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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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了一瞬,還是那個叫碧枝的丫頭反應(yīng)快,回道:“世子妃去看小公子了,世子爺稍等,奴婢馬上去稟報。” 康王世子沉著臉沒吱聲,丫頭們乖覺地散開來,叫人的叫人,倒水的倒水,擦汗的擦汗。 過了一會兒,世子妃來了。 她只穿了薄衫,發(fā)髻已經(jīng)拆了,顯然先前就歇下了。 康王世子看在眼里,怒在心里。 這個女人,他都已經(jīng)接受她婚前不貞了,她竟沒半點感激,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 “你去了哪里?” 世子妃擺手讓丫鬟們退下,然后親自喂他喝藥。 “阿建聽了旁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以為你活不成,哭個不停,方才好不容易哄下,就陪他睡了一會兒?!?/br> 阿建是他們的嫡子,今年才六歲。 康王世子咽下藥湯,哼了一聲。 世子妃也不多解釋,待他喝完了藥,才問:“出了這么多汗,可要擦一擦身子?” 已經(jīng)過了端午,天氣正熱,康王世子敷了藥,身上又是血又是汗,更不舒服,默不作聲算是同意了。 世子妃轉(zhuǎn)身正要叫人,卻聽他問:“父王呢?” 世子妃頓了一下,回道:“都這個時辰了,父王想是睡了?!?/br> 康王世子沒再說話,任由她叫來侍婢,一番擦洗,被褥一并重新鋪了。 待他清清爽爽趴回去,世子妃揮手叫人退下,自己坐在床頭,慢慢給他打著扇。 “夫君生氣了?”她緩緩問。 康王世子看著里側(cè),嘴唇抿得緊緊的。 過了會兒,他才啞著聲說道:“你說,在父王心里,是我重要,還是老六重要?” 世子妃手中的扇子頓了一下。 “我今日丟了這么大的臉,又受了這樣的傷,父王竟一眼也沒來看過?!?/br> 沉默片刻,世子妃柔聲道:“他不是幫你解決麻煩了嗎?現(xiàn)在你不用離京了,等養(yǎng)好了傷,想必風(fēng)波也過去了。” 照她說,父王沒跟他算總賬就不錯了。這事誰惹出來的?被逼回京收拾爛攤子,還指望給好臉色? 可人的本性,就是推卸責(zé)任。康王世子不會想著自己的錯,只覺得處處不公。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事,卻叫老六白撿了一個皇位。 明明是他一直陪在父王身邊,父王卻把最好的東西給了老六。 今天這頓杖刑,仿佛打醒了他。 父王根本不在乎哪個兒子當(dāng)皇帝,只要老六在,自己永遠都別想得償所愿。 第456章 康王有請 康王世子被打了一頓,這事仿佛就過去了。 承元宮埋藥一案,民間偶有議論之聲,朝堂上卻沒人再提起。 京城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樣子。 除了多了個康王。 這一日,例行議政結(jié)束,樓晏收拾好章奏文書,告退出宮。 走到半路,遇到了刑部的薛尚書。 今天是小朝會,參加的只有幾位相爺及各部堂官,樓晏官職最低,干的活兒最多,故而留到最后才走。 正常情況下,薛尚書早就回衙門辦公了。 “薛大人。”樓晏向他施禮。 薛尚書笑瞇瞇:“是樓通政啊,這么巧,一塊兒走?” 人家擺明來堵他的,難道他還能拒絕? 樓晏點點頭:“是?!?/br> 引路的小內(nèi)侍被薛尚書打發(fā)走,薛尚書張口問道:“你還沒見過康王吧?” 這個見過,當(dāng)然不是字面意思,康王回來這么多天,打個照面還是有的。