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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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隴已經(jīng)被北戎占領(lǐng),所有部落都被迫臣服,男人被殺,女人成為奴隸。 塔麗壓低聲音說:“公主,奴聽他們說,北戎可汗在西域攻打王庭,吃了敗仗,召阿陵王子回去,阿陵王子這是要帶我們回西域?!?/br> 瑤英輕輕嘆了口氣。 不久前,她和塔麗說起流沙河,說起塔麗的故國,那時候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那個遙遠的域外之地。 原來荒涼的葉魯部并不算遠離故土,幾千里外的西域,才是真正的遙遠。 當(dāng)晚,瑤英被帶到海都阿陵的帳篷里。 “七公主怎么會看出我的身份?” 這個在狼群中長大的男人身體壯實,站在長案邊,猶如一座雄壯的山,手里拿了一把刀,正在慢條斯理地剖開一只還未死透的野鹿。 血腥味撲鼻而來。 瑤英站在長案前,淡淡地道:“我聽兄長提起過北戎王子?!?/br> “喔?”海都阿陵頭也不抬,長刀利落地剝下野鹿的皮,“我確實和李仲虔交過手,他很英勇?!?/br> 他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李仲虔深受重傷,一直昏迷不醒,鎮(zhèn)守涼州的人是你們的太子,據(jù)我所知,你和太子之間有仇,如果不是東宮設(shè)計,你不會落到今天的境地?!?/br> 海都阿陵抬起頭,淺黃色眸子在燭火中猶如一對晶瑩的琉璃。 “你的父親拿你交換葉魯哈珠的忠誠,太子讓你代替他心愛的女人出嫁,大臣在你兄長受傷的時候見死不救,你為什么還要給他們通風(fēng)報信?” 瑤英仍是淡淡地道:“因為我是大魏人?!?/br> 海都阿陵揚眉:“我能為七公主復(fù)仇,等我殺了太子,可以扶持李仲虔登基?!?/br> 瑤英冷笑:“不勞王子cao心。” 代嫁之后的種種是她和李德、李玄貞之間的恩怨情仇,等她脫身以后,自會和李德父子理清糾葛。 她絕不會和海都阿陵這種狼子野心之徒合作。 海都阿陵背信棄義,冷血殘暴,小的時候殺死喂養(yǎng)他長大的母狼,只為了用狼皮獲取被部落收留的資格。瓦罕可汗待他視如己出,讓弟弟收養(yǎng)他,給了他貴族的出身,他卻嫌義父懦弱無用。現(xiàn)在他仍然和瓦罕親如父子,但將來他會手刃瓦罕,屠殺瓦罕的兒子孫子,殺死所有瓦罕的繼承人,然后成為北戎新的首領(lǐng)。 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之人,怎么可能真心實意幫她復(fù)仇? 她若答應(yīng)了,不止大魏江山,整個中原最后都將落到海都阿陵手中,她和阿兄也會被海都阿陵無情殺死。 海都阿陵大笑:“七公主不信我的誠意嗎?” 瑤英直視著海都阿陵:“如果王子說的幫我復(fù)仇是踏著數(shù)萬萬無辜百姓的尸骨來達成的,我們之間無話可談。” 海都阿陵緩緩剖開野鹿的肚子,“葉魯哈珠只瞧了你一眼,就魂牽夢繞要娶你……七公主,你打亂了我的計劃,原本該出嫁的人是福康公主?!?/br> ??倒鞒黾?,一來,他可以借機殺了太子,攪亂大魏,二來,借助朱氏女的身份擾亂人心,再加上南楚、蜀地那邊埋下的暗樁,中原必定生亂,到時候北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滅了魏朝。 可惜啊,海都阿陵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葉魯哈珠起了色心,看上了一個嬌滴滴的漢人公主,為了迎娶公主,竟然拿出涼州作為籌碼。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晚在宮宴上看到盛裝華服的七公主,才明白葉魯哈珠為什么會動心。 這樣的絕色,應(yīng)當(dāng)屬于他。 