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你跟他一起住在辦公室,你睡里間,他在外邊的辦公室守著。你們一起吃宵夜,他還趁機向你表白?!?/br> 江梓蘇閉著眼睛當沒聽到的,莊律聲音發(fā)狠,每一個字都咬出了力度:“你不知道,他晚上在洗手間想著你自瀆!” 江梓蘇猛地睜開了眼,正好對上男人黑沉沉的臉,近在咫尺。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男人按著她的肩膀壓在她身上狠狠地親。 等她推開了他,眉頭都皺成一團:“你這叫偷窺別人隱私?!?/br> 莊律側躺在她身邊,依舊握著她的手腕,懶散地笑,眼睛里沒有丁點笑意,“我這叫,看好我的所有物。” 江梓蘇抿了抿唇,壓著氣,沒有反駁,也沒法反駁。 她的聲音弱下來,真心實意和他說:“那是我第一次被人表白?!?/br> 莊律卻絲毫沒領會到她的真心實意,笑得冷:“所以呢?很感動?” 他感覺這小東西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破孩,不懂愛惜自己就算了,一丁點甜言蜜語都能感動。 江梓蘇再一次閉了眼,不說話了。 之前梅瀾和她說,莊少比江浩森更擅長賦予意義,她現(xiàn)在覺得,這男人根本不懂意義。他可能根本無法理解,人類追尋意義的那份期冀與感動。 只是,倒也神奇,她也才做人沒多久,居然會比他懂。 江梓蘇有點慶幸的是,這男人雖然滿嘴胡話不正經(jīng),但好歹沒隨口說一句喜歡。 午休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 江梓蘇大概是餓醒的,之前睡在她旁邊的男人已經(jīng)沒了蹤影,這讓她想起她在酒店的第一夜,他完事后離開。 之前午休的時候,男人說晚上要帶她去湖邊玩得晚,所以下午多睡點。 她從房間里出去,正好有傭人往大廳茶幾上擺上糕點,朝著她鞠了一躬才道:“莊少讓人給您準備了糕點?!?/br> 她過去嘗了嘗,明明聞著清新淡雅,讓人感覺特別舒服的糕點,吃進嘴里卻沒什么味道。 她吃了一個就不想吃了,問:“莊少人呢?” 那老仆猶豫了一下,只答:“應該快回來了,您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手上并沒有沾到油,但她還是拿手巾擦了擦手,又問:“那梅女士呢?” “明天有一批貨,梅女士今天忙了一下午,暫時沒時間招待您,還請見諒?!?/br> 江梓蘇點點頭,沒問了。 莊律說梅瀾不是女主人,但這里的仆人大概都把梅瀾當作女主人的。 她在大廳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前梅瀾給她講解的圖譜,也看了一個小時,沒等到莊律回來,坐得屁股都有些疼了,干脆出去走走。 這山莊到處都是長得一模一樣的走廊,整個構造也挺復雜,莊律之前也囑咐過她別到處走,不過她之前來的時候看到一片梔子花開得好,想到之前跟著莊律回家的時候,讓他給她摘朵梔子花他也不愿意,就準備自己去摘一朵,扎在頭發(fā)上。 她記得人類喜歡拿那花扎在頭上,看著也漂亮。 出門的時候,仆人也沒有攔她,她走得很順利,找得也很順利,循著花香,沒走多久就找到了那一簇一簇的梔子花。 白色嬌嫩的花朵,離得近了,味道也沒像莊律說得那樣刺鼻,她伸手準備去摘,這時候恰好就有人攔了。 “哎!你誰呀?那花是我姐最喜歡的花,禁止采摘的你不知道?”一道男聲,從她身側,朝著她喊。 江梓蘇到底沒摘下梔子花,轉過身看,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子,背了個單肩包,手里還抱了一摞書,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 男子長相和梅瀾有幾分相似,嘴里的“我姐”大概就是指梅瀾。 