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

    冷特助冷汗直冒，幾乎不敢說話。

    陸戎臉色冰冷到嚇人，雙目漸漸染上赤紅。

    陸戎臉色蒼白到不正常，冰冷的聲音染上些微沙?。骸白吡硕嗑茫俊?/br>
    冷特助說：“不到一分鐘……”

    雖然陸戎平時在集團也冷漠如冰，不茍言笑，但卻不會像這一刻一樣，只看到眼神便雙腿發(fā)抖，整個人充斥著鋪天蓋地的毀滅式陰冷。

    無須冷特助回答，陸戎握緊拳頭，連外套都沒穿，直接沖了出去。

    外面剛下了一場雪，地上結(jié)冰。

    時有冷風(fēng)呼嘯，冰冽刺骨。

    冷特助拎著外套追上陸戎：“陸總……等等！外套！”

    然而冷特助沖出來的時候，陸戎已經(jīng)不見人影。

    陸戎心底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恐慌驚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而來。這種恐慌，卻比幾年前兩個人分手時還要深重，還要難受。

    他們之間走到了這一步，明明根本不必要解釋，慕優(yōu)也不見得想聽解釋。

    陸戎在樓下找了一圈，卻沒找到人。

    撲面而來的寒風(fēng)刺骨，卻比不上心底冰冷。

    陸戎握緊手機的手指冰涼，他緊抿唇瓣撥出熟悉的號碼。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電話很快被接通。

    陸戎嗓音低啞，幾乎在接通的一瞬間問道：“在哪？”

    慕優(yōu)沉默了幾秒。

    陸戎心臟莫名隱痛起來，壓抑著聲音情緒淡淡問：“在哪？”

    陸戎現(xiàn)在只想立刻見到慕優(yōu)。

    然而慕優(yōu)卻淡淡說：“有話在電話里說就好。”

    陸戎心底愈發(fā)冰涼，眼底充血，他攥緊了手指，他想當面說清楚，但是怕慕優(yōu)會胡思亂想，幾乎是下意識解釋：“你聽我說，我沒碰過別人……那個人，我也不知道他怎么進來的。他什么都不是?！?/br>
    不知道？

    如果不是陸戎之前做過什么事情讓人誤會，沒人會放一個陌生人進榮耀集團總裁辦。

    退一步說，今天是誤會，那么昨天呢？

    陸戎怎么會隨隨便便讓一個陌生人接電話，并且昨晚陸戎任憑別人嘲諷他。

    這一切，怎么可能是誤會？

    不過無論如何，有關(guān)陸戎的所有，已經(jīng)無法再傷害到慕優(yōu)了。

    真相怎樣，已經(jīng)不重要。

    他們早就回不到過去了。

    慕優(yōu)淡淡笑說：“我明白?！?/br>
    面對陸戎語無倫次的解釋，慕優(yōu)卻很平靜，平靜到仿佛陸戎解釋什么，都無關(guān)緊要。

    “你明白什么了？”陸戎瞇了瞇眼，憤怒的同時卻越來越想把能解釋的一股腦全說出來：“我說了，他什么都不是，昨晚有個飯局，黃總早就知道我的性取向，把那個人送給了我。我不過是給他個面子……你知道，我現(xiàn)在根基不穩(wěn)，不能讓別人抓住弱點……”

    陸戎的弱點，便是慕優(yōu)。

    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多么在意慕優(yōu)。

    慕優(yōu)還是沉默。

    陸戎煩躁得只想立刻見到慕優(yōu)。

    “我沒碰他，昨晚也沒碰。昨晚他打算跟我走，但被我拒絕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進來的……”

    慕優(yōu)聽他語無倫次的解釋，覺得諷刺又好笑。

    他是傻子才會再信陸戎。

    陸戎不過是沒玩夠他。

    那么多傷害，怎么可能只靠三言兩語解釋得清楚。

    慕優(yōu)不會再信。

    “我會給他個教訓(xùn)，黃總那邊我也不怕得罪。只要你別生氣?！?/br>
    慕優(yōu)的平靜讓陸戎害怕，陸戎幾乎都忘記兩個人之間誰掌控主權(quán)，也似乎忘記前兩天一直冷落、傷害慕優(yōu)的人是誰。

