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時候，茜茜兩歲，七年過去，孩子早該沒印象了。

    歸要不知該如何勸導(dǎo)，只陪他站了挺久。

    陳南楓抽完最后一根煙才終于鼓足勇氣走上去。

    可沒兩分鐘便下來了。

    說是家中此刻沒人，陳南楓問了隔壁那個男人才知道，原來這會兒姚陶正上班，帶著茜茜一起。

    陳南楓看那個男人的樣子，猜出恐怕周圍人都知道姚陶這事兒。

    知道姚陶是個娛樂場所工作者，知道她不放心這兒的安全環(huán)境，不管上哪兒都帶著茜茜。

    陳南楓甚至能從隔壁這個男人的打量中輕易察覺，他也同姚陶睡過，是以姚陶不放心茜茜一個人待在家里，走哪兒都得帶著才放心。

    帶著茜茜一起。

    陳南楓覺得這個女人真瘋了，都他媽已經(jīng)病入膏肓，卻還在自暴自棄地拼命上班，非得為茜茜掙那點(diǎn)兒學(xué)費(fèi)。

    歸要卻越想越覺得心涼，轉(zhuǎn)頭，和陳南楓對視一眼，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一處去。

    陳南楓臉色陡變，慌張地飛跑出去，歸要也緊跟著，揮手?jǐn)r下一輛車，向司機(jī)報出了那個會所地址。

    這間會所已經(jīng)是歸要第二次來。

    上一次，還是方玲媛被為難，她前去談判贖人。

    而這次她踏進(jìn)那里卻沒功夫憶往昔，只輕車熟路直奔前臺，向她們打聽姚陶此刻在哪個房間。

    前臺的姑娘懵了，說不認(rèn)識什么姚陶。

    那眼神望著她也越來越不對勁，歸要著急，一時沒在意，急中生了智，說你們這兒有個帶著孩子來上班的女人，你們知道叫什么名字嗎？

    說完歸要便后悔了。

    未成年可出入不得這種場所，在這兒工作的人都是人精，見他們來勢洶洶，果然也愣是一口咬死說不知道。

    陳南楓卻急了：“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她陪客的時候孩子可能就呆在她休息室，那孩子是我閨女，能不能麻煩你們告訴我，我找到我閨女就走?！?/br>
    前臺搖頭，反反復(fù)復(fù)還是那套說辭。

    對方不為所動，神情卻十分微妙。

    歸要看在眼里，心下有了成算，也不勉強(qiáng)，心知這趟是他們著急打草驚蛇了，于是干脆給陳南楓使了個眼色，陳南楓也上道，兩人達(dá)成一致，不再糾纏，默契地退了出去。

    --

    入夜，知云水間。

    最近上面形勢嚴(yán)峻，有任務(wù)下達(dá)，晚上回去的時候他同那邊的人打了個視頻電話，聊的是最近那場信息戰(zhàn)。

    孟聿崢同他們談了許久也沒個著落。

    這種事兒，也向來是一次談不清的，那晚他們幾個只大概聊了個無關(guān)緊要的框架，再多關(guān)鍵的細(xì)節(jié)，是沒打算線上聊的。

    那天結(jié)束得還算早。

    掛斷前還聽那邊幾個警察說要不要一起整點(diǎn)宵夜烤串去，孟聿崢拒絕了，說再有一會兒就睡了。

    兄弟們特驚訝，他這出了名的工作狂魔，曾經(jīng)滿是一副這世界已經(jīng)沒老子可在乎的人的死樣子，如今竟然也開始早睡早起珍愛身體。

    稀奇。

    孟聿崢笑著跟他們玩笑了幾句，也不多解釋，掛了電話后，瞧瞧時間，才晚上八點(diǎn)。

    這個季節(jié)多風(fēng)，梧桐樹枝打在窗邊，噠噠幾聲，不斷攪動靜寂夜色。

    他突然想抽煙，手順勢一搭，卻撲了個空。手中空蕩蕩的，才想起來自己是打算戒了。

    他嘆息一聲，仰頭，全身心倚在座椅，今天實在困頓疲憊，竟少見地就這么睡了過去。

    可也沒能睡太著。

    滿腦子都是那個姑娘。

    他想著，若不是她回來，他倒也沒這么惜命。

    這姑娘怎么就這么能耐呢？

    他閉著眼，兀自笑了。

    手機(jī)這時候響起來。

    思緒被打斷，他嫌煩，看都沒看，直接拿起放在耳邊。

    那頭傳來一道要熟不熟的聲音：“崢哥，忙著呢？”

    孟聿崢蹙眉，猜不出這聲音的主人，拿起手機(jī)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付巍。

    這二世祖，平時關(guān)系也八竿子打不著，這時候給他打電話做什么？

    他放回耳邊，淡淡嗯了一聲。

    付巍吸了吸鼻子，猶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說道：“那什么……就我投資的那個會所，我今天不是來這兒玩么？結(jié)果剛玩到一半了，咔一下就沖進(jìn)來兩個人，給我場子攪和了?！?/br>
    “那兩人特過分，尤其是那個男的，上來就抓著我旁邊那個姑娘，問什么他閨女在哪兒，一看就是他們私人糾紛，我沒動手，我這次真沒動手！你上次不是警告我的么，以后不管上哪兒見到那個姑娘，都得客客氣氣的……但是我這人吧，就是眼瞎，特別瞎，第一眼沒看清，也沒認(rèn)出來，逼著人家喝了兩口酒，然后就……”

    那話絮絮叨叨的，邏輯也不通暢，左一個姑娘右一個姑娘，聽著不是同一個人，整段話更沒個側(cè)重點(diǎn)。

    剛開始孟聿崢聽得特?zé)?，心想著直接掛了丫算了?/br>
    直到聽見付巍在那邊說起“上次那姑娘”爾爾。

    反應(yīng)過來是歸要的消息，他猛地睜開眼，等到付巍那邊心虛到徹底沒聲兒了，他怒意一涌而上，沉而冷的聲音直接壓了過去：“你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