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之徒_分節(jié)閱讀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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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不必道歉,我該謝他才對,這要真給我也找個陪夜的過來,今晚我不但消解不成,估計還得被消遣一通,弄得不好再傳出些新穎的段子,我在司法系統(tǒng)內還要不要混了。人人都知道我賈臣從不在外面玩女人,但人人都只見其表,不了其內。 我趕緊撇清,說沒有的事,把章平哄高興了才是革命勝利之本,再說這天也不早了,我這酒也醒了,就先回去了。正要起身離座,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來,我估計是左寧等得不耐煩,開催了,剛要掏出來接,這時程語突然按住了我的手,說:“別急啊賈律師,要不然這樣吧,今晚我來陪你,你就別回去了?!?/br> 我一個激靈,荷爾蒙直往腦子上躥,說你這是什么意思?程語平靜地說:“房間我已經開好了,8607,我先上去,在房間等你?!?/br> 手機還在震動,我總算回過神來,將信將疑地問他:“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層意思?” 程語笑道:“其實我也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就是想交個朋友,大律師不會不肯給我這個機會吧?” 我想了想,最后一咬牙,橫豎都是送上門來的,來而不往非禮也,非禮就非禮吧,于是點點頭,說行,不過這地方我住不習慣,換一家。住不慣是借口,怕有監(jiān)控錄像才是重點,干律師的,什么都能沒有,就是警惕性不能。程語想了想說也好,你定地方我結賬。 手機還在震動,左寧今晚一反常態(tài),顯得鍥而不舍,我有些不耐煩,隔著褲袋按掉了,到了停車場取了車,又震起來,我本想哄上幾句好話,再跟他說今晚有應酬不回去了,想了又想還是按掉了。 這陣子左寧對我看得越來越緊,找各種借口窺探我的行蹤,使我越發(fā)難以忍受,暗地里總懷疑這小子是不是真愛上我了。 二十一世紀,你想跟我談什么都可以,談過去談未來談英年早逝的理想甚至談錢權交易的骯臟都沒問題,就是別談愛情,這玩意我早戒了。 我把后蓋一翻電池一拔,手機零部件直接扔到車后座上,接著系了安全帶又掛了檔,對程語笑了笑說,這怎么好意思呢。 程語回我一個笑,說,哪里的話,只是一點小意思罷了。 我說既然這樣,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程語趕緊接上:“大律師你千萬別這么說,是我不好意思才對?!?/br> 我快被繞暈了,點點頭,說行,那我們就稍微意思意思吧。 一踩油門,心里罵了一句,我去,中文真他媽博大精深。 3、柳下惠不好當 ... 我這人年紀不算大,毛病卻不少,既反感假道學,又批判真善美,平生最欣賞學問人,雖然也在985院校接受過四年所謂高等教育,但從來不敢自詡文化人,久在紅塵中,早已不是善類,除了一點自知尚存,剩下不過一副嫖客的軀殼。 一年前的程語或許還是個讀書人,現(xiàn)如今卻徹底墮落成了社會人,懂得逢場作戲,通曉官場禮儀,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獻出自己的身體。 