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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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虔冷冷地道:“上來糾纏的人,不用客氣,直接打走。” 親兵應(yīng)是。 …… 瑤英好幾夜沒能安眠,這晚一覺香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拉開房門,看到在樓下庭院里練劍的李仲虔,眉開眼笑。 想到他自幼使的那對金錘,她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小時候李仲虔練錘,她在一邊看著,好奇心起,也想試試。李仲虔抬起一只金錘遞給她,她伸手去接,噗通一聲,臉朝下摔了下去。 金錘太重了,她兩只手搬都搬不動。 李仲虔哈哈大笑,后來讓人給她做了一雙塞滿谷殼的布錘,她玩了幾天就沒興趣了,拿來撓癢。 他的金錘沒了。 瑤英出了一會神。 親兵過來稟報,門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除了那幾個馬賊,還有大批這幾天入城的流民。 “他們認(rèn)得阿郎,要追隨阿郎?!?/br> 原來李仲虔一路上殺了好幾個匪首和趁亂作惡的惡霸,一騎絕塵,彪悍孤勇,流民記得他眉間那道疤。他每天不言不語,一身破衣爛衫,流民不知道他的身份,聽馬賊說他和西軍認(rèn)識,認(rèn)定他一定是個大人物,趕過來投奔他。 這些流民不是王庭人,王庭允許他們?nèi)氤潜艿?,之后他們還是回原來的部落,希望李仲虔能帶著他們殺回去。 瑤英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等李仲虔練完劍,端了盞茶給他,道:“阿兄,等這邊事了,我們和阿青匯合,阿青會有很多事請教你?!?/br> 李仲虔擦汗,道:“再說吧,現(xiàn)在北戎大亂,正是我們回中原的好時機,見了佛子以后,我們立刻動身?!?/br> 瑤英怔了怔:“阿兄,我們現(xiàn)在不能回中原?!?/br> 李仲虔兩道劍眉擰起。 “你說什么?” 瑤英認(rèn)真地道:“阿兄,我現(xiàn)在是西軍首領(lǐng),不可能丟下西軍不管。” 李仲虔雙眉緊皺:“這些事不該由你來承擔(dān),西軍這個重擔(dān)哪能說背就背?阿兄帶你回去。” 瑤英正色,道:“阿兄,這個擔(dān)子我已經(jīng)背了,我既然起了頭,就要履行自己的諾言和責(zé)任,不能說不管就不管……而且謝家早就沒了兵,阿兄和我就這樣回去,豈不是任人魚rou?我們不能就這么回去?!?/br> 李仲虔眉心直跳:“現(xiàn)在西軍在哪?你只身在王庭,楊遷在高昌,瓜州、沙州兵更遠。” 瑤英搖搖頭,“阿兄,現(xiàn)在西軍不在我身邊,是因為他們在他們應(yīng)該在的地方?!?/br> 她拿起李仲虔的劍鞘,在地上劃出幾條線條。 “在東邊,李玄貞帶兵攔截北戎救兵,在西邊,楊遷守著高昌?!?/br> “阿青替我守著一個更重要的地方……” “王庭軍隊追擊瓦罕可汗和其他殘部,北戎自顧不暇……” 瑤英手中的劍鞘在沙地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將大片土地劃入其中。 “阿兄,現(xiàn)在不是我們回中原的最佳時機,而是我們收復(fù)失地的大好機會!” “這些地方,會插滿西軍的旌旗。” 她輕聲道,語調(diào)平緩。 幾束曦光傾灑而下,籠在她身上,金光燦爛中,她神情平靜,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謀劃這些事。 李仲虔凝望著她,沉默不語,手心發(fā)麻。 他曾經(jīng)怕她像阿娘。 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他更怕她像舅舅。 第143章 寫一封信 時值炎序, 屋外驕陽似火,黃沙灼灼。 李仲虔穿了身褐色窄袖雙雀銜綬帶紋交領(lǐng)錦袍, 凌亂的長發(fā)束起, 頭裹巾幘,坐在涼爽的xue屋里翻看戰(zhàn)報。 沙城嚴(yán)冬酷夏, 狂風(fēng)肆虐,本地百姓家中蓋房時都會向下掘建xue洞居住,不僅冬暖涼爽, 還可以防風(fēng)沙。 他從早上看到下午,看得眉頭緊皺,期間只吃了幾塊干馕餅。 侍仆為他送來一盤晶瑩剔透,凝凍成雪峰山巒形狀的冰酪,殷勤地道:“阿郎, 此物乃解暑良品, 酸甜冰涼, 名叫公主醉,請阿郎品嘗?!?/br> 聽到公主醉幾個字,李仲虔眼皮跳了跳, 掃一眼盤中泛著雪白、嫣紅、青綠色澤的山巒,放下戰(zhàn)報, 手指輕叩書案。 “有什么講究?” 侍仆放下托盤, 笑著道:“奴聽人說,公主醉是從王宮里傳出來的。據(jù)說暑熱天時,佛子沒有胃口, 進食不佳,一連半個月講經(jīng),病了一場,什么都吃不下,文昭公主看到以后,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遍尋市集上的瓜果,想盡辦法做出了這道松軟香甜、冰冰涼涼的冰酪,佛子吃了以后,果然胃口好了不少,后來圣城的達官貴人只要舉行宴會,都要做一大盤冰酪,因為冰酪白中泛紅的樣子就像喝醉了的美人,所以都叫它公主醉?!?