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姨,我媽呢？”袁明毅走到鞋柜前，邊換鞋邊問姜奶奶。

    姜虹生活規(guī)律，早上每天八點左右起床,用過早餐后和姜奶奶一起到菜市場買菜。買菜回來姜奶奶做飯，姜虹在客廳看電視。下午一點左右，和姜奶奶一起下樓,到小區(qū)花園跟同社區(qū)的老頭老太交流閑聊，聊到四點左右回家在客廳看電視。

    袁明毅下班回家，總會在客廳液晶電視前看到母親，今天忽然不見人影,覺得有點異常。

    “你媽在房間里呢?！苯棠探舆^明毅和楊曉歌兩人手上的公文包和手提電腦放好。

    聽到姜虹在自己房間,袁明毅不以為意，換好鞋攬著楊曉歌肩膀上樓換衣服。他們身后,姜奶奶雙唇緊抿，目光充滿憂慮。袁明毅的腿早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再借楊曉歌的肩膀當拐杖。

    上樓的兩位男士都沒注意看姜奶奶的表情，換好衣服跟以往一樣，下樓到餐廳用晚餐。

    餐桌上已擺放好碗筷，只姜虹的身影沒有出現(xiàn)。

    袁明毅不由又問姜奶奶：“咦，我媽呢？怎么不出來吃晚飯？”

    “明毅，你媽現(xiàn)在不想吃，你和曉歌先吃?！痹趶N房盛湯的姜奶奶回答。

    “阿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楊曉歌立刻以為姜虹身體有恙。

    楊曉歌這么一說，袁明毅臉上升起焦急。

    “琴姨，我媽是哪里不舒服？”

    端著盆湯出來的姜奶奶連連搖頭否定：“不是，你媽只是心情不太好。”

    姜虹思想單純，沒有城府，喜怒哀樂從不掩飾。袁明毅對自己的母親相當維護，極盡所能為母親營造簡單的生活環(huán)境。姜虹在兒子的庇護下，可說不會碰到不愉快的事。

    心情不好？什么事能讓母親心情不好，袁明毅暗自嘀咕，總不會自己跟楊曉歌的關系暴露了吧。

    在申市，也只有袁明毅的事情能讓姜虹情緒變化。

    見袁明毅臉上有點變色，楊曉歌的心底立刻發(fā)起警報，姜虹可是有輕微精神分裂癥的，他可不想自己和袁明毅的關系暴露刺激到姜虹。

    “琴姨，我媽倒底是為了什么心情不好？”袁明毅這回帶著小心問話，并仔細觀察姜奶奶神情。

    姜奶奶在餐桌上放好盆湯，抬頭發(fā)現(xiàn)兩位男士表情僵硬，而袁明毅小心翼翼的語氣，讓她又想起兩人剛才上樓時的親密舉動。

    姜奶奶雖是農(nóng)村婦女，不過很有智慧和觀察力。這也是袁明毅十多年前親自返鄉(xiāng)請求她去港城照料母親的重要因素。只有敏慧機靈的人，才能在袁家那種關系復雜的大家族氛圍，保護姜虹遠離是非。

    袁明毅和楊曉歌回公寓養(yǎng)傷不到一個星期，姜奶奶就感覺到兩人相處不同尋常。不尋常出在兩人床單更換頻率上。

    袁明毅生性是愛干凈，可再愛干凈，也不會干凈到天天更換床被。不是有潔癖，家中是不可能如酒店那樣每日更換床單被套。

    從楊曉歌穿越角度來說，楊曉歌的心理年齡早過三十，而袁明毅是二十九歲，兩人可謂是大齡青年，雖是大齡，感情卻都不容會輕動。一旦動心便很投入，嘗到水rujiao融的滋味，欲望就如洪水泄閘般不可控制。這大半個月來，身體雖都帶傷，春曉是夜夜不肯空度。

    某種東西分泌多了，床單被套總會沾上一點，袁明毅天天早起必將床上換上一遍，將罪證扔洗手間洗衣機干洗。

    公寓有請鐘點工打掃，不過袁明毅和姜虹的房間，是姜奶奶親自料理。姜奶奶天天都會從洗衣機撈出洗干凈的床單被套，時間一長，當然泛起疑惑。留心暗暗觀察，就發(fā)覺兩人舉止間的情愫流動。

    發(fā)現(xiàn)他們的異樣感情后，姜奶奶震驚之外，多的是擔憂，她一是擔心姜虹發(fā)覺以后的反應，二是被袁老子得知的后果。不過今天姜虹心情不好，并不是發(fā)現(xiàn)了兒子世俗不容的感情。

    “明毅，你媽心情不好，是因為她喜歡的一位港星昨天跳樓自殺了。”

    “你是說張XX？”不是因為自己，袁明毅提著的心放下了。

    張影星不論在港城還是大陸，名氣都很大，這一消息昨天晚上在各大網(wǎng)站滾動播出。

    作為一個工作狂人，袁明毅平時不怎么看電影電視，娛樂界男女紅星關注不多，跟張影星在港城某名流聚會有過一面之緣，交情很淺，只記得此人有位相伴近二十年的同性情人，其他生平都不太清楚。

