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走進(jìn)去，站在離床尾一米遠(yuǎn)的位置，“周老師讓你這兩天把卷子做了，后天我?guī)W(xué)校給他?！?/br>
    “知道了?！?/br>
    阮眠屏著一口氣：“試卷給你放哪？”

    “放書桌就行了?！?/br>
    阮眠走過去把卷子放下，趙書棠看著她的身影，抿了下唇角，一句“謝謝”說的格外別扭。

    阮眠頓了下，也不轉(zhuǎn)過來看她，只是語氣放緩了幾分：“不客氣?！?/br>
    從趙書棠房間出來之后，阮眠站在走廊聳了下肩膀長舒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

    幾天后，學(xué)校組織審核考試，上午筆試下午面試，兩輪篩掉了三分之一的學(xué)生，江讓也在其中。

    新一周來臨，八中第一批競賽班也組建完畢，阮眠如愿以償去到物理組，一班報名參加競賽班的大部分同學(xué)都在這個班，人云亦云，這也讓她的選擇顯得不那么突出。

    競賽班初期的上課時間在每周一三五的晚上七點到九點半，以及周六下午半天。

    阮眠也確實像周海說的那樣，是個走競賽的好苗子，進(jìn)班之后的三次模擬考都是第一名。

    最近結(jié)束的一次摸底考，她和陳屹是并列第一，但因為阮眠前兩次考試都是第一，排名的時候老師就把一直是第二名的陳屹依舊放在了第二名。

    帶課的汪老師在課上開陳屹的玩笑：“陳屹，你這是在第二名上挖了個坑住下了吧？”

    教室里鋪滿了陽光，坐在后排的男生笑得漫不經(jīng)心，“那人家確實厲害，我考不過這沒辦法，我總不能把人打一頓，說下次讓我考第一吧？”

    這話一說，班里全笑開了，阮眠坐在一片笑聲中，恍惚聽見自己心跳的動靜。

    周六下課早，傍晚五點鐘天還亮著。

    往常這個時間，陳屹都是和代碩他們幾個男生去球場打球，但今天他要去趟李執(zhí)那兒，下了課就和阮眠順路一起回去。

    周末學(xué)校除了高三和他們這一群人，沒其他的學(xué)生，林蔭道上人影寥寥，夕陽的余暉從枝葉的罅隙間拂落幾分。

    兩個人的影子落在后面，在地面上晃來晃去，時而觸碰到一起，時而又分開，多了不少纏綿悱惻的曖昧。

    阮眠無意間回頭看見兩個人近乎挨在一起的影子，一晃神的空檔，陳屹腳步未停。

    兩道影子像是陰差陽錯地接了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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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驚蟄過后, 平城的氣溫猛然回升, 中午的陽光甚至摻上了幾分夏季的燥熱, 午休的教室全是紙頁扇風(fēng)的動靜。

    阮眠這段時間過得格外忙碌, 除了從早上到晚的課程，周末還有額外的補(bǔ)習(xí)課。

    空閑的時間她還要給趙書棠講卷子。

    說起這個, 阮眠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和趙書棠的關(guān)系一向是水火不容, 但因為開學(xué)這一個月趙書棠請假在家的緣故，不管是周海還是方如清，好像都默認(rèn)把她當(dāng)做可以幫一把趙書棠的人。

    平常在學(xué)校有什么卷子或作業(yè)，周海都會讓阮眠幫著帶來帶去, 班里和趙書棠玩得好的女生，記下什么筆記, 也都會讓阮眠帶回去給她。

    甚至是劉婧宜, 也從一開始的陰陽怪氣逐漸轉(zhuǎn)變?yōu)閯e別扭扭的示好, 阮眠猜測她大概是又從趙書棠那里聽了什么。

    起初阮眠只負(fù)責(zé)傳遞，二月底的時候, 趙書棠在家里遠(yuǎn)程參加了班里組織的一次周考，成績并不理想。

    之后周海找到方如清，方如清等阮眠晚上放學(xué)回來和她提了這件事, “你們周老師今天找我去了趟學(xué)校, 說書棠這段時間在家里落下不少課程，有點跟不上班里的進(jìn)度，讓你休息的時候給她輔導(dǎo)輔導(dǎo)?！?/br>
    阮眠摁了下手里的筆, 沒什么語氣的說：“這事我沒意見，但你得先問問趙書棠愿不愿意?！?/br>
    “我今天回來就問過她了，她說可以?！敝按汗?jié)趙書棠在家里養(yǎng)傷的時候，方如清寸步不離的照顧讓她們兩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了一些轉(zhuǎn)變，雖說仍不親近，但至少沒有以前那么抵觸了。

