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大的利益此刻就在我身邊。我不會回去的?！?/br>
    “如果你已經(jīng)深刻了解你肆意妄為的后果……那我們恐怕沒什么好談的了?！蹦腥苏f，他看了能天使一眼。

    那一眼，能天使感受到了來自拉特蘭久違的惡意。她可以感受到那一眼里飽含一種嘲諷，一種欲望，想要把她們拆散。她和莫斯提馬，兩個女人，那句話他媽的怎么說得來著？違背教義？

    能天使不在乎。她知道莫斯提馬也不在乎。

    她盯著男人的袖子。他上擊鐵了沒有？她確定自己可以在一秒內(nèi)拿著刀頂著對方的脖子，但是現(xiàn)在是公共場所，武力解決問題絕不是好辦法。旁邊的一家人還在興奮地計劃著坐船旅行的計劃。她的余光聚集在莫斯提馬身上，她昂著頭，身子如同一道筆直的線。

    遠(yuǎn)處有人吵起來了，一聲咒罵，什么東西摔碎在地上。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人們都朝那個方向看。只剩下不知道什么地方放的歌還在繼續(xù)，樂曲纏繞，盤旋，升上高空。然后戛然而止。

    莫斯提馬突然笑了。

    同時人聲突然開始復(fù)蘇，大廳再次變得喧鬧。

    “不，你不會殺我的。你接到的指令里一定包括著一條：確保我的生命安全，對嗎？”

    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非常細(xì)小的微妙，能天使捕捉到了。

    “這樣，我不跟你做交易，我要跟他們做一個交易?！蹦固狁R指指自己的光環(huán)，從口袋里拿出來什么東西，能天使不敢把視線從對面人的袖子上移開，只能隱約看到一團(tuán)暗紅色。莫斯提馬把那東西在桌子上亮了亮，然后推給了對面的人。男人接住的時候，能天使看清楚了——一包血袋。

    “這樣他們會滿意的，我們手上都有彼此的把柄了。別再追上來了，不然我不保證你能活著回拉特蘭。阿能，我們走吧?！?/br>
    莫斯提馬說完就轉(zhuǎn)過身，沒有任何防備。那個男人留給能天使最后的印象是一張混雜著驚訝和耐人尋味的臉。

    .

    .

    .

    她們最終乘上了拉特蘭的船。能天使幾乎是一到房間便累的倒在床上，她累的連提問的力氣都沒有了。連續(xù)一天一夜高強(qiáng)度緊繃的神經(jīng)徹底松懈下來。莫斯提馬把東西放好，能天使拉著她的衣角，腦袋仰著，莫斯提馬會意地坐在她身邊，她把腦袋放到莫斯提馬膝蓋上，幾乎是瞬間便陷入了睡眠。

    .

    .

    .

    能天使再醒來時，船已經(jīng)靠岸了。她懷疑莫斯提馬使了一點(diǎn)小把戲——時間怎么過的那么快？她感覺自己才剛剛睡了一覺。

    “清醒了嗎？”莫斯提馬遞給她一杯水，“我們要下船了?！?/br>
    “我感覺……有點(diǎn)奇怪?！蹦芴焓够顒踊顒幼约旱纳眢w，平衡感不太一樣，物體好像也被賦予了不同的含義，距離感也有所偏移，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已經(jīng)變了。她看著莫斯提馬，久久地凝視著她。

    “上了岸就好了。”

    她們找了一輛車，莫斯提馬抱出來目的地：夏宮。能天使這才回憶起她們此行的目的，“我們要回夏宮？”

    “對。”

    “你把東西埋在那里了？”

    “嗯。埋在鏡湖邊的一棵樹下。”莫斯提馬一頓，“在那棵樹下，你為我彈奏了你自己改編的樂曲?！?/br>
    能天使皺眉，“那件事對你的意義那么大嗎？”

    幾個小時后，她們就站在鏡湖邊上了。能天使覺得恍如隔世，無法確定一切、如履薄冰的感覺再次襲來。郵局，酒吧，寧靜的草木，永遠(yuǎn)如同油畫一樣濃郁的夕陽，玫瑰色的鏡湖，神遺落在世間的眼睛，還有……當(dāng)然了，天使塔。她曾想著領(lǐng)著莫斯提馬看看鏡湖，以為這樣就能讓莫斯提馬意識到人類的渺小與永恒。她曾經(jīng)多么狂妄啊。

    “你想回家看看嗎？”莫斯提馬問。

    “家？……不，不想。我不確定。”

    她們在那顆樹下挖出了一個小小的鐵盒子。莫斯提馬打開它，里面是一卷錄音帶。能天使看著莫斯提馬，“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東西？里面錄了什么？”

    莫斯提馬沉默著，“真相。還有……丑惡?！?/br>
    她們最終還是回去看了一眼曾經(jīng)居住過的別墅，才發(fā)現(xiàn)里面亮著燈。原來早就有新的人搬進(jìn)去了。此刻這間房子已失去了全部的意義。但能天使心情平靜，物盡其用總是好的，她也變了很多。她們最終離開了小鎮(zhèn)，能天使希望這是最后一次離開。

    在太陽下山之際，她們到達(dá)另一個小鎮(zhèn)，找了一間旅店住下。莫斯提馬專門買來一臺收音機(jī)，然后就出去了。她不想再聽一遍。

    能天使很好奇錄音帶里是什么，但她沒有立刻開始放錄音帶，而是把那封曾被莫斯提馬扔掉、又被自己撿回來的信拿出來。她深呼吸，打開信，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四年前的莫斯提馬正向她訴說……

    “親愛的能天使，

    希望你能冷靜地讀完這封信。切記，一定要冷靜。

    今天開庭，但我直接沒有出席。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

    我有預(yù)感，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你可能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了——我怎么能揣測他們會對你做什么呢？消息不透明自然不用多說，而且我已經(jīng)放棄想象某些人的手段會有多么下作齷齪。

    事實(shí)是，我的確殺了人，包括兒童，我知道這是最無恥的人也不會去做的事，但那時我被人推到一個非常丑惡的境地上——如果我不殺他們，那么我就要死在那個空蕩冷漠的大教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