)調(diào)了蔣女士的德高望重,一邊又說什么不嫌棄。 老人家最是心善,哪里受得了別人說她嫌棄誰,當(dāng)即應(yīng)下:“哪里嫌棄了,我看著這小伙子這樸實(shí)的樣子,比現(xiàn)在不務(wù)正業(yè)的年輕人強(qiáng)多了。要住多久?” 說著,老太又轉(zhuǎn)向江梓蘇道:“蘇蘇,你去把客房整理一下。” 江梓蘇:“……是?!?/br> 江梓蘇不清楚蕭老爺子怎么和外婆說的,但蕭一鳴住進(jìn)了外婆家客房這事是定下了。 晚上夏菱洗澡的時候,外婆悄悄進(jìn)了江梓蘇房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把江梓蘇搞得有點(diǎn)懵: “外婆?您有什么事?” 外婆端著面子,半天不得開口,最后才拐彎抹角地說:“蘇蘇啊,外婆知道你孝順,但是吧,外婆都單了這么多年了,早習(xí)慣了?!?/br> 嗯?單了這么多年?外婆您在說什么? “這些年,也有不少街坊鄰居笑你外婆思想老舊不肯再婚,但實(shí)在是——”外婆一臉為難的樣子,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變更多了。 江梓蘇半天才回過神來,老人家大概是覺得蕭老爺子太過殷勤,以為是對她有什么意思了! 這誤會大了! “外婆,您……” 還沒等她說完,外婆長長地嘆了口氣,“哎,這個事,先這樣吧?!?/br> 江梓蘇一臉懵逼:先哪樣?蕭老爺子是對您做了啥? “晚兒大概就明天過來了,你明天就別出去玩了。外婆之前和你說的,你都還記著嗎?” 江梓蘇怕老人家嘮叨,趕緊點(diǎn)頭:“記著的,我會和她好好相處的?!?/br> 外婆摸了摸她的腦袋,笑容慈祥而寵溺:“外婆知道蘇蘇是懂事的,怎么說也都是一家人,無論如何別傷了和氣,外婆是真心希望你和晚兒,能像當(dāng)年你媽和你小姨那樣好的?!?/br> 江梓蘇無語:像她們一樣好?難道要像她們一樣搶同一個男人嗎? 不過,答應(yīng)了夏菱不和外婆頂嘴,她表面上還是微笑點(diǎn)頭。 外婆對她的乖巧很是滿意,接著又安撫一句:“不管怎么說,晚兒是替她mama欠著你和你媽的,等她來了,外婆會替你好好教育教育她,讓她當(dāng)著外婆的面好好給你道歉的。到時候,外婆做個見證,你倆握手言和?!?/br> “嗯嗯。”江梓蘇非常乖地點(diǎn)頭。 老人家晚上睡得早,之前也囑咐了一大堆,這會兒也就沒再多說。 出房間門的時候卻是一驚:“小鳴?你怎么在這兒?怎么一點(diǎn)聲都沒有……” 江梓蘇聽到聲響趕緊跟出去看,果然看到蕭一鳴站在房間門口,依舊穿著那件墨綠色土里土氣的外套,漆黑的眸子,看著她。 她知道蕭一鳴的特殊情況,趕忙幫他解釋一下:“外婆別擔(dān)心,他應(yīng)該是找我有事的?!?/br> 外婆拍了拍胸口也沒多說什么,反倒表揚(yáng)了蕭一鳴一句:“這小伙子看著悶,其實(shí)安全意識挺強(qiáng),他剛剛悄悄把家里的水電煤氣什么的都檢查了一遍?!?/br> “……”江梓蘇其實(shí)很想說:這是他應(yīng)該做的! 等外婆離開了,江梓蘇嘗試著和蕭一鳴交流:“你是需要什么幫助嗎?” 少年靜靜地立著,面上并沒有什么表情:“我洗澡的時候,需要斷電?!?/br> 他嗓音清冽,咬字清晰,和他這人一樣讓人覺得舒服。 “洗澡要斷電?”江梓蘇嘴角抽了抽,覺得這少年活到現(xiàn)在也真是不容易,不能讓他在外婆家給夭折了。 正好外婆家的熱水器屬于那種插電燒水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有熱水的,斷電了也不用擔(dān)心熱水的問題。 但是—— “斷電了你怎么洗?摸黑?用蠟燭也有點(diǎn)危險吧?” “我?guī)У男欣罾铮行铍娕_燈?!?/br> 江梓蘇往屋里看了眼,浴室里已經(jīng)沒水聲了,于是答應(yīng):“行,等我媽洗完澡,我和她說一聲讓她有個準(zhǔn)備?!?/br> 等夏菱出來的時間里,她干脆就靠在門邊和蕭一鳴聊天:“你是大學(xué)生嗎?” 蕭一鳴雖然不喜說話,但有人不嫌他倒霉愿意和他說,他也沒有刻意把她冷著。淡淡地“嗯”了一聲。 “讀大幾?” “大二?!?/br> “大二,”江梓蘇重復(fù)一遍,“那有20歲了吧?” “有大師說我活不過20?!本瓦@么一句,少年嗓音還是淡的,無悲無喜,好像生死都已經(jīng)看淡了一樣。 倒是江梓蘇眼神一凜,問:“還有多久?” “兩個月?!?/br> 江梓蘇暗忖:難怪蕭老爺子那么急著給他找貴人。 不過,如果那大師真有能耐的話,這少年玉友會上的碰見的貴人,沒準(zhǔn)真是她也說不定。 她雖然沒有錦鯉體質(zhì),但能在玉友會上因?yàn)橐粋€百分百概率被蕭老爺子相中,說是巧合,也可以說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你讀的什么大學(xué)?”她又問。 “京大?!笔捯圾Q的回答幾乎不會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