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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寵妝妝在線閱讀 - 第68節(jié)

第68節(jié)

    他早該想到周衍之會從中阻撓。

    他為周衍之斬斷了所有后路,唯獨親情。

    身為帝王,這些東西是萬萬要不得的。

    他就是要周衍之,親手處決了袁鴻光。

    如今大殿外面,埋伏著幾千個裝備精良的弓箭手,只等塵埃落定,罪名落實,不管是王家還是西夏使者,或者是袁鴻光,等待他們的只有滅亡。

    王妙妙咽了咽口水,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篤定萬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計劃□□無縫,你從何拿到的解藥?”

    周衍之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自然是一個你永遠想不到的人那里?!?/br>
    “密道里的西夏兵,總是真的,這是我親自藏匿供養(yǎng),旁人絕無可能知曉。”說罷,王妙妙踩在方才的漢白玉地磚上,尋到特殊的花紋,啪嗒一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到那里。

    地磚猛然被掀了起來。

    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王妙妙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忽然,有兵器碰撞的聲音傳來,她面上一喜。

    袁鴻光矍鑠的眸子隨之瞥了過去,殿上朝臣皆緊張的不能呼吸。

    身穿魏國甲胄的士兵接二連三的從密道中涌出,源源不斷似洪水猛獸,侵蝕著王妙妙的思維,她目瞪口呆到渾身直冒冷汗。

    將士分排列好,將所有人圍在中間,蓄勢待發(fā)。

    魏帝掃了眼周衍之,忽然就用手揉了揉額頭,兒子大了,行事果決多了。

    最后一個從密道中走出來的人,徹底擊潰了王妙妙。

    她站立不穩(wěn),嘴唇發(fā)抖,渾身僵硬而又冰冷,像是過了幾遭熱水,又浸到冰窟里。

    “你..你們騙我?”她哆嗦著,伸手指向陸清寧,繼而又轉(zhuǎn)過身,眸中情緒難以分辨,她的眼睛泛著nongnong的水光,緊接著便是鉆心刻骨的恨。

    “你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決裂,古董羹店的那場戲,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可你們怎么會知道王家的秘密?!不可能....”

    王妙妙死了,王家所有知曉真相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他們又怎么會知道這些。

    “沈jiejie,你太喜歡蓮花了?!标懬鍖幙戳搜鄣厣喜怀尚螤畹牟⒌偕?,慢慢走到周衍之身邊。

    “便是連熏香,也只是添了兩味旁的藥材,主料依舊是你鐘愛的白蓮。你初到上京城的時候,我便覺出異樣,后來你屢次想要拿回王家舊宅,我便想著,其中定有貓膩?!?/br>
    陸清寧話音剛落,周衍之贊道,“此事阿寧應(yīng)記頭功?!?/br>
    周衍之揮揮手,曾賓進殿,將手中的密信呈給魏帝。

    “王家當年在歸綏,以極端的時間獲得大量金銀,靠的便是賣給西夏北魏消息。王母利用打小與母后的關(guān)系,將王妙妙托孤給外祖父。

    此事被你得知,機緣巧合,你殺了真正的王妙妙,代替她前來上京城?!?/br>
    王妙妙連連吸了幾口氣,金質(zhì)面具下的臉又開始發(fā)癢發(fā)疼了,她顫抖著手,從衣襟往外掏藥瓶,卻因為過分緊張,將瓶子摔落在地上。

    粉末狀的藥瞬間散開,五行散的氣息撲鼻而來。

    她一面摩挲著面具,一面控制著自己,不去撿拾地上的殘粉。

    臉上如蟻獸啃噬,絲絲縷縷的疼痛蔓延著傳到耳根。

    她不能露怯,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都是命,是她的命。

    得知了王家的秘辛,她潛伏在王妙妙身邊,暗中給王氏下□□,又因為了解到王家與西夏的陰謀,在通曉所有以后,毫不猶豫的殺死了王妙妙,又點了一把火,謊稱自己便是她。

    王氏臨終的日子里,本就神思恍惚,自然察覺不出女兒已非原本的女兒。

    她將私藏在心思的秘密全部講給了她,讓她帶著王家的希望,與周衍之成親。

    哪怕不行,還有西夏的退路。

    陸清寧蹙眉,方要往前走,便被周衍之伸手拽到自己身邊,暗道,“小心?!?/br>
    王妙妙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猛地回頭,陰森森的眸子充滿了猙獰的憎惡,“連你也怕我?”

