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成衍定了定心神，“我聽夏先生的安排。”

    夏紹謙嗯了一聲就沒有了多余的話。

    系好了領(lǐng)帶，成衍撫了撫，讓它更平整。夏紹謙出人意料地湊上來，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一個蜻蜓點水式的吻。

    直到夏紹謙離開，成衍還有點摸不著頭腦。

    演戲也講究知己知彼，他還在摸索著自己的定位，而夏紹謙似乎比他更快進入狀態(tài)，游刃有余又頗得其樂。

    成衍琢磨了一陣最終喪氣——若兩人換個位置，他是出錢的那個恐怕也會天馬行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武俠劇里的倒霉捕快戲份結(jié)束了，接下來成衍手上只有一些零碎工作。小胡陪著他錄了兩個綜藝。

    這天剛從電視臺出來就遇到蹲守的飯——雖然數(shù)量稀少，但成衍也是有飯的。

    小姑娘高高興興地迎上來，跟成衍拍了照，又問：“玉龍訣已經(jīng)拍完了嗎？”

    成衍回答：“我的戲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小姑娘扭捏起來，張了張嘴終于問道：“網(wǎng)上有人說你被排擠了……后面戲份全被刪了。不是真的吧？”

    成衍還沒張嘴，小胡已經(jīng)飛快地搶答了：“成衍怎么會被排擠，劇組里都夸他人好演技好。這次本來就是個小角色，就那么點戲份，我們總不能不顧劇情硬要加戲吧。網(wǎng)上的話不能信的?！?/br>
    他一張憨厚面孔，說話又特真誠。

    小姑娘立刻眼睛亮晶晶看著成衍求證，成衍只有點點頭。

    上了保姆車，小胡忽然說：“這是我大意了。得趕緊給玉龍劇組打個招呼，他們那邊愛炒什么炒什么，但別炒到你身上來?！?/br>
    “不會吧?！背裳苡X得自己沒什么可炒的，除非自己跟夏紹謙的事情被爆出來。

    小胡反駁：“怎么不會。要是你下面就有個大工作呢？正好玉龍訣也要拍完了，還不扯著你使勁炒？炒你為了接新工作草草結(jié)束玉龍也不是不可能?！?/br>
    這基本是事實。成衍想起了前兩天夏紹謙抱著他問“想不想做主演”。

    “真的有大工作？”他問。

    小胡笑了：“我就聽我?guī)煾低噶四敲袋c意思，改編的。具體怎么樣，到時候他肯定會親自跟你談?！?/br>
    有原作改編的本子總體上都更扎實些，故事耐看些。

    成衍回過神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手握得太緊，竟然有點發(fā)顫。

    當晚楊老師就真的約他到公司談了。

    跟著楊老師的還有兩個人，楊老居中介紹：“這是何導演，他導演過的兩部劇收視都非常好，大家都知道的。”成衍跟著笑了兩聲，心中疑惑更深，何導演在圈子里不算是無名之輩，不過他的特點都是打青春牌，喜歡找剛出校園的年輕演員。

    幾個人一人一杯茶剛坐定。楊老師就開門見山：“何導演這次要拍雛菊與銀杉，里面有個角色挺適合你的?！?/br>
    “雛菊與銀杉？”成衍猜是本小說的名字，但他沒看過。

    何導演的助理立刻從包里掏出一本遞給他：“最近很暢銷的青春小說，正版已經(jīng)賣了快十萬本了，這個數(shù)字相當厲害，我們公司搶先一步才拿到了翻拍權(quán)?！?/br>
    亮藍色的封面做得很漂亮，成衍直接翻到正文第一頁一眼就看到“高二”兩個字。

    “這個……主角是高中生？”

    不大的會議室里一瞬間沉默，空氣突然變冷。成衍抬起頭望向眾人，楊老師神色自如地吸煙，小胡賣力地在小本子上記著什么。何導演從一開始幾乎沒有說過話，現(xiàn)在更加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如果是漫畫的話這里就該一道閃電配上“轟??！”這樣的象聲詞。成衍在心里苦笑。

    最終還是何導演的助理打破了尷尬：“……小說最后寫到了大學畢業(yè)?！?/br>
    就算大學畢業(yè)也只有二十一二歲。成衍今年二十九，等到這劇拍完，播放，他就三十了。

    其實他一點也不老相，皮膚和身材都不錯，跟二十歲的時候沒有太大不同。但二十歲跟三十歲的人最大的區(qū)別是氣質(zhì)。

    最終何導演半冷不熱地跟楊老師約了時間試鏡。說是要試鏡，其實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果然緊接著就談了日程安排，幾個人都在抽煙，成衍戒了很久的煙癮終于也被勾起來，跟小胡要了一根。

    溫暖微辣的氣體在鼻腔里彌漫，成衍才漸漸鎮(zhèn)定下來。

    第五章

    成衍把自己鎖在家里。

    他挺喜歡看小說的。以前只要有原作，不論自己演的是怎樣的配角，他也一定會把原作讀完，更不用說這次主演了。不過這次說是主演，劇本里四個主要角色的戲份比較平均，但是看了小說之后成衍立刻就明白自己的那個角色依然是男配。雖然篇幅不算少，但就其結(jié)果來說——暗戀女主沒能修成正果——依然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主角。

    總體概括起來就是一個憂郁，純情，雖然略帶叛逆但性格溫柔的角色。即使不是第一男主角，也是足夠美味的角色。成衍很理解楊老師為什么要搶這個角色了——這種角色太招小女生跟大媽的喜歡了。

    劇本來來回回看了幾遍，臺詞不算難，沒過兩天成衍已經(jīng)把不少臺詞都背下來了。

    手機響的時候成衍正躺在沙發(fā)上，他手一抖，差點把書撕了。

    是夏紹謙的專用鈴聲，設(shè)定了之后這是第一次響。

    成衍慌忙扔了書，等鈴聲又響了三四秒之后才接起來。

    “夏先生?！?/br>
    “我聽說了，你主演的事情。”

    夏紹謙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起來更加……成衍不知道怎么形容。

    “啊……”成衍抓了抓頭發(fā)，“本來應該一得到消息就說聲謝謝的?！?/br>
    “那為什么不打給我？”夏紹謙的質(zhì)問聽起來很放松。

    成衍一時語塞，不知道夏紹謙的意思是開玩笑隨口說說，還是真的希望自己打電話過去。

    “下次我會注意的?！?/br>
    雖然隔著手機，成衍還是立刻強烈地感受到了一股思考的電波——夏紹謙沉默一定是在思考！成衍又覺得一寒。

    “不要敷衍我，”果然沉默之后，夏紹謙的聲音比剛才繃緊了一點，“也不要這么小心翼翼。是不是楊時彬叫你不要主動聯(lián)絡我？還是你喜歡我們兩個中間總是隔一個人？”

    成衍沉默。不過他的沉默是在腹誹，而且他確定夏紹謙感受不到這種電波。

    不論隔不隔一個人都改變不了事實，不要搞得他們真像在戀愛成不成！

    他支吾了幾句，保證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主動聯(lián)系夏紹謙，這才把這一茬給糊弄過去了。夏紹謙又問：“你在干什么？”

    成衍絕倒。

    要是他的前男友這樣廢話，他早就掛電話了。

    但是金主不同。金主是老板，必須投其所好。

    也就是說，他需要迎合夏紹謙的需要，扮演一個好情人。

    成衍在心中輕輕喊了“一，二，三！”

    然后說“在背臺詞”。

    “難不難？”

    “背臺詞？不難，只要背下來就行了。不過演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