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幼寧[重生]_分節(jié)閱讀_112
然而夜色寂靜,再輕微的聲音也會被放大,變得顯得格外清楚。 言幼寧躺著沒動,心頭卻微微刺痛。 片刻之后,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一條短信擠了進來:我在外面,開門。 言幼寧掃了一眼漸漸變暗的手機屏幕,面無表情地關掉手機,拉起被子蒙在了腦袋上。他這會兒還不困,但是裹在被子里會讓他有種跟這個人已經(jīng)完全隔絕的感覺。果然心變了,同樣的景致也褪去了明媚的色彩,只留下了深重的……恥辱感。 他知道穆坤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敲不開他的門便會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而且白天即使碰面,也絕對不會在神色間流露出什么來。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他一貫冷漠自持,好像自己就應該等在那里,隨時等待他的臨幸。或許自己的委曲求全讓穆坤忘記了,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會愛護他的戀人,并不是一個君王。 當然穆坤這種自傲的性子也并非一無是處,只要在見面的時候言幼寧的表現(xiàn)正常一點,言談舉止表現(xiàn)出適度的距離感,他就會明白自己的意思,并且絕對不會追在他身后來討好?;蛘撸分懞玫慕巧幌蚨际亲约簛戆缪?,讓穆坤覺得自己根本離不開他,偶爾的翻臉也只是自己欲擒故縱,所以根本無須理會,反正自己挺不了多久就會再貼上去。 言幼寧把臉深深埋進了枕頭里。他現(xiàn)在是真的想不明白,前世的自己,為什么會把姿態(tài)放的那么低。果然是被孤苦無依的日子嚇怕了,所以見到了火光就會不顧一切地撲過去,直至耗盡了自己所能夠去愛的全部能力? 是不是這個原因,他在面對明鋒的時候才會那么的……隨遇而安? 他想起和明鋒相處的那些日子,即使是在最情濃的時候,他也存著私念,做好了面對明鋒離開的心理準備。正因為心里這根弦始終繃著,所以當他真的離開了,言幼寧反而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難過、委屈當然也有,然而更多的是是一種無力感。一種“果然如此”的釋然與失落。這種詭異的感情對他的殺傷力并不大,然而它們在自己的心里激起的那種自我厭棄與自我懷疑,卻最終摧毀了他對于感情所抱有的最后一絲希望。他開始覺得或許自己命該如此,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他沒有愛情圓滿的機會。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所以他會在面對容慶的曖昧時,抱有一種完全無所謂的心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言幼寧回想起容慶最后的那個擁抱,還有他眼里驚痛的神色,心里微微生出幾分歉疚來。就那么在他懷里睡死過去,他一定嚇壞了吧。 言幼寧嘆了口氣,決定不再想這些讓他心緒不寧的事情。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呢,穆坤要帶他去見陳主任、關宇森要回家、晚上的時候關政安還要帶著他們兄弟去參加慈善拍賣會。 朦朧睡去的時候,言幼寧模模糊糊地想:不知是否一閉眼又回去了另外的那一世? 轉天見到穆坤,他果然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昨夜那個小小的插曲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開車送他去見珠寶公司的陳主任的時候,言談舉止也一如既往的得體。言幼寧雖然可以借著他的反應證實了他對自己的不在意,但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不過,這顆有毒的蜜果他是說什么也不會再去碰了。 從珠寶公司出來,穆坤又送他去了華航的總部。言幼寧雖然沒有什么實際的職位,但是每天都要去關政安的辦公室報到,有時關政安也會派給他一些活兒讓他獨立完成。雖然他接觸不到華航核心機密,但是總是出現(xiàn)在關政安的身邊,無形中也會給別人一種他已經(jīng)插手公司運作的印象。 這個時期的關宇森被打發(fā)去了郊區(qū)的廠子里。言幼寧知道郊區(qū)的工廠已經(jīng)全部交給關宇森來負責了,在華航內(nèi)部,他可是實打實的實權派。但是因為人在郊區(qū),時常出現(xiàn)在關政安身邊的言幼寧反而更受人矚目。 言幼寧不想再繼續(xù)當這個出頭鳥,首先就得扭轉眼下的這種狀況。他不能再經(jīng)常出入華航總部,關政安的辦公室更是能不來就不來。不過這件事不能急,只能慢慢等待機會。如果讓關政安父子倆知道自己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他們的計劃,只怕會對他有所防范,那樣的話,他再想做點兒什么手腳可就難了。 晚上的慈善拍賣會關宇森果然也一起出席了。穿著一身深色的正裝,器宇軒昂,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幾分世家公子的倜儻勁兒。言幼寧對他的感覺很復雜,一開始是有些畏懼的,畢竟自己的存在對他這位繼承人多少會有些影響,后來見關宇森并不在意這一點,他反而有些半信半疑起來。言幼寧后來想想,其實那個時候自己就對這位關大少產(chǎn)生了疑心,只不過種種顧慮阻止自己去深想罷了。 其實如果自己夠仔細的話,還是能從關宇森不經(jīng)意的表情或者沒有及時收斂起來的一個眼神里看出那種深藏在他內(nèi)心深處的鄙夷不屑的。