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直到晚膳時陸扶疾才來她的房中與她用膳。 他神色稍顯愉悅。 景辛不見秦?zé)o恒他們,問:“他們?nèi)四???/br> “你不必知曉?!?/br> “你與他們夫妻結(jié)盟了?” 陸扶疾沒有直接回答,但眸底的得意已說明一切。 “秦?zé)o恒所犯是死罪,戚慎放過了他們,他們應(yīng)該感恩,可如今卻出賣戚慎轉(zhuǎn)而投靠你,哪一日他們也會背叛你的,你就不怕他們是騙你的!” “他們的女兒死在來熔嶺服役的途中,秦?zé)o恒憎惡戚慎。孤也當(dāng)然知道這種人不能重用,待孤拿下王座,他們便沒有了利用價值。” 景辛道:“你真卑鄙?!彼D了頓,惱道:“我管不了你什么,但我希望他們倆的命能交給我處置?!?/br> 陸扶疾噙笑答應(yīng)。 景辛沒有給他好臉色,滿桌的菜吃了幾口便扔下筷子。 “我不吃了,沒有海鮮?!?/br> 第二日,陸扶疾來見景辛,說要將景辛先送回陸國。 這是景辛與沈清月定好的計劃,沈清月與秦?zé)o恒想要取得陸扶疾的信任,但也想放走她,只能讓士兵先將她送回陸國,在途中埋伏人馬救走她。 景辛佯裝詫異:“你不是看我看得這么緊?” “熔嶺即將起戰(zhàn)事,你在此處孤怕你受傷?!?/br> “什么戰(zhàn)事,戚慎會來嗎?” 陸扶疾倨傲昂起下頷:“孤將拿下這座兵器之城?!?/br> 這也是景辛那夜想到的計劃。 為了讓沈清月與秦?zé)o恒得到陸扶疾的信任,她權(quán)衡許久,決心先把熔嶺給陸扶疾。她相信戚慎一定會奪回屬于戚氏的天下。 她佯裝震驚,免不了又是一通逼真的演技。 陸扶疾下定了決心將她送走,行軍打仗,他也的確不便帶她在身邊。 “孤會與你寫信,回宮后每日都會有海鮮送到你的宮殿?!?/br> 第二日便有馬車與十幾名侍衛(wèi)護送景辛離開熔嶺,挽綠也奉命途中保護她。名為保護,實為監(jiān)視。 從熔嶺回陸國倒不算遙遠,隊伍也沒有在路上耽擱,行程很快。 兩日后的夜晚,他們在一間客棧休息。 景辛在房中和衣睡下,如今身邊沒有楚含,倒又換回了挽綠。挽綠睡的是地鋪,她無法要求獨自睡一間房,這是陸扶疾的交待。 景辛不知道秦?zé)o恒安排的人何時動手,她已經(jīng)等了有兩日了。 她與沈清月就只在那一夜見過,之后便再沒有獨處的機會。沈清月告訴過她,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她出來,秦?zé)o恒的人便不會輕易出手,會一直跟著她尋找適合的時機。 沈清月說過,秦?zé)o恒是有一些親隨,但秦家軍不過只剩十幾人,五人已被秦?zé)o恒遣散,兩人守在秦念姝與沈淑英身邊,剩下的七人才跟在她身后,且武力恐不敵陸扶疾派在她身邊的高手。 今夜景辛依舊睡得很淺,屋外有值夜的士兵把守,能見到被月光投射在窗戶上的身影。 直到天明景辛也不曾發(fā)現(xiàn)異樣,便知道秦?zé)o恒的人不敢貿(mào)然出手。 明日傍晚就要入陸國的王都了,若這些人再尋不到機會,她恐怕更難脫身。 而如她所料,直到馬車駛?cè)腙憞鯇m,她也不曾見到劫車的人馬。 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先入王宮未嘗不好,至少陸扶疾不會懷疑到秦?zé)o恒那里,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宮外有一名五十歲的老嫗躬身道:“請主子下車吧?!?/br> 車簾被挽綠掀起,有太監(jiān)跪在車下給她當(dāng)腳蹬。 景辛踩著太監(jiān)的背下了車,瞧見不遠處的宮殿檐下站著三名年輕貌美的宮妃。三人皆在打量她容顏,似乎有意想一睹她模樣,在瞧清后皆是一震,失神之下模樣怔愣。直到景辛抿起紅唇露出一抹淡笑,她們才察覺失儀,對她卻是又懼又厭,無人上前來。 老嫗朝景辛介紹她自己,是宮殿的管事,喚她劉嫗便好。 挽綠與五名宮人在前帶路。 景辛冷笑:“就這?” 劉嫗道:“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五個宮人領(lǐng)路,我好歹是梁天子的妃子,讓她們都來給我?guī)??!彼侨齻€姬妾。 劉嫗有些為難,但早已得到陸扶疾的吩咐,景辛要求的只要不太過分,都可以滿足。 檐下來看熱鬧的有一人是側(cè)妻,其余兩名是嬪妾。 劉嫗上前道:“三位主子,你們也聽到了,奴婢帶的人手少,勞煩您三位和新主子說說話,為新主子帶帶路吧?!?