    “那就從這周日開始吧?！比蠲弋?dāng)時是這么說的。

    ……

    悶熱困乏的午休在乍然作響的鈴聲中宣告結(jié)束，阮眠從試卷堆里抬起頭，捏著有些泛酸的手腕，輕輕打了個哈欠。

    下午第一節(jié) 是英語課，宋老師已經(jīng)提前拿著教材進(jìn)了教室，還不到上課時間，大家沒把他的存在當(dāng)?shù)奶剑蠋纳蠋?，聊天的聊天，孟星闌甚至還想拉著阮眠去小賣部買東西，最后因為休息時間太短，沒去成。

    上了課，時間就顯得有些漫長了，尤其是剛睡完午覺的時候，春乏秋困，阮眠在宋老師沒什么起伏的腔調(diào)中眼皮直打架，在腦袋只差一點就要砸到桌面的時候，宋老師走過來在她桌角敲了一下。

    阮眠從昏昏欲睡中驚醒，耳邊是宋老師帶著笑意的聲音：“我知道第一節(jié) 課比較難熬，但都這個時候了，可千萬不能再松懈，有誰還想睡覺的，去廁所洗把臉清醒一下再回來上課。”

    話音一落，教室里稀稀落落站起來幾個人，阮眠揉著眼睛，看見陳屹也跟著走了出去。

    兩節(jié)連堂的英語課結(jié)束，阮眠陪孟星闌去小賣部買零食，去的時候路過樓下公告欄，她們倆在上面看見一個熟悉的名字。

    盛歡。

    上周五因為在校內(nèi)打架被記大過一次。

    打架這事當(dāng)時一出的時候就傳了出來，說是盛歡在班級里搞小團(tuán)體欺負(fù)別的女生被人告到老師那里時候，她帶著人把告狀的那個女生圍在廁所打了一頓。

    但實則不然，真正搞小團(tuán)體的另有其人。

    盛歡所在的藝考班大多都是女生，她平時行事驚世駭俗，可偏生又長漂亮，追捧者能從六樓排到一樓，班里搞小團(tuán)體的幾那個女生看不爽她，故意攛掇著弄出來這么件事。

    雖說事情起因是假，但盛歡打人是真，處分還是按校規(guī)批了下來。

    “盛歡也太慘了吧。”孟星闌咂舌驚嘆：“果然是女生多的地方就是容易生出事端。”

    阮眠雖然和盛歡站在對立面，但孰是孰非還是能夠認(rèn)得清，這件事要論起來盛歡也是受害者。

    阮眠不免對她也抱有幾分同情，“希望她不要因為這件事受到太多的影響。 ”

    “但愿吧?！?/br>
    后來回到教室，班里也在討論這件事，阮眠從齊嘉那里得知盛歡的父母和校董是朋友，記大過的事情估計很快就能翻篇。

    她莫名地松了口氣，卻在下意識間往陳屹那里看了眼。男生背朝著人群趴在桌上，一只胳膊墊在腦后，看不到臉也看不見神情。

    上課鈴響，男生放下胳膊坐了起來，阮眠隔著重重人影瞧見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

    依舊是淡漠而英俊。

    阮眠悄無聲息地收回視線，翻開課本攤在桌上，剩下的兩節(jié)課在恍惚中過得飛快。

    晚上還有競賽班的課程。

    阮眠陪孟星闌吃過晚餐，回教室拿書包的時候，碰見來一班找齊嘉的盛歡，女生和她有過幾面之緣，坦蕩而熱情的模樣讓人壓根生不出絲毫厭煩，“你好厲害啊，上次月考我看你數(shù)學(xué)又是滿分，不像我，連你的零頭都沒摸著?！?/br>
    阮眠笑了笑，說什么好像都不對，最后只好說了句：“謝謝?！?/br>
    盛歡和她聊了幾句學(xué)習(xí)上的事情，之后又繼續(xù)和齊嘉說笑。她笑起來是毫不顧忌的，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