我握著方向盤,看這夜深露重,突然覺得它黑得似乎永無盡頭,不由嘆了口氣,想這世界實在可恨,把好端端的人都折磨得沒了形狀和尊嚴,都說舊社會把人變成鬼,可新社會卻把人變得不人不鬼。 車已經停在了京華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我突然覺得心里很悶,搖下車窗坐著抽了根煙,程語在一旁默默地陪著吸二手煙,沒吭聲。過了片刻,我一狠心,又發(fā)動了車,問他:“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程語輕笑一聲,十分詭異,接著伸手轉了鑰匙熄了火,說賈律師你有所不知,這半年我一直住在酒店里,而且巧的很,就是樓上這家京華,你要有心就陪我上去坐坐。 我又嘆口氣,掐了煙頭對他說:“實話告訴你,我什么人都能睡,就是不睡當事人,我如果當真想消解,自然有我消解的方法和渠道,根本用不著占你這個便宜,而且我之前也說了,你這案子沒懸念,只需要安心等開庭,沒必要做這種無謂的犧牲,你聽我的,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br> 他想說些什么,嘴唇動了動,又似乎無從說起,只好點點頭。我一咬牙,再次掛了檔。 送了程語回家,我調轉車頭本也打算回去,但一想起左寧,心里又是一陣莫名煩亂,索性路邊掛檔,放低座椅,躺平湊合一夜。 第二天一醒我便后悔不迭,心想這么多年的嫖客都當了還裝什么柳下惠,下車去路邊攤喝了碗豆花,肚子飽了心里才稍微舒坦點,又放了張巴赫的碟,驅車直奔事務所。 事務所是我跟另外兩個律師合伙開的,但井水不犯河水,一雀不占二巢,名為合伙,說到底還是關上門各干各的。事務所起了個相當陽春白雪的名字叫做觀海聽濤,而我認為這名字無法體現(xiàn)出我們當代律師為非作歹,不,是懲jian除惡的高尚精神面貌,曾多次提議更改注冊信息,但始終投票不過半數(shù),只得無限期擱置。 我剛踏進大門,助手何茜便悄悄將我拉去一旁,說左老板的兒子在里面等著,臉色不好看。我問他什么時候來的,何茜想了想說她也不知道,一早來就在了,我朝她擺擺手說行了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我若無其事地走進去,根本無視左寧的存在,一路上用余光瞥見他臉色愈發(fā)難看,心里反而越發(fā)有底,就這么僵持了有快十分鐘,他終于投降:“你電話怎么打不通?” 我這才拿正眼瞧他,仍舊是一臉莫名,答非所問地說:“你怎么來了?想找我打官司的話先拿材料去何茜那里報備?!弊髮帥]料到我會演這一出,愣了幾秒才接上:“你什么意思?”我給自己倒了杯茶坐下,不緊不慢地說:“哦,不是來辦正事的?那就是找樂子來了?!?/br> 左寧大為震驚,說賈臣你什么意思?昨晚怎么回事,難道你都不打算解釋一下? 我恍然大悟,說昨晚啊,昨晚我手機沒電了,后來不是拿當事人的手機給你發(fā)信息說不回去了么?怎么你沒收到?他將信將疑:“我沒收到過什么短信?!蔽抑缓觅€咒發(fā)誓,強烈譴責了中移動架設基站不力,嚴重傷害廣大用戶感情的行為,并宣稱保留上訴的權利。 大概是過于插科打諢,左寧頓起疑心,說賈臣你他媽不會是在騙我吧?我正色道:“左寧,我和你在一起也快兩年了,你是了解我的,要么你就信我,要么你全盤推翻,我最受不了別人疑神疑鬼的,俗話說誰主張誰舉證,你要真懷疑我,拿出證據(jù)再說話?!?/br> 他大概有些理虧,也確實拿不出什么證據(jù),只好說:“行,我就信你一回,下次記得把手機充電器帶在身上?!闭f完背上琴盒就要走。 我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說你就打算這么走了?