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瑞回來的時候，程葉哭累了，正趴在馮晨家沙發(fā)上睡著。李瑞瞧著程葉睫毛上還掛著眼淚，濕漉漉的可憐樣兒，當(dāng)場就臉黑了，“你怎么給弄哭了？”

    馮晨不說實話，笑嘻嘻的打馬虎眼兒，“沒，我就按著你平時那樣哄他玩呢。這是瞧見你沒來，想你想哭的。”

    李瑞不信，但是這話他愛聽，決定等下次再找馮晨算賬?！斑@是今天的，我媽催我回去，估計今天晚上出不來了?！崩钊鹚麐尣惶吲d自己兒子做這些，她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性格雖然潑辣，但畢竟有點讀書人的清高。她寧可自己兒子這兩個禮拜呆在家里，寫寫大字，讀讀課本，也不愿意他跑出去曬得跟黑泥鰍一樣賺那幾毛錢。

    馮晨對這事也知道，拍著胸脯跟李瑞保證了，“放心吧，這事兒交給我！晚上酒瓶子還送你家去？”

    李瑞這幾天發(fā)動周圍小孩‘集酒瓶換雪糕’，幾天就順著自家院墻壘起來厚厚一溜兒酒瓶，按這個速度再增加，估計他媽就該抽他了。李瑞想了想，試著跟馮晨商量，“你家能放多少？要不這幾天送來的先存你家。”

    馮晨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成啊，都放我家后院唄！那都空著呢！”

    李瑞放心了，去那邊喊醒程葉，看小孩一見著自己就紅眼圈兒，心里對馮晨的那份感謝就淡去不少。不行，程葉這事兒不能就這么過去，早晚得找算回來。

    程葉以三天一根的速度，在馮晨家啃了一個多禮拜的紅豆雪糕。等著被李瑞抱回去家去的時候，他兜里頭一次有了零用錢，李瑞大方的給了他一塊錢，告訴他隨便花?！傲慊ㄥX，知道嗎？”

    程葉聽明白了，但是習(xí)慣性的從自己兜里往李瑞兜里塞，“給瑞哥……”

    李瑞氣得笑，照著小孩腦門彈了一記，“怎么還是改不了！什么東西都給我干嗎啊？自己拿著?！?/br>
    程葉一手捂著兜，一手捂著腦門，眼淚汪汪的看著李瑞。

    李瑞知道自己下手的分寸，立刻喝住他，“把眼淚收回去啊！敢哭還敲你?！毙『⒎诺今T晨那兒幾天，都學(xué)會假哭裝可憐了，這個毛病得治過來。

    程葉眨巴眨巴眼，果然把眼淚收回去了，不過接著就撲到李瑞懷里去軟軟糯糯的喊了聲哥哥。“瑞哥帶我去上學(xué)。”

    李瑞抱得累了，就蹲下來，讓程葉爬到他背上去。一邊背著他回家，一邊同他說話，“上學(xué)干嗎啊，一點意思都沒有。成天的坐在那讀書……對了，還有程岳。你想跟程岳一起玩??？”

    程葉趴在李瑞背上使勁兒搖頭，憋了好半天，才小聲的跟李瑞告狀，“他搶奶奶給程葉做的大毽子……”

    李瑞笑了一聲，小東西還挺記仇。那雞毛做的大毽子他也看見過，程奶奶眼神不好，做的挺花哨，倒是那個做毽子墜兒用的銅錢挺精致。李瑞把小孩往上托了托，背著他繼續(xù)走，順口就許了愿，“等幾天我給你搶回來?！?/br>
    程葉一雙小手從后邊纏上來，帶著奶氣的應(yīng)了一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

    收啤酒瓶的小老板篇：

    馮晨：我是老板，現(xiàn)招老板娘一名。要求，姓程名葉……

    李瑞：……找抽啊你。

    6、花生糖 ...