    任誰看到都是賞心悅目的。

    阮眠拿著書包和她們打了聲招呼，走出教室的時候碰見剛從外面回來的陳屹和江讓。

    正巧這時候教室里傳出來一陣笑，陳屹越過她的肩膀朝里看了眼，阮眠心一提，裝作若無其事擦肩而過。

    天堂和地獄只在一瞬間。

    下一秒，陳屹收回視線，腳步往旁邊一挪，人站到從教室里看不到的地方，和江讓說：“幫我拿下書包?！?/br>
    江讓不解地往教室看了眼，隨即露出了然的笑：“你至于這么躲著人家嗎？說不定都不是來找你的?！?/br>
    陳屹皺眉，催促道：“快點，我去一樓等你，你把書包丟下來?！?/br>
    江讓拍了下他的肩膀，“行，真服了你?！?/br>
    ……

    還沒走遠(yuǎn)的阮眠站在樓梯臺階上，抬頭看向遠(yuǎn)處的夕陽，余暉鋪滿了整片天空。

    那天，似乎連風(fēng)里都摻著微妙的甜味。

    競賽班的教室安排在思政樓的小多媒體教室，物理競賽班人最多，有二十八個。

    其中男生二十四個，女生只有男生的零頭多。

    阮眠過去的時候，班里還沒幾個人，被選進(jìn)來的這些學(xué)生，大多一眼看過去就是搞學(xué)習(xí)的模樣。

    十個有八個戴著眼鏡，頭發(fā)剃得不長不短，斯文內(nèi)斂話很少。

    阮眠的同桌是二班的一個女生，叫虞恬，是每次年級大榜都緊咬著陳屹不放的第二名，也是班里為數(shù)不多的活潑性子。

    這會她見阮眠來了，停筆抓著人聊天，什么都能聊，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娛樂八卦。

    聊完，虞恬感慨了句：“你不在，我都要憋死了?！?/br>
    競賽班人人自危，把時間當(dāng)生命，聊天這種事情不適合存在，也就阮眠有時間和她聊這些。

    正說著話，阮眠看見陳屹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他偏好靠墻邊或者靠窗戶的位置，在競賽班也坐在邊邊角角。

    但出眾的人坐在哪都容易引人注目，也就幾周的功夫，班里的同學(xué)幾乎人人都加了陳屹的qq。

    不像阮眠，到現(xiàn)在也就加了虞恬和一個競賽班的大群，對比之下，格外的寒磣。

    補(bǔ)習(xí)課兩個半小時，中間只休息十五分鐘，下了課，阮眠和虞恬同行，在思政樓外面的花壇邊碰見不知道什么時候等在那里江讓和沈渝。

    虞恬和沈渝是同班同學(xué)，是見了面只會點個頭的那種同學(xué)關(guān)系。

    江讓和阮眠聊了幾句，他當(dāng)初也參加了競賽班，但在面試的時候被刷了下來，幾分鐘的時間，陳屹從樓里走了出來。

    阮眠和他們說再見，拉著虞恬先走了。

    虞恬和阮眠回家是兩個方向，她們在校門口分開，阮眠隨著人流往右走，晝夜溫差大，晚上的風(fēng)里卷著微涼。

    阮眠走到家門口，還沒進(jìn)去，便聽見從里傳來的爭吵聲。

    趙應(yīng)偉之前跟風(fēng)隨大流學(xué)人投資，被騙去十多萬，方如清為這事和他吵了好幾回。

    但當(dāng)時這事吵了幾天就過去了，阮眠不知道這次又是因為什么，在門口猶豫著進(jìn)不進(jìn)去的時候，門突然從里被打開了。

    阮眠一頓，叫了聲：“趙叔叔。”

    趙應(yīng)偉臉上的怒氣緩和了幾分，勉強(qiáng)笑出來，“眠眠回來了啊，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你讓你媽早點休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