他說對啊,上午還有課。我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筆記本上的鍵盤,把S鍵摳出來又填進去:“你不都讀研究生了,哪還來這么多早課要上?”他臉一沉,說賈臣你什么意思?我不去上課還能去干嗎?我雙手一攤說這就很難講了,去學校不一定是上課,也可能是去找嫦娥一起奔月去了。 嫦娥說的是他的專業(yè)課導師常和平,老女人垂涎他已有六年,一個屁三個謊,找各種破綻百出的理由來給他加課,還蓄意穿得花枝招展暴露不堪,其用心之明顯,路人皆知,只可惜漁網(wǎng)襪蓋不住她的腿毛重,迪奧真我也遮不住她通體的洋蔥香,我曾見過她幾次,無一不折翼于她強大的小宇宙下,落荒而逃。 這顆大殺器最近越發(fā)離譜,上課時竟公然彎腰露出丁字褲上半截,直接導致左寧上完課回來情緒低落,廁所一待就是兩個鐘頭,放佛中了蠱般精神渙散,神志恍惚,看來是養(yǎng)苗千日終于按耐不住要收網(wǎng)了。 拿常和平說事通常是個冷笑話的開始,左寧臉上衛(wèi)星云圖乍現(xiàn),我讀出未來幾日會由陰轉晴的預告,趁勝追擊又加了一句:“要警惕啊年輕人,我國強jian罪的犯罪對象限定為女性,刑法算是保護不了你了,你只能自求多福了?!?/br> 左寧終于被我逗樂了,說賈臣你有時候說起話來真他媽不是人。 我說哪里哪里,都是公堂上跟大人們吵架練出了的,還遠遠未夠班呀。 正說著,手機上突然來了一個類似詐騙的隱藏號碼,我一時腦梗,半分鐘才反應過來,X他大爺?shù)?,竟然把老畢這檔子事給忘了,趕緊哄左寧千里揚鞭赴學校,去遲了嫦娥就升月了,神舟七號也追不回來,小伙子佯怒,給了我一拳才忿然離去。 電話一接通,老畢一頓開炮,說完就掛了。他說賈臣,我畢柯這輩子也沒什么朋友,差不多就你這么一個,有人說你這幾年變了,變得只認錢不認人,也有人說你他媽根本就不是個東西,但我寧愿相信你還是當年的賈臣,從來沒有變過,現(xiàn)在我的命就握在你手里,希望你能講點兄弟義氣,把它握牢了,別讓它摔了。過兩天我會再給你打次電話,不要忘了你答應過我的話,也不要問我在哪,這是為了你好。 我扔了電話,心里盡是些烏七八糟的想法,老畢命案在身卻依然來勢洶洶,這已經不是良心范疇內的事情,處處充滿不可控因素。一顆定時炸彈,要么炸死一個,要么炸死一雙。 心里攪成一鍋水泥,片刻不得安寧,坐著上了會兒網(wǎng),寫了兩條微博,一眨眼便被轉發(fā)無數(shù),感覺良好,成就感隱約起伏。 平心而論,我們這些有點知名度的所謂行業(yè)精英,實際都是運營商請來的倒鉤,發(fā)微博釣網(wǎng)民還賺錢,實屬盈利行為,業(yè)內有位老兄曾經坦言,即使不工作,靠每天發(fā)上幾百字便可衣食無憂;而對于大多數(shù)被釣網(wǎng)民來說則是徹底的賠本生意,多少有點吃力不討好,時間全浪費在轉發(fā)和評論上不說,還大多都是圍著謠言和虛假新聞轉,運營商這邊廂一炮三響,賺的盆缽滿盈,每天光撿笑得掉地上的下巴都能撿到手抽筋,所以說微博營銷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互聯(lián)網(wǎng)營銷的走向,一點不假。 我看著屏幕上自己那張意氣風發(fā)的頭像發(fā)了會呆,暗嘆天道果然無常,上一筆才賺了四百多萬,剛準備金盆洗手,棄惡從良,偏偏老畢這廝鬼影纏身,攪得我一刻不得安寧,這報應來的比海嘯還快,沒有任何征兆,原子爐就爆炸了。 沒出多久,何茜敲門進來,提醒我九點半有個講座,我一翻日程表,果不其然,這兩天鬼事纏身,竟忘到西伯利亞去了,一拍腦門說這下完了,只好上演本律師獨家秘笈——吹牛不打稿了。 