    李瑞這些天的成果還是很可觀的，光瞧著程葉身上那套小海軍服就能看出來了。雪白的一身兒衣裳，領(lǐng)子上帶著藍(lán)白相間的條紋，還有一頂海軍小帽子，漂亮極了！

    程奶奶不肯要，說讓他拿回去?！拔覀冇校淮┻@個……”

    李瑞哪里肯往回拿，“奶奶您就留下吧，我這拿回去也沒人穿??！我自個兒塞進(jìn)去，那不一下就撐開線了？”

    程奶奶還是不接，直到聽見李瑞說是他自己撿酒瓶子賺錢買的，這才不推讓了。老人覺得很驚奇，“瑞瑞啊，你就撿了小半個月的酒瓶子，能賺上十多塊錢？這衣服可不便宜啊。”

    李瑞也不說全了，哼啊哈的答應(yīng)一句，“也不是我一個人，還有馮晨他們，我們一起湊的……”這句話李瑞沒撒謊，給程葉買衣服的錢他算上了馮晨一份，克扣了馮晨五塊錢。他之前說過，馮晨欺負(fù)程葉，這早晚要找算回來。

    程奶奶挺高興，不過還是買了些瓜果給李瑞家送了去，說了聲謝謝。老人一番好意，實打?qū)嵉陌牙钊鸷婉T晨這幫孩子們夸獎了一通。“真是好孩子啊，每回都照顧我們家程葉。這不，這么些辛苦錢，他跟馮家的那個小子，都給程葉買衣服了！我看了下標(biāo)簽兒，這得十好幾塊呢！”

    “哪兒的話，平時也沒少去您家里添麻煩呢！您留著給程葉穿吧，這不正好秋天開學(xué)，打扮得精精神神的送去才好！”李瑞他媽被夸獎的有點笑不住了，她聽完了程奶奶的話，把老人送走，轉(zhuǎn)身就回來找李瑞。

    李mama戳著李瑞的腦門，恨恨的磨牙，“膽子真是肥了?。∈畨K錢你也敢拆開花！”

    李瑞歪開腦袋躲過去，他不太喜歡被人戳著腦門說話，“一共十塊，我跟馮晨分開攤的。再說了，您不是嫌撿酒瓶子賺的錢丟人嗎？”

    李mama給他這話噎得不知道該怎么回，倒是旁邊的小叔聽了哈哈大笑。

    “喲，咱們家李瑞還知道疼人了！嫂子，那小姑娘我見過，是長得挺漂亮，難怪李瑞成天哄著她！”小叔回頭又沖李瑞擠眼睛，呵呵笑著鬧他?！暗饶汩L大了，給你討來做媳婦??！”

    李mama氣得笑，“什么小姑娘，人家程葉是個男孩！就他們這些皮小子，成天給人起外號，那回我都聽見喊程葉‘小媳婦’了……”

    李瑞抬起眼睛來問他媽，“誰喊的？”

    李mama多了解自己兒子啊，聽見這話就知道李瑞要干嘛，立刻照他腦門拍了一下，“又想去跟人打架是不是？！”

    “嫂子，男孩嘛，哪有不打架的……”李瑞的小叔倒是很護(hù)著孩子，勸完這邊，又回頭沖李瑞使眼色?！袄钊?！下回麻利點，別打了還讓人家來咱們家告狀！”

    李瑞跟他小叔擊掌，“成，您放心吧！”

    李mama瞧著這一大一小的直皺眉頭，她不喜歡老李家的這股子匪氣，一點都不好。李瑞他爸跟小叔是改不過來了，她能做的也只有加緊教育孩子，不能讓李瑞也走上歪路。

    李mama這次沒留小叔子在家吃飯，當(dāng)著李瑞他爸的面兒讓他回去了。李瑞小叔對家人脾氣倒是挺好，嫂子不留客，他二話不說就自己走了。第二天胖嬸子照樣兒來送牛奶給他們，笑呵呵的多留了大半斤，“嫂子，您留著吃吧！”

    李mama臉上有點臊得慌，她昨天趕了小叔回家去，今天兄弟媳婦就送了東西來，這實在是不好意思接。

    胖嬸子倒是沒她那么多顧慮，把之前喝空了的奶瓶子收好，留下早上新打的牛奶就要走?！吧┳幽?，我還得去分場里送牛奶呢！昨兒他小叔有什么話不中聽，您千萬別往心里去，沒讀過書，聽他瞎嚷嚷呢！我先走一步了啊，您快家去吧，別送啦！”