/br> 李仲虔面色微沉。 難道王庭人見過李瑤英吃醉的樣子? 侍仆又端出一盤花花綠綠、鮮香撲鼻,每一粒米粒都閃爍著金色油光的抓飯,“文昭公主學(xué)著天竺僧人的素抓飯做的抓飯,rou汁香濃,酸辣鮮甜,還放了一種老齊他們的莊園才有的葡萄干,天氣熱的時候吃起來爽口又鮮嫩,阿郎用些?!?/br> 李仲虔嘴角抽了抽。 這樣的傳說他一路聽了不少,婦人濃麗的時世妝、精美的綢緞,男人趨之若鶩的美酒,僧人畫家文人贊不絕口的經(jīng)文紙,一種迅速在民間時興起來的輕軟暖和的棉袍,新巧的農(nóng)用灌水器具……背后都有一個“漢地文昭公主費盡心機討好勾引佛子”的故事。 其中很多是胡商的牽強附會和噱頭,但是百姓一個個言之鑿鑿,仿佛親眼所見,聽得多了,李仲虔有時候都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 他問過瑤英,她向來報喜不報憂,只揀了些小事和他說了。所有親兵都聽她的,也不會告訴他全部實情。 李仲虔看一眼侍仆,侍仆是商隊的人,隨老齊他們往來于王庭和高昌,專門跑腿遞話,干些粗活。 他拿出幾枚銀幣,隨手拍了拍書案旁放著的長劍,手臂肌rou繃起,目光陰沉。 “我問你幾件事,你老實回答,不得隱瞞?!?/br> 侍仆忙道:“小的絕不敢欺瞞阿郎?!?/br> 李仲虔鳳眼斜挑,眼神比屋外的烈日還鋒利,問:“王庭人到底是怎么看待公主的?” 侍仆冷汗涔涔。 …… 半個時辰后,侍仆滿頭大汗地捧著一口沒動的冰酪出去。 李仲虔對著堆疊的戰(zhàn)報,閉了閉眼睛。 在王庭,佛子是萬民的敬仰,這里的百姓把瑤英當(dāng)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樓梯處一陣腳步輕響,瑤英走下xue屋整理書信,看到書案旁只吃了幾口的干馕餅,道:“阿兄,你吃些東西再看吧。” 李仲虔斂起陰沉之色,揮揮手,示意無事。 昨晚瑤英和他細說西軍的組建和各地世家之間的牽扯,今早他開始看她這里各方送來的戰(zhàn)報??吹揭淮蟀耄琶靼姿蛱煸谏车厣袭嫷哪且淮笕Υ砹耸裁?。 高昌只是一個小小的據(jù)點,沙州、瓜州的世家也開始趁北戎大亂時起義,李玄貞的涼州軍配合西軍,王庭追擊北戎可汗,這張巨大的網(wǎng)從東到西,由南到北,跨越幾千里,涉及無數(shù)大小綠洲。 如果戰(zhàn)事順利,那么他們可以和王庭聯(lián)合夾擊北戎,徹底剿滅北戎這個強敵。 屆時,河隴一帶能重歸故國,流離失所的流民完成東歸的夙愿,和中原王朝失去聯(lián)系幾十年的西域,也將結(jié)束多年來兵荒馬亂、烽火連天的紛亂分裂局面,重新一統(tǒng),太平安定。 而中原魏國再度獲得遼闊的馬場,有了穩(wěn)定的優(yōu)良軍馬來源,解決了北邊隱患,何愁不能一統(tǒng)天下? 再過個幾年,中原穩(wěn)定繁榮,西域幾道暢通,沙漠中的古老驛道恢復(fù)繁華,客舍鱗次櫛比,駝鈴悠揚回蕩,商隊比肩接踵。 所有百姓,不論胡漢,都能遠離戰(zhàn)火,安穩(wěn)度日。 李仲虔坐在幽涼的xue屋中,捏著戰(zhàn)報,久久不能平靜。 他看得出瑤英、李玄貞和王庭佛子結(jié)盟背后的長遠用意,知道這場結(jié)盟會帶來怎樣的巨變。 正因為此,他希望瑤英能及早抽身。 北戎部落以后勢必會反撲,西域世家之間復(fù)雜的勾心斗角,王庭人仇視漢人,魏國有個絕情的李德……都是麻煩事。 謝家為國為民,到了舅舅謝無量這一代,幾乎死絕。 世人稱頌謝無量,提起謝家便唏噓不已,但面對李德和李玄貞的怒火,世人沒管過他們母子幾人的死活。 這就是世道。 李仲虔早已認(rèn)清世情冷暖,他只有李瑤英這么一個meimei,不想讓她背負這些重任,重走謝無量的路。 可是瑤英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他勸不了她。 只能徐徐圖之。 李仲虔放下戰(zhàn)報,抬眸看著坐在一旁寫信的瑤英。 “去圣城前,我想給佛子寫封信?!?/br> 瑤英抬起頭:“我正給佛子寫信……” 李仲虔搖搖頭,走到她身旁,抽走她筆下的紙,揉成一團,“這封信得由我親筆來寫才有誠意,佛子看得懂漢文?” 瑤英喔一聲,“他漢文很好?!?/br> 李仲虔提筆鋪紙,道:“我聽說了不少你們的事。” 瑤英忙道:“阿兄,那些傳說都是謠言,都是因我之故,才會連累佛子的名聲?!?/br> “我明白,我會代你向佛子致歉?!崩钪衮瘜懥藥讉€字,“一年之期是不是到了?” 瑤英回想了一下,點點頭。 她曾試著和曇摩羅伽談起這事,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想來他不在乎這種瑣事,所以沒有催促過她。 李仲虔問:“你是怎么打算的?” 瑤英神色凝重,沉吟半晌,輕聲說:“我不想再給佛子添麻煩。” 李仲虔頷首:“你別cao心了,這件事交給阿兄處理?!?/br> 他寫好信,請來近衛(wèi)騎士巴伊。 “勞你轉(zhuǎn)交給佛子?!?/br> 巴伊立即帶著信返回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