正是她無與倫比的美貌讓他才會失了警惕,輕視了這個女子。 海都阿陵嘖嘖了幾聲:“我只送出幾封信,承諾??倒鲙退龔?fù)國,她就愿意下嫁葉魯部,還有她的姑母……那位和親突厥的義慶長公主,我答應(yīng)為她復(fù)國,她就幫我出謀劃策,送出忠仆去中原聯(lián)絡(luò)忠于朱氏的舊臣,說動西蜀、南楚攻打你們大魏……” 瑤英慢慢睜大了眼睛。 海都阿陵一笑:“七公主,??倒魇枪?,義慶長公主是公主,你也是公主,你怎么和她們不一樣?” 瑤英一語不發(fā),袖中的雙手輕輕發(fā)顫。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海都阿陵本不該這么早就帶兵攻打中原,朱綠蕓當(dāng)初也不該莫名其妙和胡人勾連,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很多事情發(fā)生了變化,原來改變的開端在義慶長公主身上! 難怪海都阿陵對中原各國了解得如此透徹,難怪他人在北方,卻能時刻獲知南楚的動向,難怪義慶長公主會派忠仆回中原求救,難怪南楚居然會和海都阿陵攪和在一起,這一切都是海都阿陵的陰謀! 義慶長公主和他聯(lián)合,派細(xì)作回中原,一邊刺探軍情,一邊為她尋找?guī)褪?,一邊攪亂各國朝堂,那個出現(xiàn)在朱綠蕓身邊、慫恿她下嫁葉魯部的忠仆,只是其中之一! 那個多年前和親突厥的公主想要為朱氏復(fù)國,居然和海都阿陵結(jié)成同盟,險些讓北戎人長驅(qū)直入。 瑤英身子晃了晃,幾乎有些站不穩(wěn)。 她不知道背后還有一個義慶長公主,只在信中提醒李玄貞、杜思南他們提防南楚,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揪出義慶長公主的細(xì)作。 海都阿陵輕笑:“七公主,你看,要不是你們漢人公主的幫助,我怎么可能順利劫掠中原,得到公主這樣的絕色?” 瑤英平復(fù)思緒,抬眸,“漢人是人,你們北戎人也是人,人有好有壞,我不是義慶長公主,不會和王子合作?!?/br> 她頓了一下,挺直脊背。 “并不是每個人都會被王子利誘威逼,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br> “這一次王子攻打大魏,本該同時發(fā)兵、和大魏之間隔著血海深仇的南楚卻按兵不同,因為他們知道王子的野心不僅僅只是一個關(guān)中,唇亡齒寒,同氣連枝,南楚、西蜀的仁人志士雖然一時被王子蒙騙,但等他們獲知真相,絕不會和王子這樣的人媾和!” “中原已經(jīng)一統(tǒng),大魏很快會平定戰(zhàn)亂,南楚、西蜀都將臣服于大魏,山河一統(tǒng),君臣齊心,北戎固然強盛,大魏也不是沒有強將!” 海都阿陵細(xì)長的眼睛微微瞇起,唇角一勾,“公主的胸襟,本王很佩服。” 瑤英冷冷地道:“王子的胸襟,我也很佩服。” 海都阿陵愣了一下:“公主佩服本王?” 瑤英嘴角輕翹:“王子不是瓦罕可汗親生,為了報答可汗的養(yǎng)育之恩,身先士卒,浴血奮戰(zhàn),這一次王子為可汗奪得多少土地?” 海都阿陵臉色微微僵硬。 瑤英察覺到他的怒氣,心里暗暗道:果然,海都阿陵很忌諱他的身份,他終究不是瓦罕的親子。 海都阿陵似乎無言以對,停下手里的動作,示意瑤英可以離開了。 瑤英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海都阿陵面色陰沉,叫來謀士,隨手抓起一塊布巾擦拭刀上的鹿血,“七公主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 謀士點頭。 “她一個嬌弱女子都有這樣的胸襟,中原人果然個個都如此嗎?現(xiàn)在果真不是攻打中原的好時機?” 謀士斟酌了一下,盡量用海都阿陵聽得懂的句子道:“魏國雖然建立不久,但是深得民心,正所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南楚偏安一隅,外面看著風(fēng)光,內(nèi)里早就朽透了,不是魏國的對手,放眼中原,沒有其他勢力能阻攔魏國統(tǒng)一南北?!?