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她沒有猜錯,這個太監(jiān)確實是岳劍南所扮。 小師妹忽然下山,一去不回。最開始的幾天,岳劍南還挺高興,他用“承影”換了鞭子,但過了幾天后,他漸漸發(fā)覺不對勁兒了,師父情緒低落,仿佛小師妹是去尋死,而非游歷。 他問了師父后,才知道真相,震驚之余,憤懣而又擔憂,他想要下山去尋找她。他當時想著,至少也要把她的尸首帶回去。誰想到,還沒離開彤云山,師父姜大年就先病了。 習武之人,身強體健,又有內(nèi)力護體,一般很少得病。一旦生病,就有些嚇人了。 岳劍南也不好在那時下山,就只得先留下來照顧師父。 師父還在病中時,鄭懷瑾來到彤云山,帶來了阿玉的消息以及她的親筆手書。 看見“承影”,看見阿玉的信,姜大年師徒信了兩三分,不過阿玉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奇遇?又身在何地?會不會是故意寫信安慰他們,好讓他們放心?事實上她人已經(jīng)不在了? 鄭懷瑾透露真相,并請求他們保密。 待聽得阿玉對皇帝一見鐘情且代替了真正的鄭五小姐進宮后,師徒二人目瞪口呆。 算算時間,阿玉是在時日無多的情況下對皇帝一見鐘情?都快沒命了,還有心思管男女之情?他都不知道他的徒兒居然是這么多情的一個人。 姜大年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他略一沉吟,抓到了問題的關鍵:“這位鄭公子,她要替鄭小姐進宮,你們竟然也同意?就不怕那什么,什么欺君之罪?” 鄭懷瑾面帶赧然之色:“其實這件事……” “哦,我知道了!”姜大年忽然福至心靈,打斷了他的話,“在京城的那位鄭小姐,也不愿意進宮吧?” 鄭懷瑾點了點頭:“是,阿瑜她,另有所愛?!?/br> 姜大年喃聲道:“果然如此?!?/br> 阿玉是他從小帶大的,她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過了。 她自小長在山上,沒見過世面,確實有可能對那位據(jù)說相貌不錯的皇帝一見鐘情。但更有可能是豁達隨性的她,自知命不久矣后得知姐妹另有所愛,有心成全,才主動進宮。因為他們習武之人,一向認為,有多大本事,出多大力,能幫人一把,就幫人一把。 不過,既然阿玉沒有蠱發(fā)身亡,那她為什么還不回家呢?難道她假戲真做,真對皇帝一見鐘情了?還是她在宮里遇上了什么麻煩,無法抽身? 阿玉送信回來,想讓他們不再擔心,但是不能親眼看到她平安喜樂,他們又怎么能完全放下心來呢? 從鄭懷瑾這里也問不出什么,岳劍南干脆進京。他混進宮里,喬裝打扮。不需刻意打聽,他也知道皇帝對新進宮的鄭淑妃異常寵愛,兩人同起同臥,與民間夫婦并無區(qū)別。 岳劍南稍微放心一些,心想,可能阿玉真的看上皇帝了。畢竟那皇帝長的十分俊美,又身份貴重,阿玉也不認識幾個男人,真淪陷了也不是毫無可能。而且聽說阿玉的生母就是為了一個男人,甘愿一生居于內(nèi)宅的…… 不管事實真相如何,岳劍南在宮里混了幾天,都沒見到阿玉。今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他就匆忙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數(shù)月不見,阿玉看起來氣色不錯,似乎還高了一點點。她一身華服,乍一看去,端莊大方,他有點不敢相認。但是一看到她那一雙眼睛,他就知道,這是小師妹。 果然,他一開口,她也認出了他。 岳劍南聽她親口說她在這里很好,讓他放心,他才確定她應該沒受什么委屈。 小師妹身后跟著不少宮人內(nèi)監(jiān),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他發(fā)現(xiàn),她正用唇語跟他說話。 