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聽著程葉一口一個“咱們”的叫，心里像被放了一個小火爐，真?zhèn)€人都暖起來。他將程葉連人帶被子一把抱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憑什么收你的錢??？”

    “就憑……”懷里的少年笑著瞇起眼睛，縮在他懷里說著。“憑我和瑞哥是一家的?！?/br>
    55、一口氣

    李瑞那天從房間里出來，楊大胖瞧見也只笑笑沒說什么。外頭那伙人喝得醉醺醺，東倒西歪,還在有模有樣的劃拳吆喝。他們瞧見李瑞出來，大著舌頭還喊他一起喝，“瑞哥！楊哥剛才一個勁兒灌我們酒！還、還不許我們?nèi)ソ心?！?/br>
    楊大胖瞧著沒醉，但是對房間里的程葉只字不提，也是個聰明的。他拎著瓶酒瓶子給李瑞倒了一杯，“瑞哥，喝點？”

    李瑞看了他一眼，接過杯子喝了。

    楊大胖見李瑞喝了那杯酒，心里倒是松了口氣，自己也倒了一杯，跟著喝下去?！叭鸶纾惴判模际菑男￠L大的兄弟……我……我以后也拿程葉當(dāng)自己兄弟看！”

    李瑞笑笑，“那我先謝你了！”他倒是不怕楊大胖知道，反正早晚的事兒。他護(hù)著程葉，跟著他的兄弟久了，自然也能看出些端倪。不過能看出事兒來的，最好還是嘴嚴(yán)實的好。

    楊大胖瞇縫著小眼沖李瑞也笑了笑，自己端著那瓶啤酒一氣兒都喝了。

    李瑞搬到后邊跟程葉去住，其他人也不好鬧到程葉家去，每次去的時候都規(guī)矩了很多。楊大胖隱約知道李瑞和程葉的事兒，農(nóng)場當(dāng)初也有跟男人好的，不過搞那個的都是娘娘氣氣的家伙，臉上還抹粉。他偷偷瞧了程葉幾次，臉上很干凈，跟平時沒什么兩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楊大胖再遇著程葉，都不敢跟他開玩笑了，黃段子更是打住不說。有同行的開了腔，戲弄程葉，他也會喝斥幾句。他把程葉看成李瑞的人，大哥的人，哪能隨便鬧啊？

    那伙小子們不知道，不過想著李瑞疼程葉的勁兒，也對程葉多了幾分照顧，不跟以前一樣鬧騰了。

    程葉跟這伙人在一起的時間少，大部分時候還都是跟在李瑞身邊才能見著。李瑞跟他們說話，程葉就坐在一邊琢磨自己的玉雕件。他被李瑞欺負(fù)地好幾天不能大步邁開走路，去不了七分場，也上不了學(xué)，只能續(xù)請了兩天病假，自己在家雕點小東西。

    “……差不多就這樣，到時候我過去，你們來幾個人跟著。沒多少事兒，就幫著搬搬紙箱，看著點別丟了少了就成?！崩钊鸺敝咽掷锏臅鍪郑寳畲笈炙麄?nèi)鸵r下，人多好辦事。

    楊大胖當(dāng)場點頭應(yīng)下來，“沒問題！職高那邊老師管的松，咱們?nèi)旌蛑夹邪。　?/br>
    “那倒不用，一天幾個輪著干就可以了?！崩钊鹚懔讼孪渥樱职涯菐滋斓姆止ふf了下，十來個人輪著倒班足夠用?！芭甏蠹乙黄鸪灶D飯?！?/br>
    楊大胖他們連連擺手，“瑞哥太客氣了！咱們不用說這些，大家都想著幫瑞哥一把哪！”

    “那就在家吃吧?！崩钊鹇犓麄冞@么說，也只好退了一步，他低頭問程葉?！吧眢w能行嗎，要不我買些熟菜回來……？”

    對面有個小子聽說程葉前段時間生病來著，多嘴攔了句，“不用！不用！程葉不是感冒了嗎？這還沒好吧，我瞧著走路都不利索啊?！?/br>
    程葉臉上有點尷尬，手里握著的碾玉砣都停下了，“沒事，我好了，能行?！?/br>
    楊大胖忙跟著打圓場，“那、那就這么定了！就在家吃吧，程葉受累，給咱們多準(zhǔn)備點好的。好久沒吃著程葉煮的飯了，還挺想的，哈哈！”