/br> 海都阿陵皺眉思索。 他不是瓦罕的親兒子,辛辛苦苦掙來的這一切戰(zhàn)功,能換來什么? 假如他繼續(xù)留下攻打中原,就算奪得關(guān)中,瓦罕也不會把關(guān)中分封給他,瓦罕心里只有親兒子。 他必須先在北戎內(nèi)部站穩(wěn)腳跟。 中原遲早是他的,不必急于一時。 太子似乎并不像傳說中的那樣不在乎七公主,二皇子和七公主相依為命,他留著七公主,日后自有用處。 海都阿陵下定決心,吩咐謀士:“從明天開始,命各部丟掉輜重,盡快和我叔父匯合。你留下治理河隴,別讓其他王子派來的人搶了我的戰(zhàn)果!” 謀士應(yīng)喏。 …… 第二天,行進中的隊伍速度陡然加快。 為了趕路,隊伍直接棄了大車,瑤英被幾個身強體壯、騎術(shù)精湛的胡女帶上馬背,跟隨著隊伍向西方疾馳。 他們穿過甘州,肅州,瓜州,沙州,穿過祁連山腳下的茫茫原野,來到八百里流沙前。 莫賀延磧,據(jù)書中記載,長八百里,古曰沙河,目無飛鳥,下無走獸,復(fù)無水草。夜則妖魑舉火,燦若繁星;晝則劣風(fēng)擁沙,散如時雨。 瑤英每天由胡女照料著,穿過沙漠的路上沒吃什么苦頭,只怕謝青他們受苦。 他們和其他俘虜關(guān)在一起,跟在隊伍最后面行進。 每當(dāng)隊伍停下休息,瑤英就找機會和俘虜們說話,想請他們幫忙帶話給謝青,奈何幾個胡女看管得太嚴(yán),那些俘虜又不會說漢話,她試了好幾次都是徒勞無功。 穿過八百里沙河,再往北,就是伊州了。 前朝生亂,伊州為雜胡占據(jù),曾依附于西突厥、吐蕃等不同勢力,如今伊州在北戎治下,北戎牙帳眼下就設(shè)在伊州。 離伊州越近,路上不斷有北戎哨探送來瓦罕可汗的信,海都阿陵忙于應(yīng)付瓦罕可汗,每天不見蹤影。 塔麗告訴瑤英,瓦罕可汗這半年來一直圍攻王庭,不久前再一次敗于佛子之手,怒急攻心,突然病倒,不得不退守至土城,所以海都阿陵才會急著趕回伊州。 瑤英悄悄松了口氣。 …… 西域地域廣闊,氣候惡劣,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綠洲散落其間,每個綠洲供養(yǎng)的人口有限。 這樣的地理環(huán)境使得西域不容易產(chǎn)生一個強盛的、擁有強大軍力的王朝,他們根本無力豢養(yǎng)大批兵馬,所以當(dāng)北戎來襲時,各個部落如散沙一般,無力抗衡。 當(dāng)年北戎征服西域,勢如破竹,北戎可汗認(rèn)為可以在短短幾個月內(nèi)踏平整個西域。 北戎所向披靡,騎兵所到之處,大小城邦、部族盡皆臣服。 瓦罕可汗志得意滿,決定趁勢一舉攻下那座傳說中的圣城,讓那個佛子成為他的階下囚。 所有人都認(rèn)為瓦罕可汗將會順利攻克圣城,俘虜佛子。 然而那一戰(zhàn),擁有強大騎兵的瓦罕可汗竟然輸了。 三萬人對佛子的兩千人,不僅大敗而歸,還丟盔棄甲,不可一世的瓦罕可汗跌下馬背,差點被自己的坐騎踩死。 那一場以少勝多的戰(zhàn)役讓十三歲的佛子曇摩羅伽名震西域,威望空前。 同時在瓦罕可汗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這位驕傲的可汗急于走出失敗的陰影、重振士氣,可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從那一場敗仗以后,北戎軍隊只要和王庭軍隊、尤其是效忠于佛子的中軍對敵,總會出些差錯。 當(dāng)再一次敗于曇摩羅伽的中軍后,瓦罕可汗開始懷疑曇摩羅伽是不是真的會神通法術(shù)。 這成了瓦罕可汗的一塊心病,從此以后,他總是下意識回避和王庭對敵。 西域北道因此太平了十年。 而那兩場戰(zhàn)役,海都阿陵都緊緊跟隨在瓦罕可汗身邊。 瓦罕可汗的心病,也是海都阿陵的心病。 兩代可汗都敗于曇摩羅伽之手,都對圣城泛起嘀咕,都不敢輕易對圣城發(fā)動攻擊。 曇摩羅伽活著的時候,不論是瓦罕可汗還是海都阿陵都沒能攻破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