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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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094章 午膳后歇了片刻, 隊伍啟程。 幸存的刺客他們也沒打算帶回去審問什么的,就地處決。跟著薛筱筱上山的四百侍衛(wèi)大部分都受了輕傷, 經(jīng)過三天的休養(yǎng)已經(jīng)能上馬,有四五個落下來時摔得比較重,躺在后面的一輛大馬車里。 薛筱筱對于拉車的馬和侍衛(wèi)們騎的馬都很防備, 警惕地盯著看了半天,見這些馬匹十分馴服,暫時放下心來。 她捏了一枚點心慢慢咬著, 挑開車簾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嘆道:“無咎,你們這個世界可真好,和平又富足?!?/br> 裴無咎挑了一下眉, 慢條斯理地鋪開宣紙, 修長的手指捏著墨條,緩緩磨動,貌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那你們那個世界呢?” 薛筱筱愣住了, “我們的世界……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呢?我怎么想不起來了?”她苦惱地撓了撓頭, “好奇怪, 我竟然想不起來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樣子, 只記得絕對不是現(xiàn)在這樣,好像……會餓肚子?!?/br> 說完,她飛快地把點心給吃下去了,一幅生恐別人搶走的樣子。 裴無咎把毛筆遞給她,“來, 筱筱不是說要把那本書寫下來給我看的嗎?”其實聽她說是更快的,但他想看看她還會不會拿毛筆,記不記得他教過的寫字。 薛筱筱很自然地接過他手里的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很標準的小楷,正是裴無咎手把手教過她的。 裴無咎沒有打斷她,眼看著她寫滿了一頁紙,這才攔下,“好了,筱筱別太辛苦了,這些我先看看。” 這分明是一個話本子的開頭,太子妃方知月竟然是書中的女主,開頭是方知月瞞著家人偷偷外出,去西華街上尋覓她最愛吃的街頭小吃。 裴無咎:“……”據(jù)他的了解,書中所寫,還真的就是他所處的這個環(huán)境,無論是京都的人物風(fēng)俗,還是方知月的習(xí)性、家人,都毫無二致。 “還看嗎?后面還長著呢,我都給你寫下來。”薛筱筱抱住了他的胳膊。 裴無咎垂眸,目光落在她柔軟白皙的手指上,雖然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但她顯然會自然地親近他。 “不寫了,全都寫下來筱筱太辛苦了,筱筱念給我聽好了?!迸釤o咎順手從馬車暗格里取了玉雪膏,挖了一指頭細細地給她涂在額頭的傷疤上。 薛筱筱仰著頭,方便他更好地用力,杏眸舒服地瞇了起來。 “涂個藥膏而已,筱筱這么喜歡嗎?”裴無咎失笑。 薛筱筱十分坦誠,小腦袋一點,“喜歡!” 裴無咎涂完藥膏,擦了手,將她攬在懷里,聽著她軟軟糯糯的聲音念著書里的每一段字。 書里講的大部分都是方知月的日常生活,最多的是跟太子之間的柔情蜜意,偶爾會提到太子在朝堂之上的表現(xiàn),以及皇宮里的事、太子同裴無咎、裴瑯的相處。 裴無咎越聽越心驚。 他敢肯定這里面有很多東西是他的小王妃本不該知道的,可她嗓音柔軟平靜,似乎這些事情已經(jīng)在心里背誦了無數(shù)遍。 他聽薛筱筱念了一個時辰,故意挑了開頭的一段讓她重復(fù),竟然一字不差。這說明她絕對不是現(xiàn)編,除非她跟他一樣能夠過目不忘。 薛筱筱畢竟還沒恢復(fù),念了一個時辰就頭疼起來,裴無咎不舍得她辛苦,讓她躺在自己懷里睡了一會兒,修長的手指幫她按揉著,心思卻全是她說的這本書。 想到她剛剛來到他身邊的時候,明明是識字的,卻不會用毛筆,但又會用手指寫字,寫出來的也總是缺胳膊少腿,而且她有些生僻字認得,有些常用的字卻不認識,更奇怪的是,她不會三字經(jīng)千字文這些啟蒙之書。 她說她的世界里常常餓肚子,她剛來的時候,確實對吃食十分在意,直到現(xiàn)在也是如此。 她還會用小弩,百發(fā)百中。會看輿圖,僅僅拿著輿圖就敢試圖跑到巴蜀去。 還有她那個神奇的隱形包袱。 裴無咎原本懷疑她是哪里派來的細作,現(xiàn)在想想,她更像是來自一個與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 似乎他們現(xiàn)在的世界是她看的一本書。不知何故,她進入了這本書里。 雖然離奇,但這卻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讓葛醫(yī)正給薛筱筱扶了脈,葛醫(yī)正也不知道薛筱筱為何不記得眾人,但從診脈的結(jié)果來看,薛筱筱是思慮過重,心神損耗巨大。 裴無咎不敢讓薛筱筱做任何耗費精神的事,哪怕他急于知道書中的內(nèi)容,每日里也只允許她給自己念上半個時辰。 一路上游山玩水,把那些薛筱筱喜歡的美食又吃了一遍,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眾人才回到京都。