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臨近的時候流感也到了。起初劇組只有一兩個人感冒，但傳播給了盧導(dǎo)。盧導(dǎo)過給了季如藍(lán)，季如藍(lán)過給了成衍。成衍覺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才和夏紹謙過夜，但兩天后接到夏紹謙的電話。

    “我感冒了，還傳給了小夢。”

    成衍自從上次將夏紹謙氣得頭痛，就很怕他生病。正好劇組暫時沒有他的戲份，于是毫不猶豫說：“我過去看看你和小夢?！?/br>
    電話那頭頓了頓，夏紹謙的聲音低了些：“成衍，小夢的mama在這里?！?/br>
    夏紹謙一直用“前妻”這個稱呼，還是頭一次在成衍面前提“孩子的mama”。

    前妻是已經(jīng)斷絕的過去，但血緣永遠(yuǎn)是無法割裂的。

    成衍覺得腦子里有一陣嗡嗡聲，他呆板地說：“噢。”

    他盯著腳尖，就像夏紹謙正站在他面前一樣：“那我過兩天再去。你好好休息，多喝水?！?/br>
    “……過來吧，你過來也未必會遇到她，”夏紹謙溫和地說，“我只是提前跟你說一聲?！?/br>
    “不了，小夢有mama照顧就行了?！?/br>
    成衍覺得夏紹謙本來不希望他去，但是因為他說不去反而像是要證明什么一樣要他去。

    自己想這么復(fù)雜，似乎是一種犯抽。但戀愛中的人，很少不犯抽。

    “她只是來陪小夢的。我一個人沒人問，你過來陪我，馬上。”成衍越推脫，夏紹謙越堅持。

    成衍過去的時候，管家老吳在門口等他，夏家都叫他吳秘書。

    成衍帶了蛋糕和水果過去。吳秘書將東西交給保姆，帶著成衍穿過后院，院子里有一道木樓梯直通二樓的一個陽臺。

    夏紹謙就在二樓的小會客廳里，Lucky老老實實趴在他的腳邊。成衍進去的時候，他坐在沙發(fā)上看雜志，一手垂在沙發(fā)邊，慢慢撫摸著Lucky的腦袋。電話里他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很重的鼻音，但看上去除了眼下微微浮腫外，人并不算憔悴。

    看到成衍進來，十分無聊的大狗立刻站起來顛到成衍面前。成衍摸了摸它的頭：“怎么了，你也生病了？”Lucky撲到他身上撒嬌，成衍架著它，想把它放出去玩。夏紹謙叫住他：“別讓它出去。”

    成衍不解。

    夏紹謙有些無奈：“她怕狗，特別是大狗。”

    成衍愣了一下，然后反應(yīng)過來這個“她”是誰。Lucky又被拽回來，陪著兩個大男人。成衍心中發(fā)笑——看來這房間里一狗兩人都是那位前妻不愿意見到的，于是被掃到一起了。

    “Lucky是我離婚之后才養(yǎng)的，”夏紹謙摸著大狗自嘲，“算是離婚的諸多好處之一?！?/br>
    成衍不搭他的話頭，只是察看他在吃什么藥。

    “生氣了？”夏紹謙掀開腿上蓋著的毯子，站起來抱住成衍。成衍否認(rèn)：“只是這種感覺有點奇怪……”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你為什么要結(jié)婚？”

    雖然明知道答案無非那么幾種。為了家庭，父母，孩子。尤其是家大業(yè)大的情況下，沒有孩子來繼承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夏紹謙過去也提到過他的母親信上帝，大約無法接受兒子喜歡男人，或者夏紹謙有沒有跟母親出柜都是個未知數(shù)……

    但成衍還是忍不住問了。他想親耳聽聽夏紹謙怎么說。

    夏紹謙回答：“因為那時候我相信自己可以維持婚姻?！碑惓：啙崱?/br>
    看到成衍的表情，他補充說：“它的破裂也在我的預(yù)料之中?！?/br>
    “我的前妻知道我的性向，我們簽過婚前協(xié)議——在婚姻內(nèi)，我忠于她，期限是十年。如不滿十年，我就必須在不滿十年的年份里支付她一年五千萬的贍養(yǎng)費?！?/br>
    “你做到了？”