    后邊人跟著起哄，嘻嘻哈哈的點著自己喜歡吃的菜。程葉掏出紙筆記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被剛才那人一句“走路都不利索”鬧的，低著頭一直沒抬起來。

    李瑞眼睛彎了下，他瞧著小孩低頭的樣子，覺得特別可愛。

    李瑞聯(lián)系劉老四讓他把手里的書清理出來，他不能再這么一本本的耗下去了。劉老四舍不得，但是也買不起那么多的書，只能盡可能的給李瑞聯(lián)系了幾個好賣家。那些人是開大鋪子的，對書還算愛惜，但是價格也相對低一些。唯一的好處是，當(dāng)場給現(xiàn)錢。

    李瑞用一個禮拜處理好這些，前頭的老房子也聯(lián)系到買家，差不多能轉(zhuǎn)手了。他手里有了現(xiàn)錢，算著夠廠子里的合同賠付款，就拿出剩下的都給小叔送了去。因為他爸的事兒，害的小叔挨打住院，胖嬸子一個婦道人家都顫微微地站出來陪他去處理，這份恩情，無路如何都要報答的。

    李瑞他小叔傷的是頭，一激動就發(fā)暈，他脾氣也急，想著大哥的事兒難免好的慢。大醫(yī)院里做一遍全身檢查就用了不少錢，胖嬸子不敢省，她一想到自己男人一頭一臉的血就害怕，只多不少的往醫(yī)院交錢。

    李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胖嬸子在喂小叔喝雞湯。小叔因為傷的厲害，只能勉強(qiáng)張嘴喝些湯，醫(yī)院里又不單賣雞湯，剩下的rou胖嬸子哪舍得浪費(fèi)，劃拉劃拉自己吃了。一邊吃一邊還抱怨，“你看看！這好東西都讓我吃了，我長rou有什么用啊，又不能添到你身上……”

    小叔閉著眼睛休息，聽著她嘮叨也不嫌煩。

    李瑞在門口看了一會，把心里的情緒壓下去，這才敲了門提著水果進(jìn)去，“嬸子，我叔好點沒？”

    胖嬸子忙讓了板凳讓李瑞坐下，“好多了！醫(yī)生說再觀察觀察，就能出院！”

    正說著護(hù)士來給打針了，李瑞拉著胖嬸子去走廊上說話，胖嬸子沒明白他的意思，還在眼巴巴的瞧著自己男人，“李瑞啊，啥事兒不能屋里說？”

    李瑞把身上準(zhǔn)備好的錢掏出來，要給他們留下，“嬸子，這些錢給我叔留下吧，叔是因為我爸的事才弄成這樣……”

    胖嬸子一把給他推回去，哪里肯要，“快拿回去！你叔前兩天還跟我說呢，等回去給你送點錢過去，你這孩子怎么還往這兒拿！快收回去啊，這讓你叔知道，又該氣得頭暈了……”

    倆人推讓半天，李瑞爭不過胖嬸子，只好把錢收起來了。胖嬸子矮，只拍了拍李瑞的胳膊，勸慰他，“嬸子知道你是好孩子，但現(xiàn)在你爸的案子還沒了，咱們家得湊錢幫你過了這個坎兒?。∧銊e急，等你叔和嬸子老了啊，再對我們好就成！”

    李瑞哎了一聲，笑著說是，“一定對您好！把小叔和您都照顧的好好的?！?/br>
    走廊那邊來了一個人，手里提著果籃挨個看著病房門牌號，他瞧見李瑞的時候愣了下，不過還是走過來?！袄钊穑襾砬魄颇阈∈?，聽說……”

    “我媽呢？”李瑞也認(rèn)出這個人，是他媽那邊的親戚，他喊舅舅的?！八趺礇]來?！?/br>
    那人估摸著沒想到能在這碰見李瑞，想了一會，才開了口，“你媽還在外地學(xué)習(xí)，跟你爸離了后，還沒回來過?！?/br>
    李瑞不聽他這一套，“有電話吧？你把電話號碼給我，我有事找她?！?/br>
    “李瑞，你也是大人了，也要為你媽設(shè)想一下?！蹦侨嗣碱^微微皺起來，斟酌了下開口。“不管她知不知道你爸的事兒，你這么冒然的打過去，只會讓她心里添亂，連那邊的工作學(xué)習(xí)也進(jìn)行不下去?？偛灰驗檫^去的情分，就在鄉(xiāng)下等上七八年，等你爸出來吧？你姥爺好不容易才給她安置下的工作，你mama她……”

