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姜漱玉看著面無表情的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嗯,我答應(yīng)?!?/br> 趙臻瞥了她一眼,見她神情泰然,不喜不怒,他心情有些微妙:“那邊是給你備的衣裳,你看一看是否合身?!?/br> “哦,好的?!苯穸ň?xì)看,卻“咦”了一聲,“你不是讓我當(dāng)侍衛(wèi)嗎?” 為什么除了侍衛(wèi)服以外,還有太監(jiān)和宮女的服飾? 他是想讓她一人頂三角嗎? ※※※※※※※※※※※※※※※※※※※※ 么么噠么么噠么么噠 第58章 失禮 “是啊。”趙臻神情如常, “有什么不妥嗎?” “肯定不妥啊。你讓我當(dāng)侍衛(wèi), 給我準(zhǔn)備,這, 這公公的衣裳, 還有宮女的衣裳干什么?”姜漱玉瞪眼,“我是會武功,可我不會分.身術(shù)啊?!?/br> 趙臻勾了勾唇:“朕讓你進(jìn)宮是為了什么?” “保護(hù)你?”姜漱玉不太確定。 趙臻嘴角一抽,沒有否認(rèn):“對, 可你如果要行保護(hù)之職,只跟別的侍衛(wèi)一起站在外面行嗎?” “為什么不行?”姜漱玉皺眉, “難道你的意思是還想讓我貼身保護(hù)?” “貼身保護(hù)?”趙臻微微一怔, “未嘗不可?!?/br> 姜漱玉脫口而出:“你這是壓榨?!?/br> 趙臻眉梢輕挑:“不過是一年而已。一年辛苦換一輩子安穩(wěn),不劃算么?” 姜漱玉默不作聲, 只拿眼睛瞅著他。 “當(dāng)然, 你也可以只做個侍衛(wèi),日夜待在房頂上、樹下、恪守崗位?!壁w臻似是退了一步,有些為難的樣子,“你愿意風(fēng)吹日曬,朕也不介意。” 姜漱玉略一思忖,很快做出決定:“那行吧, 就按你說的來?!?/br> 一年而已, 很快的。 她想了想:“那我的身份呢?別人要問起我是誰, 我怎么說呢?” “誰會問你?”趙臻反問。 姜漱玉扁了扁嘴, 心說, 敢情我還是見不得光的? 趙臻輕咳一聲:“去試試衣服合不合身。對了,你就住在以前朕住的那間暗室?!?/br> 姜漱玉微一愣神:“暗室?” “怎么?你忘了在哪里?”趙臻神色微冷。 “那倒沒有。”姜漱玉搖了搖頭,心說,大概這份工作是管食宿的,就是不知道像她這樣,待遇問題怎么算。 她抱起衣裳,也不用人領(lǐng)路,直接去了暗室。 之前皇帝的魂魄到了她的身體里,皇帝的軀體就被放在這里。后來皇帝清醒,因為還沒恢復(fù)正常,就沒再挪地方。 姜漱玉來過這里幾次,不過細(xì)細(xì)打量卻是頭一回。雖說是暗室,但是有門有窗,通風(fēng)向陽,距離她先前住的正殿甚近,倒不失為一個好所在。 掩好門窗,她開始逐一試這三種衣裳。每一套都很合身,她頗覺滿意。倒騰了一會兒,她最終還是換上了宮女的粉色衣裙。 一則這個相對而言最好看,二則穿女裝她不必掩飾身形。 姜漱玉換好了衣裳,才慢悠悠去見皇帝。 他正在案前提筆寫字,聽到腳步聲后抬起頭,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雙目微斂:“過來,給朕磨墨?!?/br> 正要奉茶的韓德寶手微微一抖,放下茶杯后主動退下。 姜漱玉有點意外:“我嗎?” “除了你,還有別人么?” 姜漱玉扁了扁嘴,大步走了過去。她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皓腕,添水、持錠,游刃有余。 趙臻放下了筆,冷眼看著她磨墨,慢悠悠道:“手臂要懸起,要重按輕磨,速度不用太快?!?/br> “我知道。”姜漱玉斜了他一眼。她長這么大,難道連磨墨都不會么? 趙臻目光微移,視線掠過她手腕上造型古樸的“承影”,嗤的一聲輕笑。 “你笑什么?”姜漱玉偏頭看了他一眼,這一分神,墨汁濺出,落在她手背上。她“咦”了一聲,待要放下墨錠慢慢擦拭,已被他扔了一塊素帕過來。 她反應(yīng)極快,左手微動,已將素帕接在手中,默默擦拭掉了墨漬。 趙臻緩緩移開了視線,沒再說話。 兩人一個寫字,一個磨墨,相距極近。如果不是她這一身宮女服飾,倒是很容易讓人想起“紅袖添香”來。 這種場景他想過很多次,但是每一次跟今天的都不太一樣。 這邊很安靜,但不知為何,趙臻心里生出絲絲煩躁來。他雙眉緊蹙:“倒杯水?!?/br> “???”姜漱玉正磨得興起,驟然被他打斷,也不多說什么,直接將韓德寶先前倒的茶遞給他,極其自然。 趙臻垂眸,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這茶已經(jīng)涼了,一杯茶下肚,他心里那些燥熱并未退卻。他把她叫到跟前難道就是為了當(dāng)宮女使喚的么?怎么感覺就像是折磨他自己一樣? “不用再磨了,夠了。” “哦。”姜漱玉果真收手,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安安靜靜站著,趙臻心里越發(fā)不自在:“有些悶,你去把窗子打開?!?