何茜乖巧地拿了一摞紙伸在我面前,說大律師,稿子我已經替你寫好了,我可是職業(yè)槍手,信譽有保障。我笑得極其yin蕩,問她保障的到底是信譽還是性欲,她當即面部充血,嬌中帶羞說老賈你個混蛋,告你性sao擾! 我眼睛一瞇說好啊,擇個良辰吉日開庭,我愿把這牢底坐穿,對了,如果需要代理律師請記得給我電話。她大怒,把講稿往桌上一摔,忿忿地跑了。 我望著她的背影心里盤算著,這妞一周里有三天不穿絲襪,光著半截光滑鮮嫩的小腿,還有兩天黑絲漁網(wǎng),居心何其險惡,搞得我十分愧疚,深覺不潛規(guī)則一下她都似乎天理難容,愧對江東父老。 講座開在N大禮堂,主要面向法律系本科生,旨在對涉世未深的雛兒們進行誆騙誘拐,向他們描繪一個和諧穩(wěn)定繁榮富強、處處能溫飽家家有余糧的烏托邦式理想社會,同時也歡迎各方社會人士前來拜會砸場,舞刀弄槍。整個講座耗時兩個半,前一個半小時三位業(yè)內人士單獨插科,后一個小時三人同臺,集體打諢,直哄得未來的主人翁渾身雞血,誓為司法事業(yè)奮斗三代才能算完。 我到的最早,問主辦方要了份演講人名單,一看當場樂了,章平竟赫然在列,要知道這廝只有在酒桌和床上風生水起,其他場合一律啞炮,就連判決書都念的磕磕巴巴,實在是滑稽至極。 剩下一個叫秦曙光,N大自家出產的法理學教授,也是我高一屆的同門師兄,這人捧著教師的鐵飯碗,也不甘寂寞地在外面接私活,因為長期搞刑辯,一直以勇斗公權力標榜身價,眼睛長在頭頂上,視我們民辯律師為糞土,高貴純潔得宛如一朵白蓮花,但這行業(yè)內早無善輩,縱使再潔白無瑕,根須也浸yin淤泥多年,骨子里黑了個通透,全無貞潔可言,非要做出一番善徒假象的,本律師只有兩個字評價:太他媽虛偽。 正坐下喝了杯水,打算略讀一下講稿,一抬眼瞥見章平夾著小公文包,一身法院制服,推著他的小電瓶竟也風塵仆仆地到了,這廝向來領導架子十足,熱衷上演姍姍來遲的戲碼,今天怎么如此反常?我大感驚奇,急忙起身上前迎駕,誰知他一臉怒容,把我拽到一個僻靜處,趁著四下無人,張口就是罵腔:“他媽的賈臣,你還想不想在司法界混了?” 4、專家教授偽娘橫行 ... 三尺高的講臺上俯瞰眾生,一張張吹彈可破的臉上充滿了莫名的喜悅與渴望,我一時恍惚,竟不知身在何處,仿佛回到了97年的那個春夏之交,我和老畢也是在這個禮堂聽了一個同樣扯淡的講座,只是那時的我還沒有決定要走上律師這條路,老畢也還沒有失去他比貞潔還重要的畢業(yè)證,都說單薄的青春好飛翔,可那時的我們并不知道,原來再一步就是無盡深淵,這一飛便是萬劫不復。 講座前一個半小時里,我們三位賢達輪番亮相忽悠眾生,姓秦的講理論,我搬案例,章平歌功頌德,三神一體,配合默契,情感真摯;后一個小時同臺而坐,貌合神離,各懷鬼胎。 這些背了三四年法典的學生們受夠了學術理論折磨,對司法實踐更有興趣,到了聽眾提問環(huán)節(jié),矛頭竟清一色地指向了我。 我被追捧過度,一時間忘乎所以,過分表現(xiàn)惹得章平很是不快,頻頻拆臺。對于他的不滿,我心中無奈,只好稍作收斂。 眼看臨近尾聲,我喝了口茶問臺下還有沒有問題,沒有就到此為止吧,一個戴眼鏡的書呆子毫無征兆地站了起來,說賈律師你好,我們都知道國賠法的存在,但卻很少有人能取得國家賠償,請問這是否說明在強大的公權力面前,公民權利只能被迫放棄呢? 我大笑兩聲說,你這個問題本身起碼有兩點不合理,首先取得國家賠償?shù)睦雍芏?,并不像你說的很少或者沒有,其次,公民權利是受憲法保護的,這是最高法,也是普通法的上位法,如果你是質疑憲法的話,還得請章法官給你解答,或者你也可以選擇找秦老師開個后門,讓他再給你補一補憲法基礎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