    周衍之拉著陸清寧往后退了一步,士兵上前,持長劍將她隔開。

    “你不覺得我很美嗎?我的眼睛,眉毛,我的嘴巴,我的一顰一笑,與她有何不同?你看看我,我會烹茶焚香,亦會打理后宅,為了你,為了你,我不惜讓人將我改頭換面,你還不滿意!”

    她情緒十分激動,一口氣說完,臉也漲得通紅。

    “瘋子?!敝苎苤淅溧吐?,視她如鬼怪一般。

    “你說我瘋子?!我哪里做的不對!”她知道今日算是走到了絕路,猶不甘心,咆哮著朝他嘶吼。

    金質(zhì)面具在此時發(fā)出細微的碎裂聲,毫無缺漏的表面浮現(xiàn)出條條細痕,王妙妙一動不敢亂動,只有眼珠驚慌的往下一撇。

    叮鈴一聲響動,左下半截掉落,砸到漢白玉地磚上,砰到角落里。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怪物?!?/br>
    接著,其余人慢慢深吸了口氣,紛紛嚷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嗡嗡的好似穿著她的頭皮,刺進腦髓。

    她捂著臉,卻又因為砰到了另外一邊,致使剩余的那塊面具被撥弄上去,又順勢墜到地上。

    在場的人全都看到了那條涇渭分明的紅色rou線。

    曲折蜿蜒,如同一條蚯蚓橫亙在她的鼻梁兩側(cè),將臉分成上下兩瓣。

    沈紅音靜默著,摩挲著,忽然發(fā)出一聲駭人的尖叫。

    就像尖銳的錐子猛地扎進人的心臟,陸清寧忍不住摸著自己的胳膊,將戰(zhàn)栗撫平。

    “你整成這副鬼樣子,真是與你的內(nèi)在完全一致,里外皆是丑陋的無法見人?!敝苎苤谎鄱疾幌肟吹剿?/br>
    “還不是為了你!”

    沈紅音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都還在嗎,吱一聲讓我有點勁,畢竟我是個幾天內(nèi)胖了四斤的胖子,沒救了。

    不過度了幾天假,我就肥了四斤,跑步機被跑的帶子偏左,吱呀作響了。

    第75章 075

    因為劇烈的嘶吼, 她的喘息愈發(fā)難以自持。

    面頰上的瘙癢透過皮膚扎進骨頭,繼而控制著她的思維, 沈紅音連站立都覺得勉強, 她極力不去抓臉, 不去搔頭, 可那種感覺腐蝕著她的整個身體,她受不了了!

    沈紅音猛地蹲下去, 胡亂劃拉著地上的粉末,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顧廉恥的往嘴里塞, 她要難受死了,這種病態(tài)的折磨她忍了數(shù)月, 每一日都要疼幾次, 癢幾次,上下面皮剝離的痛苦,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 應(yīng)該說, 從決定動刀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顧自己的身份了。

    或者更早, 在她深夜走進jiejie沈紅芙的房間, 親手用一條綢帶勒死她的時候,她看著沈紅芙目眥盡裂的瞪著自己,滿臉的血管崩的幾近炸裂,她不敢松手, 沈紅芙的指甲摳著她的手臂,她想,她該慶幸那是個冬日的夜里,衣裳穿得厚實,沒有留下疤痕。

    沈紅芙掙扎了沒多久,便死透了。

    那是她第一次殺人,她很害怕,害怕過后卻是極度的興奮,沈紅芙死了,嫁給宋延年的人一定是她沈紅音。

    她費盡心機的討好杜月娥,將她哄得歡心蜜意,可她得到了什么,宋延年竟然娶了顧妝妝。

    哪怕忤逆母愿!