言幼寧不得不檢討,前世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與父親相認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以至于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 還有關政安的表現(xiàn),每次當他那些商界朋友問起言幼寧,他總是滿口稱贊。言幼寧曾經(jīng)以為那是父親對自己的肯定??墒聦嵶C明,他的父親不過是抓緊了每一個機會,借著宣傳他對幼子的喜愛來暗示旁人他的長子已然失寵罷了。 關宇森皺了皺眉,頗有些不耐煩地碰了碰言幼寧的手臂,“爸爸在跟你說話。” 言幼寧回過神來,一抬頭正好看見關宇森扭過頭去。眼角一絲不屑的神色也完全沒有顧忌會被人看到。好吧,反正人人都知道言幼寧要踩著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上位,關宇森不討厭他反而惹人生疑。他這也算是本色演出吧。 關政安假模假式地瞪了關宇森一眼,轉頭看向言幼寧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是一副慈父的神情了,“剛才你哥哥說想買那個同治粉彩花鳥罐,你有什么喜歡的沒有?” 言幼寧瞄了一眼手里的宣傳冊,搖了搖頭。他對古玩之類的東西沒什么興趣,自己又是個外行,就算手里有錢也不會選這一行來投資。 “謝謝爸爸。古玩我不懂,沒什么特別喜歡的?!?/br> 關政安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回答,愣了一下。關宇森也瞟了他一眼,神色稍稍有些意外。 “傻孩子,”關政安伸手揉了揉言幼寧的腦袋,語氣柔和,“跟爸爸還用客氣嗎?” 言幼寧還是搖頭。他來這世界也不過是個過客,金銀財寶什么的,真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有這一枚被下了詛咒的戒指能帶著,他哪里還會對這些東西有貪念呢。 “這是爸爸送的禮物。”關宇森神情古怪地看著他。后半句話憋著沒說:不喜歡了可以轉手賣掉,不喜歡古玩難道還不喜歡錢么? 傻B。 言幼寧還是搖頭。一方面這些東西對自己確實沒用,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接受這種虛情假意的示好。原來的自己就是什么事兒都順著他們,才會被他們認定了自己好欺負吧。以后可不能再這樣了,要開始一點一滴地向他們灌輸自己也有性格,有脾氣,并不是一顆軟柿子的信息。這樣做或許仍然不能改變那個結果,但是知道自己不會對他們的安排全盤接受,他們玩手段的時候好歹能有些顧慮吧。 “爸爸已經(jīng)送了我很多禮物了?!毖杂讓帥_著關政安笑了笑,“夠了?!?/br> 大概關政安也不知道該對他這樣的表現(xiàn)作何反應,于是笑著拍了拍言幼寧的肩膀,沒再說什么。反倒是關宇森沖著言幼寧翻了個白眼,心里暗暗罵了句矯情。 不過拍賣會開始之后,關政安還是替兄弟倆一人買了一件禮物。關宇森的是他自己看中的粉彩花鳥罐,給言幼寧的是一對金鑲玉的手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要找“耶諾的希望”讓關政安產(chǎn)生了什么誤會,以為他對珠寶感興趣。言幼寧這下倒是真有些手足無措了,這種一看就是女孩子才會喜歡的東西他拿著有什么用??? 關政安拍了拍他的手,若無其事地說:“可以留著送女朋友?!?/br> 旁邊的關宇森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 言幼寧心里卻咯噔一下,又一次回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敲門聲。與此同時,一絲一縷也隨之浮上心頭:以關政安的精明,怎么會察覺不到他和穆坤之間的眉來眼去?他為什么從來不對此發(fā)表意見?如果他真的把言幼寧當成了兒子看待,又怎么會對這樣的事情不聞不問?或者,他是覺得言幼寧反正也是要被炮灰的命運,左右也不過兩三年的命,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怎么去折騰?! 言幼寧坐在人群中央,心底一片冰涼。 明鋒闔上劇本隨手放在一邊,《盛世》的劇本念完了,他又找凌傲找來了《賭石》的劇本。就這樣一本一本念下去,也不知他能不能聽得到。 明鋒用手背蹭了蹭言幼寧的臉頰,細膩的觸感和記憶中一模一樣。他記得言幼寧并不喜歡他做這樣的小動作,總覺得這樣親昵的動作是把他當做了小孩子??上КF(xiàn)在沉睡著,明鋒有些心酸地想:要是他這會兒能跳起來打掉他的手,沖著他翻個白眼說一句“別拿我當小孩”,那該有多好呢。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嗡嗡響了起來,是關宇森打來的電話。明鋒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起來,“喂?” “老三?”關宇森的聲音還是大大咧咧的,“你怎么回事兒,回來也不知道吱一聲。要不是碰見容五,我還被你蒙在鼓里呢?!?/br> 明鋒抿了抿嘴角,“有點兒忙。” “忙什么呢,跟自己兄弟還藏著掖著的?晚上有事兒沒,出來聚聚?!?/br> 明鋒不自覺地瞟了一眼病床上毫無知覺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言幼寧的眉毛好像微微皺了起來,不太高興似的。 “老三?明鋒?”關宇森不高興了,“我說你干嘛呢,我這還跟你說話呢?!?/br> “我在聽?!泵麂h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你說個地方,我自己過去?!贬t(yī)院晚上是不允許親屬陪護的,他晚上也確實沒什么事兒。 “蘭州路有個NO.7,你知道不知道?八點碰頭?” “好。八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