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個時候望城一中有統(tǒng)一的校服,學生一年到頭來來回回都是那一身行頭,寡淡無味,穿不出什么花來。 可黃嵐嵐就是與她們不一樣。 在大家的內(nèi)襯都還是千篇一律的t恤、polo衫時,黃嵐嵐便已學會變著法地穿搭,今天是一件鵝黃的娃娃領(lǐng)公主衫,明天是一件嫩綠的寬領(lǐng)碎花襯衫,后天又是一件杏仁白的蕾絲花邊上衣。 就像他們說的。 五顏六色,漂亮極了。 偏那天不巧,她穿了件領(lǐng)口略有發(fā)黃的襯衫,眼前這場曖昧叫囂明明與自己毫不相關(guān),可她卻還是在這樣無形的對比之下,有了一抹難言的晦澀。 她攥緊衣角,隔了好半晌才轉(zhuǎn)過身,默默退出人群。 她清楚自己算不上明媚動人,差他們口中說的“五顏六色”更是十萬八千里。 從小到大最多的夸贊,便是被各個長輩首肯,說這姑娘氣質(zhì)好,干干凈凈的,像幅水墨畫。 淡淡的,不濃不烈,沒什么味道。 與五顏六色毫不沾邊,與黃嵐嵐截然不同。 往事堪堪。 當年盛況與如今鬧熱程度幾乎無二。 樊小雨的確可能性最大。 太像了。 她與當年的黃嵐嵐太像了。 熱情、大膽、明媚、可愛,是那些男生口中的“五顏六色的漂亮姑娘”。 也是傳聞中孟聿崢最喜歡的那類女孩兒。 她又刷新了一次。 就這么一會兒時間,評論區(qū)竟然開始冒出一堆叫喚著“嫂子好!”的人。 估計是孟聿崢那群兄弟來湊熱鬧了,全體熱烈得恨不得親自全了那八字的一撇。 心中有股莫名的低落情緒逐漸泛濫,她出了一會兒神,最后鬼使神差一般,竟也跟著樓,回了個“1”。 追得著。 消息剛發(fā)出去,還沒來得及后悔,便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從上面緩緩踱下來。 回蕩著的腳步聲在寂靜無人的樓梯間里清晰得引人注目。 由遠及近,步調(diào)頗有些慢條斯理的散漫。 歸要回頭。 冷不防,撞進一雙熟悉而冷冽的眼眸。 第3章 周譽知道孟聿崢那點針對的心思。 這混球打小就愛跟他較勁兒,大概是因為同父異母,加之孟氏如今的地位非比尋常,所以二人之間好像天生便存在著競爭與較量。 只是周譽很早之前便已承認,他的這位弟弟相較于他,的確更加出色。 不論是能力,抑或是人情來往里的手段與心機,哪怕是兩兄弟差了10歲,孟聿崢都只會更勝一籌。 老爺子當年就是覺得這孩子身上銳氣太重,明明十四五歲的年紀,氣性卻大得天王老子來了都不一定能壓住。老爺子覺得照這么發(fā)展下去遲早得出大問題,這時候剛好聽說他有個學生被調(diào)任去了望城,于是老爺子權(quán)衡再三,最后把人丟去那位學生手底下讀了三年書。 望城在南,遠離京城,長江上游地區(qū),地勢險峻,交通、人文、城市發(fā)展也統(tǒng)統(tǒng)不比京城。孟聿崢自小錦衣玉食,原以為去三年能修身養(yǎng)性磨磨傲氣,可沒想到歷練一圈再回來,脾氣竟變得愈發(fā)鮮明堅毅。 尤其是這幾年,無形之中透著上位者的果斷殺伐,主意大起來的時候,連他們的父親都得再三斟酌措辭。 老爺子直到如今都在感慨當年不該一時心軟,就該把這臭小子扔去部隊里,也好過現(xiàn)在誰都奈何不了他。 “除了他哥,如今還有誰能壓得住他?” 這是老爺子的原話。 放虎歸山,悔不當初。 周譽提了個神,等到歸要離開后才轉(zhuǎn)頭去看孟聿崢。 男生身形頎長,倚在桌邊,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轉(zhuǎn)著手機,心不在焉的。 就是一雙眼珠子卻忒不老實,竟赤/裸裸直勾勾地跟著剛剛離開的姑娘的背影,目光隨意,卻生出淡淡佻意。 像個登徒子,沒個正形。 周譽蹙眉。 怎么說也算是半個京大名師,鉆研人類心理近十年,許多事兒許多人,一眼便能看透。 他這弟弟,本質(zhì)是個極具個性化的人,不好掌控,且意志品質(zhì)足夠獨立果斷。這么多年,只要是他認準的事兒,周譽就沒見過有不成的,且不論是逢人還是逢事兒,從選擇目標到確定目標,皆講求一個快狠準,絕非空xue來風頭腦發(fā)熱。 周譽對歸要印象極好,姑娘家認真上進,又聰明沉穩(wěn),是塊搞科研的好料,可經(jīng)不起這祖宗的折騰。 唯恐歸要是真合上了這人的意,周譽趕緊敲敲桌子打斷他,示意他回神:“爸聯(lián)系不上你,讓我?guī)€話,叫你晚上一起吃個飯?!?/br> 不出周譽所料,對方一聽這話,想也沒想便丟給他一句:“沒空?!?/br> 半點不猶豫,利落得絲毫不拖泥帶水。 周譽:“不回你試試看?!?/br> 輕描淡寫一句話,給孟聿崢噎了一下。 要換作別人說這話,孟聿崢頂多一聲嗤笑,都不稀得搭理。 可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周譽。 周譽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的死xue痛點周譽全都門兒清,他若是稍有不慎,周譽能將他往死里整。 佛面蛇心,他還真得忌憚三分。 見人不吭聲了,周譽心里也有了個底,不再同他多糾纏,轉(zhuǎn)手提起一袋文件,起身離開:“晚上八點。行了,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