    憑什么!

    左右都已經(jīng)殺了一個人,她不介意再多幾個。

    沈紅芙,顧妝妝,還有那個陳阮,所有擋她路的人都該去死。

    她摸著自己的臉,眼神漸漸迷離起來。

    “等我找到何紅云,臉會修復(fù)的,你放心,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丑,只要能找到何紅云。”沈紅音的癲狂超過陸清寧的想象。

    周衍之往前一步,將陸清寧擋在身后。

    陸清寧捏著他的衣袖,聲音小小,“我認得何紅云,是個精瘦的小老頭,性格脾氣很是古怪,是宋...宋三思的師父?!?/br>
    陸清寧的話被沈紅音聽到,她松了手,踉蹌著往前一撲,侍衛(wèi)立時持劍將她挑開,劍刃劃破她靜心裝扮的衣著,她厲聲斥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說辭。

    “在哪,他在哪?”

    “在哪都不會救你?!敝苎苤畱械门c她對峙,轉(zhuǎn)身與曾賓韓風等人示意,將宴上西夏使者與密道里的西夏兵全都關(guān)押至東郊水牢。

    “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啊...”沈紅音猝不及防的推開面前的侍衛(wèi),奪過他手中的劍狠狠地朝著周衍之刺了過去。

    陸清寧被她嚇了一大跳,反應(yīng)不及,伸手將周衍之用力一推,又盡量避開要害,劍身擦著她的胳膊劃過,血紅立時污了劍面。

    周衍之回身一踢,將沈紅音直直的踹到了廊柱上,咣當一聲震倒在地。

    陸清寧捂著胳膊,見周衍之上前,忙擺了擺手,咬牙道,“得加銀子?!?/br>
    周衍之一愣,哭笑不得,“加,加多少都行,去后殿找胡大夫,先看好胳膊再說?!?/br>
    又見陸清寧不以為然,便補了一句,“乖?!?/br>
    魏帝嘆了口氣,看周衍之眼中只剩下那個小小女子,不由得輕咳一聲,道,“將此毒婦拖出去,杖責三十棍后,拉去市井示眾?!?/br>
    沈紅音還在佝僂著爬向陸清寧,手指伸到兩人背后的瞬間,有長劍落下,扎入她的手掌,鮮血涌出,她卻像沒有知覺一般,討好的哀求的,一聲聲的逼問,“何紅云在哪,他在哪...”

    除夕夜宴的高潮,落幕后,便是殘羹冷炙的冷寂。

    袁鴻光與魏帝坐在原處,空曠的殿上,再無旁人,最親近的侍衛(wèi)也都挪到外殿伺候。

    無人知曉他們密談了何事,只是在翌日清晨,傳出魏帝欲封東宮的消息。

    碩大的雪片鋪天蓋地的飄落,在大年初一的時候,將上京城籠罩在皚皚晶瑩之中。

    因著除夕的守歲,清晨的灶火燃的晚了些,青煙飄起的時候,周衍之已經(jīng)走在去郡主府的路上。

    他穿了一襲月白色大氅,內(nèi)著天青色錦衣,鹿皮小靴在身后留下串串腳印,揚起的風,刮亂了兩側(cè)的積雪,啪嗒啪嗒墜落的聲音此起彼伏。

    畫眉正在門口踩雪,腳上的學沫子跺到青石臺階上,溜滑水亮。

    她抬頭,看見周衍之的時候,明顯一驚。

    “殿下?”她手里還捏著幾支紅梅,直起腰的時候,又回身看了眼屋內(nèi)。

    “怎的,阿寧還沒起?”周衍之腳步未停,走到檐下,剛要解開披風,卻見畫眉面帶猶疑,便收了動作,沉聲問道,“她傷口發(fā)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