梔子花,是梅瀾最喜歡的花,莊律在外面的別墅也種了一簇。 而這男子問的話,讓她有點尷尬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淡著嗓子:“我是莊律的朋友。” 那男子臉色變了又變,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有些遲疑地問:“什么性質(zhì)的朋友?” 江梓蘇不說話,那男子似想到什么,臉上的異色漸漸消散,不怎么客氣地招呼道:“你也別打那花的主意了,過來給我搬書?!?/br> “我去找人幫你?!苯魈K本來也沒準備再摘花了,但這大學生對她有敵意,她不準備幫他搬書。 男子顯然還沒進過社會,臉上還帶著孩子般的稚氣與囂張:“嘿,我讓你搬你就乖乖過來給我搬,找什么人?我就要你來搬!” 江梓蘇眉目淡淡:“如果我說不樂意呢?” 那男子斜倚在走廊欄桿上,樂得笑出了聲:“我說大媽,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不樂意?就憑你搔首弄姿被我律哥睡過幾次?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和我叫板?” 江梓蘇倒不疑惑這男子提到莊律時的親昵語氣,畢竟,這人雖然嘴巴惡毒,但靈魂卻難得干凈,否則,他恐怕也做不出這種沒摸清楚狀況就口出狂言的蠢事。 不過,這男人說的也沒錯,她確實不過被莊律睡了幾次,論及自身的地位,還真沒資格在別人家的莊園里對著主人叫板。 她從泥地里走回到走廊處,男子目光更加肆無忌憚地打量她,順便品頭論足:“長得倒還不錯,難得也是素顏,就是瘦不拉幾沒胸沒屁股也沒有rou,這種貨色,我律哥怎么吃得下?” 男子將一摞書放在欄桿上用手扶著,手掌輕輕拍了下,“抱不動的話,我準許你求我。” 江梓蘇心里冷笑,看來這貨和莊律是真熟,還跟著學了這么一套“準許”的句式。 她徑直走到男子面前,面無表情地將那一摞書接過來,輕松隨意。 梅淳驚了一下,完全沒料到這么個弱雞似的女人力氣還挺大。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一摞書朝著他的胸口砸了過來! “cao!你他媽敢砸我?!不要命了吧?” 梅淳被砸得摔了一下,他趕緊揮開壓在身上的一摞書要找江梓蘇拼命,還沒站起來,江梓蘇就一邊后退一邊警告一句: “動手之前,你最好想清楚自己打不打得過我,我也不想欺負人?!?/br> “你!”梅淳還真沒敢動手,但手里一本書朝著江梓蘇的臉狠狠扔過去。 江梓蘇輕易躲開,但眼底多了絲冷色,冷漠道:“你最好別再和你律哥親近,學了些壞習慣,只會讓人討厭。” 說著,她轉身往回走,身后是男子怒不可歇的罵聲:“你他媽一個被包養(yǎng)的情婦也敢說你金主壞話?你才討厭!你他媽最討厭!等我律哥玩膩了你,我把你賣到……” 后面的話,江梓蘇沒聽,她回了別墅自己的臥室,換了雙鞋,帶上了自己的手機。 莊律依舊沒回,她也沒多問,出別墅的時候,剛剛那位嘴巴不干凈的男子正在咋咋呼呼地喊傭人幫他搬書。 江梓蘇方向感不強,但來的時候有認真記路,就按著來時的路往外走。 快出山莊的時候,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她身邊停下,車窗打開,里面的男人江梓蘇見過,之前來時在路上給莊律打招呼的那位。 他此刻沒穿唐裝,而是一身西裝,看著是要出莊辦事的樣子。 “這是小江總?怎么一個人往山莊外走?莊少呢?” 莊律之前介紹的時候說她是小女友,所以這男人對她還算尊敬。 江梓蘇想了想,給了個合理的說法:“我外婆生病了,我急著去看她?!?/br> 車上的男人溫潤地笑起來:“正巧了,我這趟就是去蘇鎮(zhèn),小江總不介意的話,我載你一程?” 