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_分節(jié)閱讀_37
正當他這么想的時候,忽見那個“無能”的太子仰貼在馬背上,箭矢朝天,嘣地一聲松弦,一只鴿子應(yīng)聲而落。夏淵直起身來,一身錦衣在風(fēng)中獵獵飄揚,他未戴頭盔護具,風(fēng)沙中發(fā)絲亂舞,卻是顧盼生輝:“那個誰,對,就是你!本王與你比試一場!” 夏淵所指之人,正是先前連著射落多只鴿子的那名新兵。那新兵不做回應(yīng),只兀自拉弓,瞄向又一只鴿子。 兩人就這么旁若無人地比試起來,身為太子的近身侍衛(wèi),顧天正早已上馬隨行,他此時絲毫不敢松懈,靶場混亂,他必須護得太子周全。 鴿子在夏淵和那名新兵的箭下連番墜落,周圍的人看了俱是一呆,沒想到這檢閱官還真有點本事。而王校尉就更是吃驚了—— 這太子那里是什么無能之輩,看這矯健的身姿和精湛的騎射之術(shù),分明是一個豪情萬丈的少年郎??! 荊鴻在前往新兵營的路上,撞上了迎面飛來的狗腿子。 大概是喊習(xí)慣了,狗腿子沒照著夏淵的話說,而是一如既往地咋呼:“嗄嗄!太子受傷啦!要死啦! 嗄嗄!” 荊鴻也不管是真是假,加快了腳步往新兵營行去。 他趕到時,正看到夏淵顯擺似的側(cè)掛在馬身上射箭,那一箭正中鴿子的翅膀。 “好!”王校尉帶頭拍手叫好,不少人跟著附和。這也不完全是巴結(jié)討好,夏淵在他們面前展現(xiàn)的能力,的確值得贊賞。 夏淵回到馬背上,抬眼看到了荊鴻,興奮地沖他揮手:“荊鴻!看我厲不厲害!” 荊鴻正待回應(yīng),臉色倏然一變—— 幾乎同時,校場另一端的某個新兵也射中了一只鴿子,那只鴿子從空中跌落,身上還露著一星箭芒,卻是朝著夏淵直直掉去。 顧天正始終留心著夏淵,不經(jīng)意間也被荊鴻的出現(xiàn)吸引了注意力,等他意識到有危險時,只來得及出聲提醒:“殿下小心!” 倉皇出劍,可因為距離太遠,他沒能觸及那只急速下墜的鴿子,倒是擦到了不知從哪兒飛來的一支箭矢。 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噗地一聲悶響。 校場中一臉混亂,場內(nèi)眾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站在高臺之上的荊鴻看得真切,立即對王校尉道:“太子受傷!快請軍醫(yī)!” …… 這一回,夏淵沒想騙荊鴻來著,沒想到狗腿子的話卻成真了,他真的受傷了。 所幸夏淵傷得不重,只是上臂有些擦傷。荊鴻原本想帶他回宮找太醫(yī)好好醫(yī)治,被夏淵阻止了:“這點小擦傷,不用那么勞師動眾的?!?/br> 荊鴻有些詫異,往日夏淵在他面前可都是不嫌事大的那種人,沒事也能給他故意折騰些事情出來,就喜歡看他著急,幾次三番讓狗腿子騙他也是出于這種心態(tài)。這會兒不知怎么的,居然變得懂事些了? “這次怪我自己考慮不周,看他們比得爽快,一時手癢就想下去玩玩。校場中本就危險,我又不肯聽王校尉的話穿戴護具,出了事當然是要自己擔著,鬧到宮里的話,不好解釋?!毕臏Y替荊鴻解了惑。 荊鴻檢查了下他包扎好的傷口,確認萬無一失后才道:“殿下這次實在是太莽撞了,以后切莫不可如此意氣用事?!?/br> 夏淵老實承認:“嗯,我知道了?!?/br> 荊鴻嘆了口氣:“罷了,道理殿下自己都懂,臣多說無益,不過今日得見,殿下騎射之術(shù)的確進步良多,平時在宮里藏著掖著,也挺難受的吧?!?/br> 夏淵一下來了勁頭:“可不是嗎,憋死我了!” “……難為殿下了?!?/br> 荊鴻心生感慨,一年前,這孩子即便站定在十米之內(nèi)也無法射中靶子,為此還在三皇子面前出了丑,如今卻是能有這般作為了,不得不說,他是極有天賦的。若是沒有自己那癡魘蟲作祟,想必會更加出色吧。 “對了荊鴻,我發(fā)現(xiàn)一個新兵,他的騎射之術(shù)非常精湛,我就是看到他那樣的成績才想下去會會他的,你問一下王校尉他叫什么名字,把他叫來,我想見見他。” 夏淵猶自興沖沖的,荊鴻看了看他道:“臣已去問過,那人名叫蕭廉,不過殿下此時想見他卻是不行了。” “為何不行?” “因為殿下臂上這一箭,便是他射的?!鼻G鴻如實相告,“現(xiàn)下他已被關(guān)押在軍中囚室,聽候發(fā)落。” 第29章 不要錢 … 那一刻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別說旁人,就連夏淵自己也說不清。但不管怎么說,射中他的那只箭頭確實是屬于那個名叫蕭廉的新兵。 選拔還在進行中,夏淵心內(nèi)糾結(jié),便放著那人在囚室中暫時不管。他自己負傷,雖不是什么重傷,但外傷帶來的發(fā)熱也讓他十分不適,只能將諸事委托給荊鴻打理。 