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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向前一步,“太尉既然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對你女兒,不曾有半分動心,一開始,就是她自己黏上來。那時候我并沒有想過要利用她,可是她卻糾纏不斷。于是我就在想,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利用一番?太尉府銅墻鐵壁,那如果問題出現(xiàn)在內(nèi)部里面呢?身為太尉的你是不是還能防得如此嚴(yán)實?” “所以我嘗試這樣做了,我嘗試去接觸她,讓她喜歡上我,欲擒故縱是我的手段,寺里她想要與我生米煮成熟飯,也是我故意引來福伯的。因為我要讓你看到,看到我的正直和真心??墒沁@一些都是假的,都是我要演給你看的。” 江自流又向前了一步,就像是給他說的話給了無盡的支撐,“我給了張歆希望,讓她去跟你抗?fàn)?,我以為會是張歆下嫁給我,卻沒有想到老天助我,竟然會讓太尉起了我入贅的心思。于是我就住進(jìn)了太尉府,我一直在探查可疑的地方,終于讓我發(fā)現(xiàn)到了兩處有可能的地方?!?/br> “一處是祠堂,一處是內(nèi)書房?!?/br> “為了不起疑,我故意都挑選了我喝醉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喝得不省人事,就可以趁機(jī)混進(jìn)其中尋找我要的證據(jù)。果然如我所想,你對于女婿,雖然有所防備,但卻只是停留在懷疑方面。一旦我按壓了情緒不再有所行動,你就把戒心放低了。” 江自流的自述,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插進(jìn)了張歆的內(nèi)心。原先還瘋了一般的掙扎,此時卻好像丟失了魂魄一般,怔怔地抓住木樁,聽著江自流的話。 “除夕之夜,我與圣上透過底,圣上借故讓你喝醉,而我則是在家中想辦法把別人都灌醉,然后半夜再行動。一切都很順利,我也拿到了我要的東西,可是我沒有想到,在內(nèi)書房耗時太久,被阿生發(fā)現(xiàn)了。既然如此,我只能殺了他,不讓他有機(jī)會驚醒你們?!?/br> “而后你也知道的,我借著給你女兒買東西的名義,出去了,所有人都不曾懷疑,不曾阻攔我,我就這樣帶著賬本走出去了。”江自流輕笑一聲,“從去年宮宴到現(xiàn)在,耗時一年,我成功了?!?/br> “江自流,你他媽狼心狗肺!”張震丘大兒子失控地咆哮著,“我們張家到底哪里對不起你,混賬!” 張震丘抬起手來阻止了自己的兒子,深呼吸一口氣,問道:“所以你,一直都會武功,對嗎?” “是?!苯粤魇种柑羝鹱约呼W邊一縷長發(fā)來把玩著,神色又變得春風(fēng)拂面的溫柔。 “你只是一介白衣,不可能勾搭得上皇上那一條線,所以你定然是有著上線,而這個人,是柳斐然是嗎?”張震丘冷靜得很,一一分析著,“就像是混入太尉府,你與我并沒有著任何的仇恨,所以你一開始不曾想過要利用歆兒,只是后來你效忠于某個人,所以你就有了要掰倒我的目標(biāo),于是就起了這樣的一個心思,而你效忠的這個人,是柳斐然,對嗎?” 張震丘雖然沒有猜得完全中,但也相差不大。相比于把初玉塵暴露出來,形成未知的風(fēng)險,那還不如像現(xiàn)在這般,把問題都?xì)w在柳斐然身上。 江自流也知道,這一件事,不能暴露的其實是初玉塵。如果外人知道初玉塵是自己的主子,且不說會對初玉塵造成防備之心,也怕有心人因為覺得初玉塵太過于聰慧而變成眼中釘。她的身份地位和現(xiàn)在潛伏著的危險,還是低調(diào)一些比較好。 所以江自流點了點頭,勾起了唇角來,“是。” “那么混進(jìn)太尉府,到底是你的主意,還是柳斐然的主意?” “你覺得,我要是不點頭,能做到這個地步嗎?”江自流反問。 張震丘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的聲音疲憊而充滿了一種放松,那是知道了自己面臨的絕境之后如釋重負(fù)的放松了,“果然是長江后浪推前浪,我不該看輕你們的。” 江自流又是一聲輕笑,沒有再說什么。張震丘之所以會把他叫過來,不過是心有不甘罷了。既然都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他留下又有何用?所以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一襲紅衣飄飄,那一抹紅色在這陰冷的地牢中就像是不詳?shù)恼髡?,可偏生他又是如此的飄灑俊逸,帶著一種灑脫自在的自由感,讓人不禁把目光停留在那之上。 他腳步輕松,不急不緩,走出的姿態(tài)是一貫地風(fēng)流多情,好似不曾有半點不舍猶豫。 “江自流!我詛咒你這一生妻兒喪命,眾叛親離,終生活成人不人,鬼不鬼卻偏生長命百歲!死前受盡絕望、恐懼、悲苦,死后還有我在地獄之中等著你!江自流,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張歆的聲音似乎在滴血,字字誅心。這是她對于她最愛的人做出的最后話語,這是她絕望痛苦之下,最后的期盼。 江自流腳步依舊是沉穩(wěn),不曾有停頓半分,卻聽得后面發(fā)出一聲巨響,還有著旁人的驚呼聲和痛苦的嘶叫聲。江自流腳步猛然一頓,一雙狐貍眼瞬間瞪大了,連忙轉(zhuǎn)身。 張歆死了。 她一頭撞在了墻壁上,腦袋開花,那些鮮血如脫韁的馬兒奔騰一般涌出,讓她整張扭曲了的臉,都被沉浸在了鮮血之中。只有那雙瞪得似乎眼珠都要掉出來的眼睛,還分外明顯,空洞地張開著,眼白在鮮紅的顏色之中,分外明顯。 江自流身體無法動彈,他跨不動一步,向前不得,向后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