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在?她耳邊晃動，仿佛也為她目眩神迷。

    “陶姜。”冷凝兒招手。

    陶姜立即上前?，坐在?她床前?。

    旁邊金絲楠木鏤花的架子上插著一瓶梅花。

    “還好嗎？”

    冷凝兒一笑：“沒?死。”

    春喜抹了抹眼?睛，像許多年前?那?樣，去門口放風(fēng)。

    “誰干的？后宮？”

    冷凝兒眼?睛微瞇，狠厲一閃而?過：“或許吧。”

    “你有什么打算？”

    冷凝兒摸了摸肚子，沒?說話。

    陶姜也隨她看去。上次來，她的肚子還是微微凸起的。

    她也有點(diǎn)難過。

    “太?子如何說？”

    冷凝兒笑了一聲：“陶姜，我不信他。”

    陶姜總覺得她跟太?子之間不太?對勁。

    入宮前?她就問過冷凝兒，在?不在?乎太?子有正妃？她說不在?意。

    太?子對側(cè)妃的喜愛，京城幾乎無人不知。

    他建七星閣，只因側(cè)妃喜歡看星辰。為此還被吳王一黨參了一本。

    他巡視江南，為了帶最新鮮的荔枝給冷凝兒，一路不停歇趕回宮，累死了八匹馬。只因?yàn)槔淠齼合矚g。

    這樣相處下來，很難不喜歡吧？

    太?子妃與側(cè)妃同時入宮，第二年，太?子妃便生下了太?孫。

    冷凝兒直到今年才診出有孕，還沒?高興多久，前?幾日?，孩子流產(chǎn)了。

    “陶姜，你信不信，我能贏？”

    陶姜看著她的眼?睛：“我信?！?/br>
    冷凝兒臉上看不出悲傷，她道：“他們欠我的，我會讓他們還回來?！?/br>
    陶姜打了個寒顫，安慰她：“你好好養(yǎng)身子——”

    “你還不知道吧？”冷凝兒摸著肚子，抬頭，“我以后也不能生育了?！?/br>
    “怎會如此！”

    “從我入宮起，他們就在?做打算了。我在?明，敵在?暗，以有心算無心?！彼ь^一笑，“我不傷心，真的。我早便說過，我只要這地位。”

    她眼?睛里仿佛有火焰燃燒。

    陶姜被灼傷了一般，眼?睛一疼。

    她走出東華門的時候，腦子里還在?想冷凝兒的事情。

    她剛才好像話中有話。

    宮里這種事不好明說，冷凝兒沒?說是誰害她，但她隱隱感?覺事情不太?對勁。

    她猜測到那?個人的時候，不由打了個寒顫。

    驀地，她感?覺臉上冰冰涼涼。不由抬頭，漫天的雪，羽毛一樣，輕輕飄飄，蕩在?空中，像悠揚(yáng)的音符。

    視線一定，她眼?睛微微睜大?。

    “顧平章？”

    梅樹旁站著一個人，紅梅綻放，雪花飛舞，他長?身玉立，眉目如畫，正負(fù)手靜靜站在?那?兒。

    好像在?等她。

    不是顧平章是誰？

    她忙上前?：“你怎么在?這兒？”

    顧平章牽起她的手，感?覺到冰涼，將一個手爐塞到她手中。

    熱意順著指尖滲透。

    陶姜仰頭：“你還沒?說，你怎么在?這兒呢？”

    “聽聞側(cè)妃召你入宮，等你一起回。”他道。

    “哎？”陶姜撓撓頭，“太?孫的課上完啦？”

    “嗯?！?/br>
    魏王入京，顧平章起草詔誥，他是最早向皇帝表忠心的人。

    又他與太?子有交情，皇帝便任命他為太?子老師。

    這幾年皇帝北伐蠻族，常年在?外征戰(zhàn)，命顧平章輔佐太?子監(jiān)國?。

    太?子妃生下的皇太?孫去年該啟蒙了，皇帝非常喜歡這個聰慧的太?孫，命顧平章為太?孫的老師。

    短短幾年，顧平章已經(jīng)在?內(nèi)閣站穩(wěn)了腳。

    將來太?子、太?孫即位，他便是天子之師。這種親密關(guān)系，讓其他人生畏。

    陶姜仿佛已經(jīng)看到他站在?權(quán)利頂端的樣子了。

    “看什么？”顧平章將她帽子扣上。

    陶姜臭美，明笙梳了好看的發(fā)髻，不想戴帽子。

    “看你好看唄！”