各項考核下來,王校尉盡職盡責,所有人的成績都梳理得清清楚楚,于是荊鴻按照當初的約定,給前四十名每人賞了十兩。之后這四十人兩兩比武,荊鴻又給角逐出的二十人每人賞了五十兩。 二十人脫穎而出,選拔到了他們與顧天正比試的階段。這算是個附加條件,目的是讓顧天正探探這些人的深淺,出于安全和公平的考慮,規(guī)定不可以使用任何兵器,如果能獲勝,就能得到一百兩白銀的獎勵。 為了那一百兩,這二十人自然全力以赴,顧天正不愧是內(nèi)宮侍衛(wèi)中的翹楚,面對這二十人的挑戰(zhàn),出招干脆利落,不花哨,不炫耀,也不急著戰(zhàn)勝,而是一步步試探出對方的實力,再以穩(wěn)扎穩(wěn)打的方式將其擊敗。 他話不多,基本上每一場對戰(zhàn)都只說“請”和“承讓”兩句,但與他交過手的新兵都了解到了自己的弱點和差距,輸?shù)眯姆诜?/br> 不過到了最后一人時,顧天正還是受到了一些體力的影響,動作略顯遲滯,但要贏了這人還是不成問題的。眾人只見他在場上見招拆招、游刃有余,出掌穩(wěn)而有力,將那名新兵的攻勢牢牢壓制住。 本以為此戰(zhàn)也會很快結(jié)束,卻不料在兩人一次推掌中,顧天正突然頓住,手腕猛地收勁,這是一個明顯的失誤,那人抓住可乘之機,右腿掃向顧天正的肚腹,將他擊得趔趄。 高臺上的荊鴻眉頭微蹙,但沒有出聲。顧天正那個失誤之后,迅速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繼續(xù)攻擊,只是不再直接攻擊那人上肢,而是招招制其下盤,最終以一記漂亮的“落雁踏雪”將那人擊敗在臺上,贏得滿場喝彩。 這二十人,終究沒有一個贏得那一百兩。 挑戰(zhàn)落敗的新兵們依次上臺,就在王校尉準備宣布他們通過選拔的時候,荊鴻把他攔了下來:“王校尉稍等?!?/br> “荊大人有何事?”對這個太子面前的大紅人,王校尉不敢怠慢。 “我有幾句話要說?!鼻G鴻轉(zhuǎn)向那二十名新兵,同時也對著臺下的人朗聲道,“實不相瞞,這次在新兵營的選拔,是為了給太子殿下挑選近侍,勝出的這二十人,將入編朝陽宮神威隊,成為護衛(wèi)太子的肱骨之力?!?/br> 此話一出,臺下一片嘩然——太子近侍!這對他們而言是多大的殊榮!剛剛?cè)胛榈男卤軌蜻M入內(nèi)宮,這簡直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br> 荊鴻接著道:“太子殿下特地為這次選拔提供了銀兩作為獎賞,本意是鼓勵大家盡展才華,互相競爭,但是,若有人為了錢財不擇手段,即使他本領(lǐng)再高,神威隊也不會收。這樣的人,為小利而動搖其根本,我如何能相信他會忠心護主?” 王校尉心下一凜:“荊大人,您的意思是,有人舞弊?” 荊鴻點頭,踱步到那最后一個挑戰(zhàn)顧天正的新兵面前:“我記得事先說過,與顧侍衛(wèi)這一戰(zhàn),雙方皆不可動用兵器?!?/br> 那人咬牙硬是不承認:“我沒有用兵器?!?/br> “哦?是么?”荊鴻淡淡反問。 “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兵器了?”那人在他的注視下汗?jié)裰匾拢室庹f得底氣十足,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 王校尉也很是不解,確實,這人與那名顧侍衛(wèi)的比試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并沒看出什么兵器來,難道這個文文弱弱的文官比他看得還要透徹? 荊鴻見他抵死不認,不再多說,看了看他的手腕道:“腕上刺,我沒說錯吧?” 那人臉色驟變,正待有所動作,豈料荊鴻比他要快,當下攥住他的手臂,挑開綁縛的護腕系帶…… 所有人都看見,那里有一圈鐵刺環(huán)于其上,的確是江湖中常見的兵器“腕上刺”。但這種兵器形態(tài)小、不易發(fā)覺,能在那幾下過招中看出來,該說是這位荊大人見多識廣、還是觀察入微。 “所以,神威隊不能收你?!鼻G鴻也沒為難他,只將他交給了王校尉。 “荊大人當真慧眼如炬,末將帶兵疏忽,還望恕罪。” “王校尉不必自責,帶兵之事我們不便插手,而且這本就不是你的錯。不過事已至此,皇上答應(yīng)撥給太子的二十人,便還缺少一人。” 王校尉有些不知所措:“這個……” 荊鴻笑了笑:“是這樣的,貴軍營中還有一人,很得殿下的賞識?!?/br> “哎?是誰?” “就是那個因射傷殿下而被關(guān)押囚室的新兵,”荊鴻道,“我希望王校尉能通融一下,讓他出來與顧侍衛(wèi)比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