岳劍南打起精神,細細辨認,發(fā)現(xiàn)她的口型說的是:“師兄,告訴師父,我現(xiàn)在挺好的,樣樣都好。你們不用擔心我,等我這邊好了,我就回去看你們?!?/br> 他眨了眨眼,有些懵。怕隔墻有耳的話,小師妹怎么不用傳音秘術呢? 對姜漱玉而言,師兄岳劍南是她從小一起長到大的玩兒伴,也是她最親近的師兄,是她除了師父姜大年以外最親的人了。有那么一瞬間,她真想把所有秘密和盤托出,但一則此事機密,二則身后有人,三則小皇帝還在她身體里。所以她不能開口,就只動唇,不出聲。 岳劍南下意識就要用同樣的方式回答,他剛一動唇,瞬間反應過來,不對,阿玉身后好幾個人呢,萬一看出他的口型就很不妙了。 他雖然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但是阿玉既然決定頂替別人身份,那他做師兄的,肯定不能拆她的臺,他也得小心一些。 他似是才反應過來一般:“娘娘沒事就好?!?/br> 姜漱玉“嗯”了一聲:“你以后也小心一點,切不可冒冒失失,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br> 岳劍南低頭稱是。 姜漱玉輕舒一口氣,慢悠悠往前走,她落后于那些宮人內(nèi)監(jiān),單手負后,沖師兄比了一個手勢,是她以前在彤云山慣常做的。 岳劍南正凝神看著她的背影,待看清這個動作后,愣了一愣,不由地笑了起來。 這果然是他熟悉的阿玉。 他此時還不能理解阿玉為何甘心待在皇宮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但既然這是她的選擇,那他和師父都會支持。不管怎么說,她活得好好的,都比蠱發(fā)身亡強太多了。 她現(xiàn)在看上去挺快樂。如果有一天,皇帝讓她不快樂了,皇宮成為束縛她的牢籠了,那她還有師父和師兄,有彤云山這個永遠的家。 姜漱玉走出了一段距離后,才輕舒一口氣。 她真沒想到師兄會來宮里找她,還扮成個小太監(jiān)。果然這世上最在意她的,就是師父和師兄了。 一想到他們,她心中頓覺溫暖,尋思著待身體恢復正常,她一定第一時間趕回彤云山。 她心情甚好,還輕輕哼了小曲兒。 而她腦海里卻忽然響起了小皇帝堪稱清冷的聲音:“阿玉,剛才那個太監(jiān)你認得?” “啊?” “他是哪個宮里的?你讓人查一查?!壁w臻語氣篤定,“他看你的眼神很奇怪?!?/br> 熟悉而親近,讓他很不舒服。而且,那個太監(jiān)盯著阿玉看了很久,難道阿玉自己就沒察覺到嗎? ※※※※※※※※※※※※※※※※※※※※ 么么噠么么噠么么噠,不知道今晚有沒有人看文。 新年快樂啊,新的一年祝大家事事如意。 繼續(xù)發(fā)紅包吧,不大,一點點小心意。 新年快樂呀 第31章 好看 “奇怪嗎?”姜漱玉心中一凜, 她回想了一下,狀似隨意地道,“也沒什么奇怪的啊。” 此刻他們?nèi)艘呀?jīng)在湯泉宮了。 姜漱玉對鏡卸著釵環(huán),她心念急轉,煞有其事:“大概是因為沖撞了我,覺得害怕。所以他看我的眼神才在小心里透著哀怨。一聽說我沒事,他高興起來, 什么都忘了, 發(fā)怔那么久。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 你不會以為他是個刺客吧?” “不是。”趙臻立時予以否定。他并沒有懷疑那個太監(jiān)是刺客,“要是刺客,早出手了?!?/br> 小心里透著哀怨?她看出的竟然是這樣的么? “那就是了?!苯袼剖菍Υ耸潞敛辉谝庖话? 匆忙換了話題, “對了, 那兩個女人好看么?” “什么?!”趙臻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女人?” 而姜漱玉則早已想好了說辭:“我是說,攝政王送給你的兩個女人, 好看么?” “……”趙臻沒想到她會將話題拐到這里, 心說,女人的心思都這么奇怪么?