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下回一定得再加個零?！贝髱煾缧炜〗茉谝贿呎J(rèn)真點(diǎn)頭，他對程葉有自信，對自己的師門更是有種近乎于自戀的自豪感。

    老夏正跟胡楊在談?wù)摻衲甑挠窳锨闆r，聽見這幾個沒正經(jīng)地說話，被逗樂了。他雖然心里也覺得自己徒弟好，但是面上還是要謙虛一下的，咳了一聲道：“你們幾個行了啊，別把人家店里的客人嚇跑嘍！”瞥了一眼那邊的柜臺，老夏瞇起眼睛，“這幾個小東西嘛，還有些意思?！?/br>
    雙胞胎聽見老夏這話，跟自己被夸獎了似的，滿臉的得意，“那是！小師哥的手穩(wěn)，做出來的東西當(dāng)然漂亮啦！”

    許俊杰比他們倆多吃了幾年飯，臉皮要厚些，當(dāng)著胡楊的面湊過來拍馬屁，“其實還是夏師叔教的好，師叔辛苦了，小師弟跟著您夏練三伏冬練三九，能有今天實在不容易啊……”

    老夏今天心情不錯，被他幾句話哄得眉頭都舒展開來，一只眼睛里的灰白云翳顯得更凸出，剩下的一只眼睛盯著徐俊杰，帶著笑意問他，道：“是這么個道理，勤學(xué)苦練才有出息。俊杰啊，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兒求我？”

    大師哥難得扭捏了一把，壓低了聲音請假，“那什么，不是過幾天就開學(xué)了嗎……師叔我想回去看看媳婦，咳，我這也三個月沒見著了，那什么……新婚哈……”

    老夏原本打算這兩天就帶雙胞胎他們?nèi)大報道，想著就幾天功夫倆小的應(yīng)該不會太鬧騰，也就大方的準(zhǔn)了許俊杰的假，讓他回去看媳婦。

    “咱們先說好了，俊杰啊，你可不能上學(xué)遲到！”老夏對幾個徒弟上學(xué)的事兒要求嚴(yán)格，他準(zhǔn)備到時候也過去盯一陣子。

    許俊杰得了假期樂得什么都答應(yīng)，“哎，哎，師傅您就放心吧！我要是上學(xué)遲到了，我跟您姓！”

    老夏笑罵了一句，讓他趕緊走了。

    程葉瞧著自己的東西放在柜臺里，心里還是有些激動的。像是自己精心呵護(hù)的珍寶放在眾人面前，等著大家來賞評，這個時候價錢已經(jīng)不重要了，人們無意中的幾句贊揚(yáng)或疑惑倒是能帶來更大的心緒起伏。

    店里人少了些，程葉湊過去聽老夏和胡楊聊天，正好聽到老夏在談?wù)撍麄儙熜值軒讉€當(dāng)初的出師三大件。

    老夏他們那時候，有名的玉雕師都是玩兒古玉的，那才是考究眼力的細(xì)活。老夏師兄弟幾個都有本事，其中許老頭做的仿古堪稱一絕，出師三大件便是仿古血玉，還當(dāng)真被一個世家的長輩買走了。老夏他們師傅為人古板，對仿古這行當(dāng)十分不贊同，嚴(yán)令禁止門內(nèi)人再做了。不過禁止了這個，倒是讓許老頭又找到了一個新愛好，玉雕春·宮，而且還是一炮就打響了名號，這恐怕連祖師當(dāng)年都沒有預(yù)料到。

    老夏說了一會有些口渴，許小文在一邊乖巧地給他沏了杯茶。老夏心里滿意，看著這倆孩子，又想起剛才的許俊杰。當(dāng)年許老頭是老夏他們的大師兄，如今許俊杰也變成了這些孩子們的大師兄，雖說有點(diǎn)油嘴滑舌，但是對師兄弟們沒得說。老夏感嘆時間過得太快，順口問了許小文一句，“對了，你大師兄出師做的什么？我倒是一直忘了問他。”

    許小文心眼多，正眨巴眼睛想詞兒，許小武在一邊就接上了，“大師哥做的船！”

    許小文想攔都來不及了，只能跟著勉強(qiáng)點(diǎn)頭。

    老夏臉都黑了，“什么船？！”

    “玉那什么……船……就是爸爸不讓我們看的那種?！彪p胞胎咬著手指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往下說了。

    老夏就猜著許老頭不會正經(jīng)帶徒弟，可沒想到竟然連出師都是從旁門左道出的！老夏扭頭去店里找人，“你大師哥呢？把他找回來，這必須得教育一下！”

