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幼寧[重生]_分節(jié)閱讀_40
言幼寧心想,自己恐怕是惹到大麻煩了。 “怎么不喝?”中年胖子板起面孔,吵吵嚷嚷地佯裝生氣,“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言幼寧慢條斯理地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了一邊的長桌上,“不好意思,我酒精過敏?!?/br> “嗯?”中年胖子的臉色頓時一變,一雙細長的眼睛緊緊盯住他的臉,語聲陰沉,“這么不給面子?” “不好意思,酒精過敏?!毖杂讓幧裆?,語氣卻毫不松動。他都不知道這人是誰,這種情況下會喝這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飲料才奇怪吧? “過敏?怎么個過敏法?”中年胖子當眾被拒絕,臉色難看起來,說出來的話也變得不客氣了,“不至于喝了會死吧?” 言幼寧淡淡點頭,“喝了會死?!?/br> 中年胖子的臉一沉,抖手就要把杯里的酒潑到言幼寧的身上去。言幼寧猜到了他會做什么,然而這么近的距離,面對一杯潑灑開的液體,無論他怎么躲都會顯得狼狽。在這樣微妙對峙的時刻,一旦他輸了氣勢,后面的事情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言幼寧的心不由自主地收緊。 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一只手從背后探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個清亮的聲音笑嘻嘻地說道:“哎呀,吳伯伯,好大的火氣?!?/br> 中年胖子看清楚抓著自己的人是誰之后,眼中怒色退了下去,隨之浮起幾分嘲弄的淺笑來,“喲,我說誰有這個閑心管我的閑事兒呢,原來是……關二少?!?/br> 這個帶著惡意的稱呼令言幼寧的指尖微微一抖。 關宇飛掃了一眼面沉似水的言幼寧,若無其事地松開了吳董事的手腕,“什么閑事不閑事的,我可不知道。我這兒正好有點兒事要找幼寧談談。吳伯伯,不好意思,人我先帶走了?!闭f著一把抓住言幼寧的手腕,拽著他不由分說就往小會客廳的方向走。 不管言幼寧怎么抵觸他的身份,在面對一個替他解圍的人的時候,他也不能不識好歹。只能悶聲不響地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前走。 在他們身后,危機解除的大廳里又重新熱鬧了起來。中年胖子陰沉著一張臉,將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餐臺上。 與他相隔半個會議廳的角落里,明鋒掏出手機給他的萬能特助發(fā)了一條短信:查查吳成巖的底。越細越好—— 30、關宇飛 言幼寧曾經在命運的輪回里經歷過另外一個結局,因此他對于任何一個意料之外出現的新鮮事物都抱有一種……幾乎是敬畏的心理。因為他無法估計這些未知的因素究竟會對那個曾經的結局產生怎樣的影響。然而在這所有不曾出現過的新鮮事物里,關宇飛是最讓他感到難以定位的一個存在。 他知道關宇飛必然會被利用、被算計,很有可能會像他曾經經歷過的那樣,在被關家榨干最后一滴油水之后不顧死活地一腳踢開。言幼寧甚至會覺得這個眉目之間還帶著青春期叛逆色彩的青年是在替自己承受那一個即將發(fā)生的結果。 然而他卻什么都不能說。 這是言幼寧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觀察這個他從來不打算承認的異母弟弟。他的身高與自己相仿,但是更瘦一些。五官輪廓與關宇森有四五分的相似,但是因為瘦,輪廓更顯清晰??慈说臅r候眼神總是直勾勾的,帶著點兒輕慢的神氣。 像一個正處于青春期的問題少年。 言幼寧在面對這個孩子的時候,無法自抑地感覺到了焦慮。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他不想替關家去死,也不希望這個孩子替關家去死。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這個孩子能遠走高飛去過屬于他自己的生活,把關家這一攤臭水遠遠甩到身后。 在他沉默的時候,關宇飛也在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四目相對,關宇飛嗤的一聲笑了起來,“我們倆居然長得一點兒都不像。” 