    “呵。”

    陶姜跟在?他旁邊，他長?腿邁一步，陶姜得走兩步。

    一黑一白，在?雪中漸漸走遠(yuǎn)。

    “今年第一場雪！”陶姜趴在?車窗上，伸出手，讓雪花落進(jìn)掌心。

    “側(cè)妃跟你說了什么？”

    “什么都?沒?說?！碧战X得他腦子好使，“你覺得這事是誰干的？她自己好似也不知道?！?/br>
    顧平章看她一眼?：“冷凝兒入了宮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朋友?！?/br>
    “我知道?！碧战睦镉袛?shù)。冷凝兒只是沒?有人可以說，才找她。也不見得將她當(dāng)?過命的朋友。

    但遇到這種事，就算她對太?子沒?有感?情，也會難過吧。

    第91章 091

    091

    東華門外市井很熱鬧。

    時令瓜果蔬菜, 古玩字畫，魚鱉蝦蟹，雞兔鹿鵝, 天上飛的的，水里游的，只要想得?到, 這里應(yīng)有盡有。

    宮里太監(jiān)宮女在這里采買所需之物。若是遇上稀罕的, 他們的主子能花幾百上千錢買下。

    去年, 皇帝給顧平章賜了?宅子, 他們二?人和嬸娘、衷哥兒如今住在那?里。

    國子街的宅子改為陶府, 陶家搬來京城也有一年了?。

    出了?宣德樓, 一條寬二?百來步的御街蜿蜒向南，直通南城門?。

    御街正中只供皇家車架通行, 用紅漆木柵子圍著, 他們的馬車只在外?圍行駛。

    陶姜掀著車簾看雪，冷風(fēng)颼颼, 顧平章將她拉過?來，將車簾放下。

    他看著陶姜凍紅的鼻子嘲笑：“凍成這樣還要掀簾子?！?/br>
    他將新的手爐扔她懷里, 將舊的拿走。

    陶姜一把抓住這人的手，使勁搓了?搓。

    “你的手比我還冷，還嘲笑我！”

    她原封不動地將他的手爐扔回去。

    顧平章氣笑了?：“行?！?/br>
    陶姜繼續(xù)扒窗戶上看雪了?。

    雪越下越大, 往上一看, 撲簌簌綿綿密密, 地上很快變白了?。

    街兩邊的御溝里種滿了?蓮花荷花。夏天接天蓮葉, 如今只剩殘荷落雪。

    兩岸的桃樹, 梨樹，杏樹, 李樹如今還干枯著，待到春末，這些樹都?開滿了?花兒?，全?城都?是花瓣紛飛的景象。

    靠近皇宮這一片都?是府衙官邸，馬車依次經(jīng)過?樞密院，中書省。

    旁邊的景靈東宮里面供奉著先帝遺像，再往前他們經(jīng)過?大晟府，這里掌管樂律，旁邊是太常寺。

    到了?州橋，拐過?彎去，東西向大街上坐落著左藏庫，再往東，就是他們家宅子了?。

    這宅子是前朝宰相住過?的。

    坐落在汴京城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跟大相國寺很近。附近商業(yè)發(fā)達(dá)，唐家金銀鋪啦，溫州漆器雜物鋪啦，遇仙酒樓啦，青魚行市啦，全?在這一片。

    馬車還沒停穩(wěn)，門?口侍衛(wèi)忙上前，“大人，各位大人等候已久?！?/br>
    顧平章下車，伸手：“老實(shí)下來。”

    陶姜看他一眼：“不用。”

    她提起?裙擺，擺好架勢，往下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