/br> 這才一會兒的光景,他連著提了幾個要求。姜漱玉暗暗沖他做個鬼臉,口中卻道:“好的?!?/br> 她暗暗吸一口氣,在心里說:“一年,一年而已?!彼钠綒夂停p移腳步去開窗。 窗子打開,涼風(fēng)吹了進(jìn)來。趙臻略覺暢快了一些。 已經(jīng)退下去的韓德寶忽然端了東西過來,笑道:“皇上,御膳房新做的雪酪,清甜解暑,皇上嘗一嘗?” 姜漱玉眼皮一跳,這個她吃過誒。皇帝也愛吃這個么? 趙臻神色淡淡:“這種甜品,朕不愛吃,給她吧?!?/br> 韓德寶訕訕一笑:“哎呦,姜姑娘,不嫌棄的話,您嘗一嘗?” “不嫌棄,不嫌棄?!苯駭[了擺手。御膳房做的雪酪,她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了。而且,她今天一直奔波,到現(xiàn)在還真有點饑餓感,“不過,我得先洗個手?!?/br> “這個容易啊?!表n德寶笑得幾乎連眼睛都看不見,“反正這個是涼的,晚一會兒吃也無礙。” 洗了手后,姜漱玉一個人坐在小幾旁吃雪酪。她知道自己這次進(jìn)宮有求于皇帝,需要把態(tài)度放端正。但她依然缺少身為宮人的自覺性,得了賞賜也想不起謝恩,只沖韓德寶謝了后,默默吃完了一小份雪酪。 她吃的認(rèn)真,也就沒有注意到皇帝時不時看過去的眼神。 看她行事作風(fēng)和之前差別不大,趙臻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卻不由地微微翹起。 今晚見她態(tài)度柔順,不同于之前,他心里煩躁,可這會兒看了,她和以前也沒什么差別嘛。還以為她會因為兩人現(xiàn)在的身份轉(zhuǎn)變而跟他拉遠(yuǎn)距離,看來是他多心了。 姜漱玉倒不知道他的這些想法。吃了雪酪,在附近站了一會兒,她就悄悄往外走。 “你去干什么?”趙臻忽然急問。 “我去看一下外面的守衛(wèi)。”姜漱玉回眸,有些不解,“這不是我職責(zé)所在么?” “嗯?!?/br> 姜漱玉還記著自己的使命,在湯泉宮巡視了一番后,才又慢悠悠回去,笑道:“我去走了一圈兒,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我可以明天……” 在看到皇帝后,她的話戛然而止。 皇帝已經(jīng)停筆,看樣子似乎是要休息了。頭發(fā)散開,墨發(fā)如瀑般傾下。朦朧的燈光下,他眸光瀲滟,氣質(zhì)卓絕。 他微微皺了皺眉:“明天怎么樣?” 姜漱玉抿了抿唇,也不知道這忽然生出的緊張感從何而來。她輕咳一聲,趕走腦海里亂七八糟的念頭,正色道:“明天我可以訓(xùn)練侍衛(wèi),教侍衛(wèi)武藝啊?!?/br> 皇宮侍衛(wèi)的功夫,她很清楚。那些人戰(zhàn)斗力不行。 趙臻輕嗤了一聲:“明天陪朕上朝?!?/br> “???”姜漱玉眨了眨眼,“所以我明天要扮成韓德寶么?” 趙臻眼皮一抽:“隨你?!?/br> 其實他想過要不要留她歇在他寢殿內(nèi),或是讓她伺候著沐浴更衣,但略一思忖后,他到底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真逼急了她,還不知道會怎么樣。這才第一天呢,不著急,慢慢來。 —— —— 時隔半年重回湯泉宮,姜漱玉原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誰想湯泉沐浴后,她居然睡得十分舒坦。一開始,她還想著皇帝曾在這張床上睡過,心里有那么一些別扭,但很快,這些別扭就跑到爪哇國去了。她反而開始留心皇帝的安全問題。 那句話怎么說呢,在其位則謀其事。 不過直到次日清早起床,她都沒聽到任何異動。 匆忙換上了太監(jiān)的服飾,將自己搗騰成韓德寶的模樣后,她快步向皇帝所住的寢殿而去。 韓德寶正幫皇帝正頭上的金冠,一轉(zhuǎn)頭,看到一個“自己”,他嚇得一激靈:“娘,娘娘?!?/br> 姜漱玉學(xué)著他的聲音:“像么?” “可能要瘦一點?!表n德寶忖度著道。 姜漱玉一笑:“那我下次注意。”她轉(zhuǎn)向皇帝:“好了么?我今天跟你上朝?!?/br> “這……”韓德寶求助似的看向皇帝,見其點了點頭,笑道,“那就辛苦娘娘了?!?/br> 姜漱玉現(xiàn)在正在興頭上,“娘娘”這稱呼又是以前常聽的,一時也沒察覺到異樣,擺手道:“不辛苦不辛苦,這是咱家應(yīng)該做的?!?/br> 話未說完,她自己就先笑了:“嚴(yán)肅嚴(yán)肅。” 趙臻唇角微勾:“走了!” “好的?!苯駪?yīng)了一聲,拿過韓德寶臂彎里的拂塵,依樣放在自己臂彎,大步跟了上去。 韓德寶輕輕搖了搖頭,心想,以前怎么沒察覺,這兩人這么孩子氣?不過孩子氣也好,至少比娘娘剛出事時,皇帝陰沉不定要好很多。 說實話,一開始他對娘娘裝死欺騙皇帝很有意見,覺得這簡直可以說是十惡不赦。然而轉(zhuǎn)念想到娘娘對他的救命之恩,他就換了想法:娘娘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