言幼寧眼神霍然一跳,強作鎮(zhèn)定地放松身體,讓自己慢慢地靠在了沙發(fā)扶手上,“關少真幽默。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怎么可能會相像呢?!?/br> 關宇飛哼了一聲,眼神里透出幾分不屑的神色,手指在沙發(fā)扶手上輕輕點來點去,像在斟酌著要說些什么。 言幼寧心里略略有些緊張,不自覺地就想打破兩人之間古怪的氣氛,“剛才……謝謝你?!?/br> 關宇飛斜了他一眼,“那個老王八既然看上了你,一定還有后手,你最好知會LEO一聲。處理這種事他比你有辦法。” 言幼寧點點頭,“你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就憑他?!”關宇飛不屑一顧,“你放心好了。我現在還是關家用得著的人,沒人敢拿我怎么樣的。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br> 言幼寧心頭重重一跳,覺得他這話怎么聽都含有別的意思。或者關家的情況,這個孩子比當年的自己摸得更清楚?! 關宇飛看著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言幼寧,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真沒想過跟你會是這種關系,真他媽的……”他一邊笑,一邊又搖著頭,臉上的表情既憋屈又仿佛覺得可笑,連帶著聲音都變得古怪了起來,“你知道明鋒跟我說什么嗎?他說我要是敢對你做什么手腳,后果就是你這個客觀條件更占優(yōu)勢的籌碼進關家的門,把我這條爬蟲踢回陰溝里去?!?/br> 言幼寧愕然。 關宇飛咬住自己的手背,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兩只眼睛卻慢慢變紅。 言幼寧垂下眼瞼,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么。眼前這一個其實還是孩子的關宇飛,再算上外面那一個叫做金童子的青年,好像都被明鋒給迷住了,而看明鋒的態(tài)度似乎都不在意。 果然男人不壞沒人愛嗎? 言幼寧不愿意放太多的注意力在感情的問題上,有意識地轉移了話題,“我不太明白你為什么會……” 關宇飛直勾勾地看著他,“會什么?會進關家的門?” 言幼寧默然。 “因為我沒有別的出路?!标P宇飛懶洋洋地靠在沙發(fā)上,雙眼放空地看著頂棚,“我六歲的時候我媽就跟別的男人跑了,把我扔給我姥姥。家里還有一個舅、一個姨,他們都討厭我。” “我高中畢業(yè)就沒再上了,我報考的是土木建筑,但是沒人肯給我交學費。我姥姥死之前托付他們照顧我的。但是我舅和我姨說我是廢物,學完了也還是廢物。然后我就離家出走了。反正我姥姥死了,那個家里也沒有什么可留戀的了。” 言幼寧有些發(fā)怔地看著他。 關宇飛斜了他一眼,嘴角一彎,露出一個想是要笑的表情。然而那笑容最終未能成型,“再后來,我在餐廳打小工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他帶著我去做檢查,驗血什么的,你知道吧,就是那一套。再后來……就這樣了?!?/br> 言幼寧低著頭,不知怎么有點兒不忍心繼續(xù)注視他空茫的雙眼。他想問問這個孩子被接回關家真的感到幸福嗎,猶豫了一下又覺得沒有必要。幸福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誰又說得準呢。 關宇飛把兩條腿都架到了沙發(fā)前面的小桌上,自言自語般問了一句,“想什么呢,在同情我?” 言幼寧搖搖頭,隨口說道:“有什么可同情的,你是被接回去的,又不是被綁架回去的?!?/br> 關宇飛驀然一怔。 言幼寧覺得自己無意中觸及了關宇飛心中的那個結,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語氣,“你是被接回去當少爺,又不是被綁了做人質。你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是還不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我為什么要同情你?” 關宇飛的手指在沙發(fā)扶手是輕輕敲了敲,神情若有所思。 言幼寧覺得這幾句話他一定聽到心里去了,于是又大大方方地加了一把柴,“你沒想過繼續(xù)上學嗎?以你現在的條件,如果想去國外念書也不是很難實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