    張影星會在愚人節(jié)跳樓自殺的原因，說法各一，網(wǎng)絡上剛有消息傳出，網(wǎng)民都當是愚人節(jié)惡作劇。直到媒體連續(xù)報道，連中央臺新聞都播報后，人們才相信這不是愚人節(jié)惡搞消息。

    楊曉歌同樣不是張影星的影迷，他甚至不記得張影星是哪一年的愚人節(jié)跳樓。前世這時間點，正是周紅梅病危躺在醫(yī)院重癥救護室掙扎的時候，又悲又急的楊曉歌哪里還會去關心別人死活。

    重生再聽這個不幸的消息，楊曉歌升起一種惆悵，自己的命運改變，別人的命運還是在繼續(xù)。

    “是啊，今天上午你媽看到這個新聞不相信，還讓我打電話到港城去證實?！苯棠淘诟鄢亲×硕嗄?，也有說得來的老鄰居。電話打過去跟老鄰居證實消息確鑿后，姜虹立刻傷心了。

    張影星和另外一位周影星是姜虹最喜愛的兩位演員。

    “我去勸她出來?！?/br>
    袁明毅站起身，準備到房間去寬慰母親。

    姜奶奶勸阻道：“明毅，你吃完晚飯再去吧，你媽現(xiàn)在不餓?！?/br>
    她怕袁明毅去勸姜虹時間過長，端到餐桌上的晚飯會冷。姜虹中午吃得不多，下午三四點，在姜奶奶的勸說下，用了一些點心，姜虹有點心墊底，不吃晚飯不要緊，再過兩三個小時，姜奶奶會再做宵夜。

    用完晚餐，袁明毅獨自去了母親房間。

    姜虹坐在臥室躺椅上，眼眶發(fā)紅。

    “媽！你不要這么傷心啦?！痹饕阕浇缟磉?，從旁邊茶幾上抽出一張面紙遞給母親。

    “張仔那么年輕啊，怎么就想不開呢？”姜虹接過面紙擦了擦眼睛。

    “報道說他有嚴重的憂郁癥，病發(fā)會神智不清，跳樓估計就是這種情況下發(fā)生?！?/br>
    “哦，是病了啊?！苯绾檬芤稽c。“我還以為他是被別人閑話逼死的?！?/br>
    袁明毅一愣?！氨婚e話逼死？”

    “對啊，明毅，你不知道啊，他的情人是男的?！苯缱プ鹤拥氖郑桓北┟芈劦募軇?。

    袁明毅眼睛睜圓，帶著意外?！皨?，他情人是男的，你不討厭？”

    “為什么要討厭？”姜虹表情認真的看著兒子回道：“他又不亂搞，又不妨礙別人，為什么要討厭他?。俊?/br>
    大陸世俗主流反對同性相戀，不過真實生活中，人們?nèi)绻l(fā)現(xiàn)身邊有同性戀，只要自身不受影響和打擾，絕大多數(shù)民眾持忽視的態(tài)度，既不會上前去鄙視聲討，也不會支持贊同。姜虹本身對同性戀的觀點如此，因張影星是她喜愛的演員，就帶了維護的態(tài)度。

    “mama，你真開通！”袁明毅臉上浮現(xiàn)笑容，緊緊抱了一下母親。

    “都這么大了，還抱mama！”姜虹推開兒子，雖然對張影帝的性戀持寬容態(tài)度，可不代表她接受西式感情表達方式。

    “媽，出去吧，別悶在房間。再怎么傷心，改變不了已發(fā)生的不幸。以后，我們記住紀念他就行。走，我陪你下樓轉轉?！痹饕阏娴氖情_心，甚至想跟母親和盤托出自己對楊曉歌的深愛。

    “好吧，你等等，我洗把臉下樓?！?/br>
    袁明毅很少有時間陪姜虹散步，姜虹對這個提議很動心。

    姜虹洗臉換衣服間隙，袁明毅跑樓上將楊曉歌喊了下來，兩人一起陪姜虹下樓到小區(qū)花園散步。

    晚上上床，袁明毅特別興奮，霸著楊曉歌纏綿半宿。

    “明毅，今天吃興奮劑了？”楊曉歌躺在袁明毅懷里喘氣。

    “差不多！”袁明毅兩眼彎彎，低頭跟楊曉歌來了個法式長吻。

    楊曉歌好不容易奪回自主呼吸，驚奇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下樓散步時，楊曉歌就發(fā)覺袁明毅心情相當不錯。

    袁明毅愜意地躺正身體，兩手放到腦后，開心地將自己母親對同性戀同情的態(tài)度說了出來。

    “我媽以后肯定不會反對我們相處。”袁明毅覺得，自己在母親心底地位超過張影帝，能理解體諒張影帝，必然能理解體諒自己?！皶愿?，你媽和你舅不是太古板的人吧？”

    自己這邊沒問題，袁明毅擔心起楊曉歌那方親友態(tài)度。

    “他們是不古板，不過不會有你媽這樣開明?！睏顣愿枞鐚嵦拱住?/br>
    袁明毅立刻緊張了，躊躇問道：“會不會逼我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