    “可是您剛才一說放假，大師哥就跑啦！……”

    “可惡！那混小子，回來必須得抽一頓不可……”

    胡楊輕輕碰了下程葉的胳膊，湊近了小聲問他，“平時你們都這么鬧騰？我還是頭一次瞧見夏師傅急眼呢?！?/br>
    程葉耳朵怕癢，微微躲開了一點(diǎn)，應(yīng)了一聲，“師傅今天心情挺好，跟他們鬧著玩的?！?/br>
    胡楊咳了一聲，低頭取了柜子里的幾樣小玩意兒出來給程葉看，再聊的時候，也挑著程葉感興趣的說。這個主意不錯，至少程葉主動靠近了幾分。

    胡楊覺得自己像是在逗弄一只小貓，手里的玉雕小玩意兒也變成了貓兒最喜歡的毛絨球一般。他試著將玉器挪到另一只手上，果然對面站著的少年目光立刻跟著移動過來，絲毫不自覺地散發(fā)誘人的氣息。

    胡楊托著手里的小東西讓他瞧，有的時候也能遇到程葉大膽的時候，手指頭會輕輕碰一下他手心里的玉器。指尖觸碰的時間太短，幾乎是碰到玉器就一閃而過，倒是那份微微發(fā)癢的觸覺，透過手掌一直傳到心里。

    “還有幾天就開學(xué)了吧，還會過來嗎？”胡楊試探著開口，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翱赡苊魈鞎信掠窳线^來，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帶你去倉庫瞧瞧?！?/br>
    “明天？”程葉把視線從玉器上移開，有些可惜地?fù)u了搖頭，“不了，我今天晚上就要走，明天不在這兒了。”

    “今天就走？你不跟夏師傅他們一起嗎？”胡楊有些驚訝，他從老夏那里打聽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的。

    “不了，我還要去別的地方?！背倘~看完他手里的玉器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又去打量柜子里其他的，這家店里東西不多，可都是精品。

    胡楊低頭瞧著程葉，心里忍不住冒出一個人名，想了又想，還是問了出來?！笆遣皇恰ツ隳莻€哥哥那里？”

    程葉這下連玉器也不看了，他抬起頭來瞧著胡楊，眼睛里難得帶了幾分警惕和防備。他不擅長說謊，就干脆什么也不說，“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了?！?/br>
    胡楊愣了下，他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剛想說句什么話來挽留程葉，就聽見他跟老夏低聲說了幾句，直接推門出去了。比起剛才，程葉對他的態(tài)度明顯要疏遠(yuǎn)的多。

    胡楊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他確實對程葉有幾分好感，一來是覺得這孩子算是一路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可靠放心；再來就是不可預(yù)測的感情因素了，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幾年后的某天再次瞧見程葉，然后喜歡上他。也許，程葉最重視的這個哥哥會是自己的突破口？將來兩個人在一起，總要知會家里人一聲啊……只怕還要慢慢突破。

    胡楊覺得腦袋更疼了。

    胡楊心思縝密，可是千算萬算也沒算中程葉的這個“哥哥”早就把弟弟吞吃進(jìn)肚，消化得連渣都沒給他剩一點(diǎn)。也虧了胡楊做事情有分寸，沒有貿(mào)然找過去，不然怕要挨一頓好打！

    程葉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來接他的黑色轎車也卡著點(diǎn)停在了后門。開車的司機(jī)頂著一頭黃毛下來幫程葉搬行李，笑得牙齒都露出來，“程葉啊，好久沒見了，最近過得挺好的？”

    李瑞點(diǎn)點(diǎn)頭，“挺好，一直在忙著做活。”李瑞這些小弟里他跟黃毛最熟悉，日常也見慣了這些兇神惡煞，再瞧著黃毛竟然還覺得有幾分面善。

    黃毛收拾好東西帶著程葉上路，估計是李瑞出來時候交代好的，先跟程葉匯報了一下李瑞最近的情況。程葉對李瑞的事兒上心，哪怕是一件小事都聽得都很專注。

    黃毛啰啰嗦嗦說了一堆，估計是自己口渴了，這才一拍腦袋想起正事來，“對了，程葉你看下右邊底下，有個大袋子看到?jīng)]？里面都是吃的和礦泉水，你自己挑吧，瑞哥怕你路上餓，讓我?guī)Я撕眯┏鰜怼！?/br>
    程葉剛碰著袋子，黃毛又說話了，“瑞哥說了，讓你別只拿最上面的吃，也從底下翻翻，下頭還有好多其他花樣的零食！”