江梓蘇皺眉,猶豫著沒上車,“你怎么知道我外婆在蘇鎮(zhèn)?” 男人笑容里帶了幾分歉意:“莊少在說出‘小女友’三個字后的半個小時,我就將你的家世背景查了個清清楚楚。職業(yè)習慣,還請小江總見諒。” 江梓蘇想了想,覺得沒毛病,也難怪這人這么準備地稱呼她為小江總。 她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后,男人將車啟動后,才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梅煥,是個商人兼收藏家,外人一般叫我梅老板或梅先生。” 江梓蘇剛要開口,卻見梅先生側頭朝著她風趣一笑:“我更喜歡被叫做梅先生,梅老板聽著好像我是煤礦老板?!?/br> 江梓蘇非常耿直地接了句:“可梅先生聽著,像唱戲的?!?/br> “哈哈,”梅煥爽朗一笑,“但唱戲的也比煤礦老板更文藝,別說我還真會點京劇?!?/br> 江梓蘇點頭,有些好奇地問:“你們山莊里的人都姓梅嗎?這樣,會有很多個梅先生吧?” “是啊,”梅煥將方向盤一轉,車子已經(jīng)彎出了翡翠山莊,“古朝流行家訓,很多家族在建國后都沒落了,家訓這東西也就漸漸沒了。但梅家還有,梅家后人,男方娶妻,女方招婿,生下的孩子都得姓梅?!?/br> “那你們家族人很多吧?怎么我看著山莊好些別墅都還是空著的?都出去住了嗎?” “沒有,梅家做翡翠玉石生意,取之于大自然,虧了根本,以至于人丁并不興盛?!?/br> 江梓蘇倒是在古代聽說什么做了缺德事會導致斷子絕孫,沒想到這都科技時代了,還有這種說法,“那,莊律和梅家,到底是什么關系?” 梅煥看了她一眼,謙和地笑道:“小江總想知道的話,大可以去問莊少。” 江梓蘇抿了抿唇,問:“梅老板就這么直接載我出山莊,就不怕我是和莊律吵架,偷跑出來的?” 梅煥被這一聲“梅老板”叫得一僵,無奈笑了聲:“其實,沒人叫我梅老板,都叫梅先生?!?/br> 江梓蘇挑眉:“我想叫梅老板?!?/br> 梅煥失笑:“小江總真不會討好人。” 江梓蘇依舊不改口,她花了代價換來的人生,是用來討好自己的,憑什么討好別人。 梅煥到底做了好幾年生意,也沒和她犟,寬容地笑:“梅老板就梅老板吧,梅老板自然看得出你是自作主張要離開山莊的,還猜到,應該是在梅淳那兒受了氣。” 梅淳? 江梓蘇并不知曉之前男子叫什么,但聽他這么說就點頭,覺得應該是沒錯的。 “那小子是梅家這一輩唯一的男丁,從小被慣壞了的,嘴巴毒?!?/br> 江梓蘇疑惑:“你和他不是一輩?” 梅煥目光直視前方:“我是他叔叔輩的?!?/br> 江梓蘇瞪大了眼:“我看你好像沒到三十的樣子!”果然是玉養(yǎng)人嗎?這人難道都已經(jīng)四五十歲了? 梅煥笑:“剛滿三十。梅家繁衍后代相對較難,我是爺爺?shù)睦蟻碜??!?/br> “老來子?那應該也很受寵吧?也沒見你像他那樣?!彼X得這男人像個雅士,行事作風讓人如沐春風。 男人嘴角勾起笑意,似真似假道:“我小時候比他更混?!?/br> “嗯——”江梓蘇思索片刻,“就你知道我是偷跑出來還愿意載我這點來看,你膽兒也挺大的。” 梅煥眼底柔出清和的淡光:“不過,小江總以后別那么沖動,山莊對人員進出把控較嚴,如果不是遇上了我,你還出不來。就算想辦法出來了,這地方也打不到車?!?/br> “哦?!苯魈K應一聲好,又補充一句,“不過我以后應該不會再去你家山莊了?!?/br> 梅煥看她一眼,笑笑不說話。 江梓蘇本身餓得不行,梅煥看出來了,中途要下車帶她吃飯,她擔心莊律找過來,不想下車,梅煥卻說: “莊少性格古怪,但絕對不是好相與的人。他隨便查一查,就能查出來你是跟著我的車出的山莊,現(xiàn)在連個電話也沒和我打,顯然是氣你不打招呼出山莊,不準備追了?!?/br> 江梓蘇皺了皺眉:“那他查不出是有人先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