一會兒想東一會兒想西的?還是她這么久了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這會兒實在憋不住才問了出來? “好看么?好看么?”她又不停追問。 趙臻沒好氣道:“朕又沒留意, 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姜漱玉“哦”了一聲, 她的目的只是換個話題, 所以對這個問題的答案, 并不甚在意。她嘻嘻一笑,隨口道:“我知道,不管她們多好看,都沒你好看?!?/br> 趙臻:“……” 他對自己最不滿意的就是外表了,聽到這話當時便有幾分不快,重重哼了一聲??墒撬目滟潱茱@然是發(fā)自肺腑。他也無法因此而責備她。 姜漱玉聽到皇帝的冷哼,猜想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她剛見了師兄,心情大好,當然也不會計較他的態(tài)度,反而還很有閑情來哄他。于是,她軟語說道:“你是不是生氣了?好了好了,是我錯了,我以后再不這樣說了。” 她聲音嬌軟,隱約帶著安撫和討好,趙臻心里熨帖了一些,又隱隱有些不自在,他盡量自然地道:“朕沒有生氣?!?/br> “沒有就好?!彼剖鞘媪艘豢跉獾哪?,“沒有就好?!?/br> 趙臻沒再說話,靜默了好一會兒之后,他心說,如果她真的那么認為,那就隨她去吧,只要她不說給別人聽就行。 姜漱玉很滿意,因為小皇帝沒再提起師兄的事情。 初時她還在擔心師兄會不會再突然出現(xiàn),被皇帝給看出什么來。然而她等了數(shù)日后,再沒見到師兄,她也就不再念著這件事。 日子這么一天天溜走,朝堂后宮在他們的合作以及鐘離無憂與方太后等的掩護下,一切順利,沒有任何紕漏。 十月中,一向身子硬朗的周太師忽然一病不起。 周太師是趙臻心腹,輔佐三代皇帝,曾在趙臻與攝政王之爭中,全力支持皇帝。 趙臻心中擔憂,連派數(shù)個太醫(yī)前去看診,可惜并無明顯起色。 周太師之子代父上書,說周太師想見一見皇帝。 趙臻看完奏折,沉默了。 姜漱玉通過眼睛也看到了,她心中焦急:“那就見見他啊。” 趙臻緩緩合上奏折:“太醫(yī)說,以周太師的情況,現(xiàn)在不宜走動?!?/br> “他不能見你,咱們就去見他啊?!苯裼行┎唤?,“這有什么麻煩的嗎?” 趙臻皺眉:“倒也不麻煩,不過一直以來有個說法。臣子得病,皇帝親自探望,那人不死也離死不遠了。” “???”姜漱玉訝然,“還有這說法?”很快,她明白過來:“我知道了!不是君恩,是催命符對不對?皇帝都去看你了,你怎么還能活著?不過,這也沒什么難的啊。我們微服私訪不就行了?” 趙臻勾了勾唇:“朕正有此意。不過要辛苦阿玉,隨朕一起出宮了。” “不辛苦,不辛苦?!苯癖憩F(xiàn)得十分善解人意,事實上她在宮里早就待的煩了。 這幾個月,她跟著小皇帝一起上朝,對周太師印象不錯,也真心希望那個小老頭可以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她扮作皇帝的樣子,穿上尋常服飾,在幾個侍衛(wèi)內(nèi)監(jiān)的陪伴下,出宮前往周太師府上。 —— —— 阿永是周太師府上門房。 這幾天,阿永一直憂心忡忡。無他,因為周府的當家人周太師病了?;实圪p賜的名貴藥材和太醫(yī)們以及各路探視的人們陸陸續(xù)續(xù)而來,但周太師的病仍沒大的氣色。 當然,他只是個門房,他最需要關注的是來往的客人們。 未時剛過,就有一輛不甚起眼的馬車停在了周府門口。 阿永起先并未在意,只依著慣例上前打招呼,詢問來客是誰。 “我們主子姓趙,前來拜會周大人?!?/br> 說話的侍者面色青白,聲音尖細,說話甚是斯文。 阿永微怔之間,卻見車簾被掀起,從馬車上走下一個金冠壓頂?shù)男律倌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