    慕優(yōu)已經(jīng)不想再聽，淡淡截斷他的話：“陸戎，你不必跟我解釋?！?/br>
    “不必解釋？”陸戎眼神一冷，滔天怒火霎時從眼眸竄高，嗓音再次冰冷起來：“我跟你解釋了這么多，你告訴我的就只有這句話？”

    “我沒生氣?！蹦絻?yōu)覺得疲倦，不想再和陸戎繞彎子了。

    聽慕優(yōu)這樣說，陸戎的怒火才稍微降了降，然而他還是覺得哪里不對。

    陸戎了解慕優(yōu)，慕優(yōu)對感情看起來涼薄無比，不過是因為眼睛中摻不得沙子……又怎么會這樣冷靜。

    陸戎心底愈發(fā)冰冷陰郁。陸戎去取出車，壓抑著冰冷的語氣，放輕語氣問：“快到家了么？”

    竟然隱約透露出試探。

    方才慕優(yōu)一出門，剛好有一輛計程車經(jīng)過，慕優(yōu)便直接上車，對司機說去機場。

    這會兒已經(jīng)離市中心越來越遠。

    慕優(yōu)沉默兩秒，淡淡說：“陸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br>
    慕優(yōu)語氣平靜無比：“你過去利用過我，利用過慕家，而我即使曾經(jīng)接近你有其他目的，并沒有真的做過傷害你的事情?，F(xiàn)在，我們兩清了?！?/br>
    ——慕優(yōu)已經(jīng)徹底放下這段感情。而站在陸戎的角度來說，如今根基不穩(wěn)，有多少人想抓住陸戎的把柄，慕優(yōu)留下來，對彼此都不好。

    慕優(yōu)已經(jīng)說得夠客觀夠理智了，他不擅長告別，但現(xiàn)在陸戎好像不打算放過他，他才不得不跟陸戎說清楚。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如墮冰窟。

    陸戎感覺心臟驟然傳來撕裂一般的痛苦，痛到無法呼吸。

    直到現(xiàn)在，慕優(yōu)還以為他們能兩清？

    清得了么？

    不可能的。

    陸戎握住手機的手指在戰(zhàn)栗，狠吸一口氣，聲線壓抑著刻骨的森寒，盡量平靜地說：“就算你生氣——先等我回去，你想問什么，我會當面跟你解釋清楚。”

    陸戎聲音冰冷，隱隱風(fēng)雨欲來：“鬧脾氣也該有個限度?！?/br>
    陸戎又問：“你在哪？我去接你?！?/br>
    “不必?！背聊瑤酌耄絻?yōu)淡淡說：“我們以后不要再聯(lián)系了。”

    不管彼端的人會如何暴跳如雷，慕優(yōu)直接將切斷通話。

    慕優(yōu)沒心思再與陸戎周旋，他終于與陸戎說清，切斷過往，只覺得身心疲憊，才掛斷電話，便感覺一股倦意涌上心頭。

    他突然感覺車廂內(nèi)的空氣有些悶，悶到他喘不過氣。

    ===

    通話被切斷的忙音讓陸戎渾身的血液都被凝固，整個人動作停滯定格住。

    突如其來的離開讓一股徹骨冰冷席卷而來，陸戎手指麻木，不死心地又試著撥通那個號碼。

    聽筒內(nèi)是冰冷的聲音提示對方已關(guān)機。

    又是這樣——

    與幾年前如出一轍的離別戲碼。

    陸戎目色冰冷，冰冷微顫的指尖在屏幕上跳躍，幾個字躍然眼前：

    奉勸你別白費力氣。

    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捉回來。

    ——

    然而這一次，陸戎卻真的沒能找到慕優(yō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