    李mama拿著牛奶嘆了口氣，她跟這一家人較真無非是想讓他們提高一個層次，可有的時候也覺得這家人也實在的可愛。她年紀(jì)也不大，加上嫁到李家來的時候沒有公婆，李瑞他爸又是老大，倒是一大家子的內(nèi)務(wù)事兒都聽她做主了。

    李mama一時半會教育不過來這家大人，就把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兒子身上，對李瑞管教的格外嚴(yán)。

    李瑞有的時候不耐煩聽她嘮叨，就拎著書包去程葉家。

    程奶奶正給程葉做花生糖吃，鍋里熬著nongnong的糖漿，因為加了點麥芽糖，老遠(yuǎn)就聞見甜味兒了。等著小銅鍋里泛了紅色，這才丟了炒熟的花生進(jìn)去，攪拌幾下，弄均勻了，裝盤出鍋。

    程奶奶手腳慢，鍋里又不能停，等著粘完所有的花生，盤子里裝好的那些都硬了。這花生粘糖太實惠了，花生粒飽滿，糖放的又多，一旦凝固想再切開那可真是難了。程奶奶切不動，最后只能用刀背敲了一個小角下來給他們吃。

    程葉拿小碗裝了兩塊，撿了大的給李瑞，笑得小牙都露出來了?！叭鸶绯裕　?/br>
    李瑞吃了一塊，帶著股子花生的清香，炒得焦脆，甜得粘牙。趁著熱乎勁吃完，又拿了一塊吃，“好吃?！?/br>
    程葉抱著啃了半天也沒見少，權(quán)當(dāng)磨牙了。

    李瑞咬開自己的那塊，給他往嘴里塞了塊小的，“嚼仔細(xì)了啊，別嗆著?！?/br>
    程葉老老實實的上下活動牙齒，一點一點的磨，“嗯?！?/br>
    李瑞和程葉吃了幾塊就飽了，程葉洗了手，搬出自己帶著拼音的連環(huán)畫來給李瑞，想聽小哥哥講故事。程葉現(xiàn)在記事很清楚，李瑞給他重復(fù)念的故事，哪里念錯了都能指出來。

    李瑞不耐煩講這些，讀了幾句就扔下了，程葉抱著書眼巴巴的看著他，也不敢說讓他再讀一遍。

    馮晨在家也沒事兒，溜達(dá)著就來找程葉玩，他在程奶奶家瞧見李瑞一點都不奇怪，要是哪天沒看見，那才奇怪呢！馮晨鼻子挺尖，聞了幾下就猜出有什么好吃的來了，“花生糖！”

    李瑞對念了十幾遍的一本故事書耐心用盡，瞧見馮晨進(jìn)來，抓著那圖畫書一下扔他懷里?！澳銓倮鲜蟮陌桑坎碌膲驕?zhǔn)的?！?/br>
    程葉立刻順著書的方向往馮晨那邊看過去，他想要回自己的書，但是又不敢靠近馮晨，揪著李瑞的袖子喊哥哥。

    李瑞歪在沙發(fā)上，打發(fā)小孩去馮晨那邊，“去喊他哥哥，他就給你念那個故事！”

    程葉猶豫了一下，向馮晨挪了兩步，沒等他后悔就被馮晨抓住抱起來了。馮晨一手拿著圖畫書，一手抱著小孩，瞧著還挺得意，“來來來，我給你講！”

    馮晨啃著花生糖給程葉講故事，他耐心也不多好，講了三遍之后也坐不住了?！袄钊?，咱們出去玩吧？聽楊大胖他們說，七分場那邊的野梨熟了，咱們?nèi)ネ迭c吃唄？”

    七分場那邊原本是種了一片防護(hù)林，不知道怎么就夾雜了一些梨樹。護(hù)林的也不怎么照管，隨著它們野生野長，倒是每年還結(jié)些果子。那邊太偏遠(yuǎn)，果子又小又澀，也沒什么人摘。幾個分場的孩子們發(fā)現(xiàn)之后，最喜歡去那里探險。

    每年一次去七分場 ‘偷 ’野梨，那真是一件有組織有紀(jì)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