    一句話就讓程葉想起以前跟李瑞出去的時候，李瑞也是這么教訓(xùn)他，語氣兇巴巴的，但是掩蓋不住眼里的笑意。他知道瑞哥是想跟他說，他有能力養(yǎng)他，還能養(yǎng)好。

    “黃毛，還有多久能到？”

    開車的估計也算過好多遍，張口就答上來，“咱們走高速，節(jié)約時間，四個小時都能到！程葉你在后面瞇一會兒吧，醒了就能見著瑞哥了?！?/br>
    “好?！背倘~閉上眼睛，慢慢讓心跳恢復(fù)平緩，三個月沒見面，真是破紀(jì)錄了。

    106、酸

    雖然在省城上了三年高中，但是程葉的活動范圍也只局限在學(xué)校、小飯館和老夏的玉器鋪?zhàn)?，偶爾跟老夏出去，去的也是北園的古董街。所以當(dāng)黃毛把車子開進(jìn)越來越繁華的地段，甚至停在一家夜總會前面的時候，程葉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他，“是不是走錯了？”

    “沒走錯，沒走錯，就是這兒！”黃毛笑呵呵地幫程葉提了行李，帶著他從一側(cè)的小門進(jìn)去?！叭鸶缭跇巧系戎蹅兡??！?/br>
    夜總會裝修得富麗堂皇，顏色多以暗金和紅色為主，看著特別氣派。程葉頭一次進(jìn)這種地方有些緊張，幸好黃毛之前被李瑞吩咐過，帶著程葉直接從工作通道過去。一路上除了幾個衣著暴露的陪酒女，并沒有再遇到其他人。

    程葉顯然沒有見過女人穿成這樣的，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卻是跟對面的女郎瞧了個對眼兒，姑娘露著香肩沖他眨了眨眼睛，程葉的臉騰地就紅了！對面幾個女郎嘀嘀咕咕地咬耳朵，片刻又嘻笑成一團(tuán)。

    黃毛聽見后面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沖著程葉做了個心領(lǐng)神會的笑容，碰了碰他的肩膀小聲道：“瞧上哪個了？一會跟瑞哥說聲，包你爽一個晚上。”

    程葉尷尬地直搖頭，支支吾吾地拒絕，“不……不用了?！痹掚m這么說，但是剛才的畫面對他沖擊確實很大，程葉忍不住瞥了一眼姑娘們離開的背影，心里想的卻是李瑞。“瑞哥他常來這里嗎？”

    走廊里的燈光有些發(fā)暗，黃毛也沒注意到程葉的表情，隨口答道：“是啊，瑞哥在這兒住了快三個月了！”

    程葉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想到了李瑞的事業(yè)上，“最近談了很多生意嗎？瑞哥是不是很忙？”

    “唔，算是吧?！?/br>
    黃毛含含糊糊地把話題帶過去，并沒有給程葉一個確切的回答。程葉雖然疑惑，但是也懂得一些規(guī)矩，沒有再開口提。

    “瑞哥就在這個房間。”黃毛把程葉帶到五樓的一個房門前面，把手里的行李放下，掏出房卡給程葉示意他自己進(jìn)去?！芭赃呌屑也蛷d的菜不錯，你來之前瑞哥提了好幾次了，說要帶你去嘗嘗呢。我先去訂好位子，等會讓瑞哥帶你下來吃飯。”

    五樓的走廊上空蕩蕩的，燈也是一種曖昧的昏暗色彩，程葉用手在撒了金粉的華麗房門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那個內(nèi)嵌式樣的門把手，刷開房門，進(jìn)去之后房間里依舊是漆黑一片。

    “奇怪……”提了行李進(jìn)去，程葉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話聲未落就聽見身后的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自己也被一雙強(qiáng)壯有力的胳膊牢牢抱住，熟悉的聲音貼著耳朵笑問，道：“奇怪什么？”

    程葉不用回頭也知道抱著自己的是誰，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yáng)著，語調(diào)也跟著輕快起來。“奇怪瑞哥怎么不開燈？這么黑，我還以為你不在呢?！?/br>
    李瑞貼著他脖頸親昵地蹭了蹭，“怎么會不在，等了一下午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來，還在門外邊鼓搗了那么半天……悉悉索索地像只笨老鼠！”像是忍耐不住了，干脆一把將人翻轉(zhuǎn)過來，抵在墻上先親了幾口。

    “因為……嗯，那個房卡我不太會用……唔嗯……”程葉順從地微微張開嘴巴讓李瑞侵入，偏偏是這份順從，被欺負(fù)得更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