/br> 側(cè)妻鐘氏有些不悅:“我們要為她帶路?” 另外兩名妾室也附和說景辛既然已經(jīng)是戰(zhàn)俘,就不該端著宮妃的架子,需得過來向鐘氏請安。 景辛來到她們身前:“怎么,天子的妃子還要看區(qū)區(qū)諸侯的姬妾臉色行事?” 鐘氏怫然不悅。 景辛此刻離她們近了,兩名姬妾也被她這股逼人的美貌驚艷到,頃刻化身檸檬精,出口皆是刻薄的話,皆要景辛遵守陸國的規(guī)矩給鐘氏道歉。 景辛彎起紅唇,睨著那鐘氏:“要本宮給你道歉么?” 她笑時日月失色,美得妖媚。鐘氏惱羞捏著手絹,又不好當(dāng)面發(fā)作。 “不管你從前是什么身份,如今入了陸國的王宮,你便要恪守陸國的規(guī)矩?!辩娛系?,“該給我道歉。” 景辛笑吟吟喚了聲挽綠。 挽綠來到她身后,她睨著兩名姬妾道:“本宮不守陸國宮規(guī),掌嘴五十,成嗎?” 鐘氏與兩名姬妾都是一愣,兩名姬妾道:“這可是你說的,那就怪不得我們鐘夫人?!?/br> 景辛已斂下笑,揚手給了挽綠一個耳光。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 “這是本宮的婢女,若是本宮受過,你們也不敢懲處本宮吧。主子有錯,婢女當(dāng)罰,五十個耳光還剩四十九個,你們開始吧?!?/br> 她說完一臉心疼地瞧了眼挽綠,慵懶細(xì)步離開,夕陽穿透下那紗裙中細(xì)腰輕晃。 兩名姬妾:“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果然是王宮里出來的,手段這般狠毒,自己的婢女也不放過!”她們也沒客氣,把這剩下的耳光都發(fā)泄在了挽綠身上。 景辛沒有住劉嫗安排的宮殿,而是點名要住天子殿。 劉嫗有些猶豫,但景辛一直冷臉相待,她只得去請示太宰。 陸國太宰是陸扶疾留下來的心腹,知道陸扶疾格外交代過要善待景辛,雖然也惱景辛這無禮的要求,但到底還是遷就了她。 第77章 入夜, 富麗堂皇的天子殿內(nèi),景辛睡在龍床上, 在枕頭與衾被間渴望聞到戚慎的呼吸。雖然也知是自欺欺人,這衾被早就換過了。 她睡不著,起身推開了殿門。 檐下與庭中有無數(shù)宮廷禁軍把守, 從前每國天子殿中的禁軍都是天子派遣的心腹,但如今全都已換成了陸扶疾的心腹。 景辛想去庭院,門口兩名禁衛(wèi)并排擋在她身前, 沒有說話,但不動如山的高大身影是在提醒她不能去庭院。 景辛抿起紅唇:“我連庭院都去不得嗎?” 兩名禁衛(wèi)不做聲。 景辛道:“看著我?!?/br> 兩人抬起頭,卻在對上她視線后瞬間將視線目不斜視落在了她后方。 雖依舊是冷酷的兩張臉,但景辛已捕捉到禁衛(wèi)眸底的一絲局促, 瞧見那發(fā)紅的耳朵。 她有些好笑, 這張臉害她來到這里,但如果利用好了也果真算得上有利的武器啊。 “我只在庭院散散步,你們跟著我便好?!?/br> 她徑直往前, 衣帶掠過禁衛(wèi)手臂, 禁衛(wèi)雖然依舊沉默無言, 但已經(jīng)沒有再阻攔她。 盛夏月夜, 庭中寂靜,只有挽綠的聲音,在叮囑禁衛(wèi)仔細(xì)看著景辛,說完便捂著臉頰狠狠瞪了眼景辛,回房間去上藥了。 安靜里, 景辛忽然聽到了一聲貓咪的叫聲,她有些詫異,循著聲源,果真見一只白貓朝她跑來。 白貓在她腳邊昂起腦袋沖她喵嗚叫,景辛差點以為是云卷。 她抱起貓,這只胖乎乎的貓也沒有抵觸她,還伸出舌頭舔她手背。 “你的主人呢?” 話音正落,她聽到禁衛(wèi)的聲音:“見過世子?!?/br> 她抬頭望見宮門口走來的小孩,小孩一身白衣被月光照得發(fā)亮,好奇朝她走來,又似乎有些怕她,停在她身前不敢過來。 這就是因為被戚慎看中,而被封為陸國世子的陸云生? 景辛快要臨盆那個月催促戚慎回國,他不僅沒有回來,還教這個孩子騎馬,也在信中說這是個可愛的孩子。 景辛抱著貓沖陸云生笑:“這是你的貓嗎?” 陸云生點點頭,又有些怯退。 景辛把貓放到地上:“還你哦?!?/br> 陸云生飛快過來抱貓,瞅著她臉癡神好久。 “你為什么可以住天子殿?這是大王才能住的?!?/br> 景辛莞爾:“因為我是大王的妃子呀?!?/br> 陸云生終于瞅到了她腰間的佩綬,圓圓的眼眸一亮:“我知道,這是大王的景妃!” 景辛順著他視線低頭解下佩綬:“你認(rèn)識我呀?!?/br> “你就是景妃?” 景辛朝孩子點頭,笑著將這個小軟團子遞過去:“你喜歡這個嗎,我送給你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