    “被罰了兩千五百萬。還差六個月滿十年的時候我提出了離婚?！?/br>
    “為什么？”成衍忽然心跳得很快，他害怕夏紹謙說出是為了某一個男人做出了這個決定。

    夏紹謙苦笑了：“她沒有錯，一直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只是我不能再忍受這種服役一樣的婚姻了?！?/br>
    成衍默默消化這些信息。

    夏紹謙說完這些似乎也沉浸在回憶中，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藥效發(fā)作，人有些昏昏欲睡。成衍為他蓋好毛毯，他含糊中握住成衍的手：“陪陪我?！?/br>
    成衍耐心說：“我在?！?/br>
    夏紹謙拖他上沙發(fā)：“上來?！?/br>
    兩個人擠在一起。

    等到夏紹謙睡著了，成衍爬起來，輕輕拉開門，走到陽臺上抽煙。想到他的前妻就在樓下，這時候，這情形，微妙地有種偷情的感覺。

    抽完兩支煙的時候，成衍聽到花園里有響動，是吳秘書和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十分細(xì)碎，聽不真切。過了一會兒，一輛漂亮的白色小車駛出車道。

    成衍回到房間，打開門，Lucky立刻竄了出去，成衍跟在它后面下了樓。

    吳秘書剛好回到客廳：“啊！成先生?！?/br>
    他似乎有些尷尬。

    成衍便知道那位女士已經(jīng)走了，他輕松的同時隱隱有些失落，仿佛錯過了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甩開那些思緒，他向吳秘書和煦說道：“我想給先生榨點雪梨汁，能不能帶我去廚房？”

    當(dāng)天留下來過夜，夏紹謙休息了一整天自覺有了體力，抱著成衍想做。成衍本想阻止他，但終于還是默許，他渴望夏紹謙的進入，渴望了一整天，下午的時候這種渴望尤其強烈。

    等到真正被占有的時候，成衍只是拼命吻著夏紹謙。

    他也許比想象中還要愛這個人。一個女人不用露面，就足以使他嫉妒到死。

    第三十七章

    新年假期中夏紹謙帶著他飛去歐洲某城，跋山涉水只為聽一場演唱會。成衍聽之前還嘲笑他，聽了之后才知道不虛此行。

    女歌者雖然年輕，卻有一把天籟般的煙嗓，現(xiàn)場又比唱片更加煽情。成衍的英語水平止步于六級，但是依然覺得那歌聲能穿透皮膚，直擊靈魂。Talk部分，夏紹謙就抱著他，一句句為他翻譯。

    異國他鄉(xiāng)，完全不需要介意別人的眼光。燈光全暗時，只有舞臺上一點光華，歌聲縈繞中，成衍有一下沒一下地與夏紹謙輕碰嘴唇。

    那一夜的性愛異常美妙。

    夏紹謙從正面進入時候，俯視他的眼神，叫成衍驚心動魄，欲罷不能。那雙星辰里面有掠奪和占有的喜悅，也有深深的沉迷。

    這種夢一般的感覺回國之后只持續(xù)了幾天。

    夏紹謙帶成衍去了一個酒會。

    成衍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這種場合，甚至在碰到同行時也不再尷尬了。

    立在一邊喝酒的時候，成衍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停在自己身上。做演員總是對這個更加敏感些，成衍瞬間轉(zhuǎn)頭就對上了那位女士正在打量他的目光。那是一位打扮很入時的女士，看上去三十出頭，算得上美貌。

    成衍以為她是認(rèn)出自己了——飲料的廣告開始播了，黃金時段又秒數(shù)多，非常容易給人留下印象。

    出于職業(yè)習(xí)慣就沖著那位女士笑了笑，笑完了之后成衍才發(fā)覺不對勁。

    她探究的目光非常從容冷靜，并不是對明星演員感興趣的那種。

    然后那個女人沖著成衍走了過來，成衍的脖子忽然僵硬，連旁顧左右都做不到了，他終于意識到這個女人可能是什么人——與夏紹謙有過關(guān)系的女人，只有那么一個。

    瞬間成衍就做好了直面她的準(zhǔn)備，他稍稍并攏了腳尖，背挺得更直……然而就在兩人相距不遠(yuǎn)的時候，夏紹謙非常巧地插到了成衍前面，遮斷了成衍與女人的直接對話。

    “云楠，好久不見?！毕慕B謙的聲音非常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