薛筱筱的書剛好也念到了最后。 “北羝作亂,邊關(guān)告急?我為了能站起來服下虎狼之藥,導(dǎo)致壽命只有三年?”裴無咎若有所思。 “啊——”薛筱筱突然反應(yīng)過來,“難道無咎吃下虎狼之藥是為了上邊關(guān)殺敵?” 邊關(guān)告急的消息是從太子的角度來說的,書中只提到了一句,而且跟裴無咎服下虎狼之藥相隔了十來章,這十幾章里講了很多方知月和太子的事,以至于薛筱筱從來沒有把這兩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F(xiàn)在聽裴無咎這么說,她才突然意識到,他也許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的大義才放棄了自己的壽命。 “后來呢,北羝作亂用了多久平息的?”裴無咎問道。 薛筱筱一臉歉意,“沒了,書只有半本,到了這里就沒有了。” 裴無咎:“……”看來想要從書中提前了解一下敵情是不可能了,不過十幾天之前聽她講到“邊關(guān)告急”的時候他已經(jīng)派人去打探情況,如果真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也該收到消息了。 “無咎……”薛筱筱苦惱地皺著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掌心,“我、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嗎?” 裴無咎拉過她的手,見那細嫩的掌心已經(jīng)被她摳出了幾個血印子,心疼地揉了揉,“無妨,既然忘了就不是什么要緊的事,筱筱慢慢想,想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 他之前已經(jīng)試圖給她講過雪龍山的事,不過可能是書中沒有提到過雪龍山,所以無論他講得多么細致,她聽到了也總是毫無反應(yīng),反而因為跟書中相沖突,讓她頭疼欲裂。 她本來就心神損耗,他不敢再加重她的思慮,現(xiàn)在她還記得他,要是病情加重,連他也忘了,他一定會恨不得殺了自己的。 他回憶了一下書中的情況,太子身體沒毀,他也沒有過繼,身邊也沒有小王妃,以他當(dāng)時的處境,可能并不在乎自己的壽命有多久。而北邊是他浴血奮戰(zhàn)保下來的疆土,為此,他很有可能會服下藥物,只為了站起來去邊疆。 怪不得她當(dāng)初想要逃離自己身邊去巴蜀,還非常肯定地說他會服下虎狼之藥導(dǎo)致壽命只有三年。 怪不得她留在自己身邊,唯一的條件就是他要保重性命,活得長長久久。 怪不得她一定要親自去雪龍山取火蓮。 書里寫的,極有可能會發(fā)生。 只是這一次,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她,他又怎么舍得讓她三年后就孤身一人留在這個世上?更何況他親口答應(yīng)了她要活得長長久久。 …… 馬車在黃昏時分進了京都,五百侍衛(wèi)簇擁著馬車,浩浩蕩蕩穿過城門。 當(dāng)晚皇宮設(shè)宴,為安王接風(fēng)洗塵。 這讓裴無咎不由得想起兩年前,他也是從北邊回來,帶著將士意氣風(fēng)發(fā)進了城,結(jié)果當(dāng)晚的接風(fēng)宴上,他就中了毒,而這毒正是他那高高在上的生父親自下的命令。 如今他千里去取解藥失敗,他的父親又要接風(fēng)洗塵。 不管心里如何,裴無咎洗漱更衣,帶著薛筱筱進了宮。 “父皇?!迸釤o咎起身不便,從來都是在輪椅上拱手行禮,薛筱筱在進宮之前已經(jīng)被裴無咎指點了多次,而且蔡嬤嬤的教導(dǎo)已經(jīng)融入了她的骨血,雖然她不記得蔡嬤嬤本人,但福禮還是蹲得行云流水,跟著裴無咎喚道:“父皇。” 建昭帝深深地看了這年輕的夫妻一眼,之前裴無咎已經(jīng)派人快馬進京送了信,說是沒能取到火蓮,甚至連王妃都受了傷。建昭帝失望之余,又懷疑這是不是裴無咎使的計策,讓他們起身之后就喚了太醫(yī)過來診脈。 兩個太醫(yī)分別給裴無咎和薛筱筱診脈,之后又交換診了一次,得出的結(jié)論自然是一致的:“安王體內(nèi)寒毒未消,甚至因為遠行疲憊,加上所去之地又是寒冷的極北,寒毒反而比在京都時更加嚴重。至于安王妃,則是心腎不交,心神損耗嚴重之癥?!?/br> 建昭帝這才信了裴無咎所言。太子和太子妃對視一眼,幾乎掩飾不住心中的失望之情。裴瑯和魏貴妃則是面有喜色。 眾人心里都清楚,那火蓮采下來之后就算放在冰匣子里也只能存放三天,絕對不可能被藏起來。裴無咎這是站不起來了,至少,三年內(nèi)他是站不起來了。 裴瑯的桃花眼明亮,藏著他不想讓建昭帝察覺的志得意滿。三年,足夠發(fā)生很多事情。而三年之后,他的守孝期滿,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裴瑯的目光隱晦地落在薛筱筱臉上,他本來還擔(dān)心她會上雪龍山,在安排炸毀雪龍山的時候,他還猶豫了很久,生恐讓她命喪雪龍山。 天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有多么痛苦,他已經(jīng)做好了再也見不到她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她又活著回來了。 