    李瑞冷眼看著他，瞧著那人一點留電話和地址的意思都沒有，心也跟著漸漸冷了。

    “我知道你為你爸打抱不平，可出事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們離婚的時候有協(xié)議，你mama可是一分錢都沒拿你爸的。”那人從兜里掏出一個信封，里頭鼓鼓的一摞，“喏，我今天過來，也是想來幫你的。這是你姥爺那邊大伙湊的錢，你拿去用吧……”

    李瑞冷笑了下，“是么。真不巧啊，我爸也說了，離婚了就不能拿你們家一分錢。好意心領(lǐng)了，舅舅你回去吧?！?/br>
    那人皺著眉頭，對李瑞這話有些不滿，“小孩子家家的，怎么這么說話。李家嫂子，你替他收下吧，孩子以后總用的上?！?/br>
    胖嬸子在一邊挺難為，她們家都是男人做主，小叔病倒這些天，她陪著李瑞去處理事情也都是聽李瑞的。如今李瑞話說出來，她也不好去拿這筆錢，吞吞吐吐的也拒絕了。

    來人有些不耐煩，他們也是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湊了些錢來，本想著讓李家大人轉(zhuǎn)交一下就可以，沒想到碰上李瑞。他們想幫李瑞一把，但是又不想讓李瑞和他mama聯(lián)系上。李瑞他媽好不容易離婚，萬一被糾纏個沒完沒了，債務(wù)麻煩，人卷進(jìn)去更加麻煩。

    李瑞不肯收這筆錢，來的人面子上也有些下不來，說了一會，留下果籃就走了。李瑞和胖嬸子拒絕的徹底，他也懶得再進(jìn)去跟里面那個李家人繼續(xù)浪費(fèi)口舌，他是來送錢，不是要債，遇到這種對待，難免有些不平。

    胖嬸子瞧著李瑞臉色不好，在一邊安慰他，“其實，你姥爺家也是一片好心，咱們收下，也能應(yīng)應(yīng)急……”

    李瑞繃著臉，語氣還是很堅持，“不用，我不想欠他們的?！?/br>
    胖嬸子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嘆了口氣，不再勸了。她知道李瑞心里堵著一口氣，他mama一天不回來，這口氣一天就不會散。

    作者有話要說：

    楊大胖：瑞哥！那啥，沒什么好慶祝你們喬遷之喜的……送你們一對杯子。

    李瑞：嗯。

    程葉：嗯？

    56、李程葉

    廠子里合同的賠付款額下來了，通知李瑞拿的比之前的要少些，想來平日跟李瑞他爸關(guān)系好的那些人從中幫著調(diào)解了下。李瑞的小叔還沒出院，但是讓胖嬸子拿了家里的2萬塊錢，都給李瑞送了去。

    胖嬸子頭一次拿那么現(xiàn)錢，一路緊張的不行，見著李瑞就要塞到他懷里?！袄钊穑瑡鹱勇犇沁呎f拿3萬多就行了，是不是啊？這是你叔給準(zhǔn)備的2萬，咱們湊湊就夠了！你也不用把老房子賣了，留著將來娶媳婦兒……”

    “嬸子，用不著！”李瑞往外推了一把，雖然他已經(jīng)在家湊齊了錢，但是瞧見胖嬸子這么幫他還是挺感動的?！拔乙郧白约捍媪它c，書店也退了些錢，加上書和汽車賣的，夠用了。”

    胖嬸子不肯，絮絮叨叨的還在勸他，她不信李瑞老房子沒賣就能湊夠了錢。李瑞也不再多說，先把那錢替她收起來，想著回來時再還給胖嬸子。

    倆人一起去廠子里還了錢，處理完剩下的爛攤子，自此李瑞他爸半輩子積下的那份錢算是用了個干凈。李瑞身上一窮二白，除了那套老房子，也沒有別的值錢東西了。臨到家，他把胖嬸子帶來的錢原封還回去，再三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