她沒有上山,真是謝天謝地。 第095章 “無咎, 你帶了這么多侍衛(wèi)前去,為何沒能取到火蓮?”建昭帝之前知道了結(jié)果, 卻并不知道詳細的過程。 “是兒臣大意了。”裴無咎長睫低垂,“兒臣也沒料到竟然有人如此喪心病狂,在火蓮開放那日炸平了整個雪龍山, 幸好兒臣派上山的侍衛(wèi)不多,這才沒有死傷慘重?!?/br> “炸平了……整個雪龍山?!”建昭帝震驚太過,罕見地失態(tài)了, 聲音驀地拔高,隨即猛烈地咳嗽起來,面孔漲得通紅,好像要滴出血來。 太子沒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神, 往裴瑯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除了震驚, 更多的是心驚。無論是對他射毒箭害得他如同廢人,還是炸平雪龍山讓裴無咎永遠坐在輪椅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裴瑯顯然是沖著那個位置去的, 而他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競爭的資格, 裴無咎則是至少三年內(nèi)不會站起來。關(guān)鍵是, 這一次沒能取到火蓮, 誰又敢保證下一次能取到呢?那雪龍山已經(jīng)炸平,自然也不可能再有火蓮了。 一股寒意從心頭泛起,太子渾身發(fā)冷。如果裴無咎坐上皇位,他還能有一線生機。如果將來是裴瑯登基,能容下他和裴無咎這兩個哥哥嗎? 再看看建昭帝咳得佝僂起來的身體, 太子心頭一片冰涼。 建昭帝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魏貴妃一臉心疼地幫他拍著后背順氣,眼見著建昭帝額頭青筋暴起,瞳孔渙散,一幅要暈過去的樣子。魏貴妃正暗自心驚,建昭帝重重地喘了幾口氣,竟然又緩過來了。 “孽、孽障!”建昭帝狠狠地罵了一聲,卻沒有明言罵的是誰。 裴瑯已經(jīng)把志得意滿掩藏在眼底,義憤填膺地說道:“父皇,這些賊人著實膽大,竟然把一座山都給炸了,幸好安王沒有上山,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太子掐著掌心,說道:“父皇,這些人手段狠辣,倒是跟上次在灃河支流刺殺兒臣的人有些相似,也許是同一撥。” 裴無咎推波助瀾:“兒臣也是這么覺得。這些刺客先是對太子下手,又是對兒臣下手,兒臣擔(dān)心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父皇。” “……!”建昭帝悚然一驚,裴無咎的話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從來沒有懲罰裴瑯,一是因為他是三個兒子之中唯一健康的,二是他本身也暗暗期望著繼承自己大位的是最厲害的那一個?,F(xiàn)在聽了裴無咎的話,他突然意識到,裴瑯的目標既然是皇位,那他自己也就成了裴瑯要除掉的對手。 建昭帝的目光落在裴瑯身上,審視中帶著陰鷙。 裴瑯心頭一跳,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父皇,會不會是北羝做的?他們雖然老實了兩年,沒準現(xiàn)在又蠢蠢欲動了?” 建昭帝沒有說話,疲憊地擺了擺手,“無咎不要放在心上,朕會派人去尋找,雪龍山附近都是雪山,沒準還有下一株火蓮?!?/br> 雪龍山整個炸毀,哪怕是過了三年,火蓮也長不出來了,只能寄希望與別的山上還有火蓮,不過就算有,也要等到下一個冬至了。 “多謝父皇。”裴無咎拱手道。 薛筱筱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裴無咎叮囑過她,宮里的東西不能亂吃,所以她眼看著滿桌的珍饈美饌瓊漿玉液,卻一口都不能吃。 裴無咎注意到了她眼巴巴的小眼神,低低地笑了一聲,捏了捏她柔軟的掌心,低聲道:“回府了給你原樣做出來。” “嗯。”薛筱筱咽了下口水,乖巧地點了點頭。 裴無咎果然不會食言,一回王府就吩咐大廚房準備膳食,點的都是在皇宮里擺出來的。 美味佳肴,薛筱筱卻有些食不下咽。 “怎么了,不好吃嗎?”裴無咎仔細看看她的神情,擔(dān)心她頭疼又發(fā)作了。 薛筱筱嘆了口氣,“好吃??墒恰瓱o咎,我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跟無咎有關(guān)的?!?/br> “無妨,既然忘記了就說明沒那么重要?!迸釤o咎安慰道。 他估計小王妃忘記的是“她原本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卻不小心進到書里”這件事,反正她的人已經(jīng)在他身邊了,這種事想不起來也沒什么關(guān)系。 至于她空間里的那半座山,倒是沒什么要緊的,就算那火蓮被她一并收到了空間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火蓮早就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