只是能進康王府的門,或者跟康王說上兩句話,那就不容易了。 樓晏笑笑:“下官不過一個小小通政,哪里敢去打擾康王殿下?” 薛尚書看他渾不在意的樣子,不禁著急。 這個樓四,先前夸他會做官,怎么這事就轉(zhuǎn)不過彎來了。 他就直說了:“這事可是你挑起來的,你就不怕康王府記你一筆?” 那位康王殿下,可不是什么良善人。 “多謝薛大人提醒。”樓晏拱了拱手,“但下官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想必康王能夠明白。” 見他不聽勸,薛尚書氣得,瞅瞅沒人盯著,壓低聲音斥道:“你在老夫面前裝什么傻?康王是這樣的人嗎?你入朝晚,不知道前幾年的腥風(fēng)血雨……” 說到這里,他心有余悸。 四年前改天換日,朝中被清理了一番,滿朝文武有奪職還鄉(xiāng)的,有下獄抄斬的,還有稀里糊涂丟了命的…… 樓四那無緣一見的岳父,不就是這么死的嗎? 這小子,還不當(dāng)回事!要不是當(dāng)了他幾年上司,不忍心他丟命,自己何苦費心提點? “你啊……”薛尚書想說他幾句,才張口,就見有人朝這邊過來了。 “薛尚書,樓通政?!币粋€老內(nèi)侍走近,笑吟吟地向他們施禮。 薛尚書認出他是康王身邊的人,心中一緊,笑著回道:“原來是吉公公,這會兒來見陛下?” “這倒不是?!奔珨[了擺手,隨后向樓晏微微欠身,“奴婢奉王爺之命,來請樓通政的?!?/br> 薛尚書臉上的笑僵了僵。不會吧?報復(fù)這么快就來了? 樓晏倒是從容,當(dāng)著刑部尚書的面,摸了張銀票就遞過去:“還請公公指點,康王殿下召見下官,有何要事?” 吉公公卻沒收,仍是一副謙卑的表情,回道:“奴婢不過一個下人,哪里知道王爺?shù)拇笫??樓通政去了不就知道了??/br> 樓晏點點頭,順手收回銀票,伸了伸手:“有勞公公帶路。” 他這么省事,吉公公滿臉帶笑,恭敬施禮:“您請?!?/br> 薛尚書更急了。 內(nèi)侍沒有不愛銀子的,不肯收錢,說明不是好事。 他不由叫?。骸皹撬摹?/br> 樓晏停下腳步,向他拱了拱手:“先告辭了?!?/br> 說罷,他便跟著吉公公,出了正陽門。 薛尚書眼睜睜看著他上了康王府的車,無可奈何,只得回刑部衙門。 樓四不會出事吧?可康王這樣叫他去,自己也不能阻攔?。∷懔怂懔?,這小子自己都不在乎,他跟著急個什么勁,還有那么多公務(wù)要辦呢! 暫且將這事放下,薛尚書將精力投到公事上。 等他批完卷宗,已經(jīng)到了下衙的時辰,薛尚書想了想,叫來長隨:“你去通政司看看,樓通政回了沒。” 長隨應(yīng)聲而去,過不多時,回來稟道:“還沒有?!?/br> 薛尚書不死心地問:“是回來又出去了,還是去了康王府沒回?” 長隨答道:“通政司的人說了,樓大人一直沒回?!?/br> 薛尚書不由捶了下桌子:“這個樓四!” 完了,肯定被康王扣下了。 可他能干什么?又不能上門要人。 樓晏在他手下做了三年郎中,香火情是有的,但叫他為了這小子搭上自己的前程,也沒到那份上。 薛尚書轉(zhuǎn)了幾圈,看到翰林院的人經(jīng)過,忽然眼睛一亮,叫住一個人:“呂大人!” 呂康停下腳步,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自己跟這位薛尚書可沒什么交情。 “原來是薛大人?!眳慰凳┒Y。 薛尚書往里退了兩步,避開人流,笑著說道:“呂大人這是下衙回家了?” 呂康點頭:“是?。 ?/br> 薛尚書沒讓他猜,直接就說了:“聽說樓通政與你相熟?” 呂康笑笑:“下官在無涯海閣讀過書,姑且算是同門之誼吧?!?/br> 薛尚書夸道:“樓通政如今真是能干,陛下信重不說,連康王都將他叫過去了?!?/br> 呂康笑容一頓。 卻聽他繼續(xù)說:“早上議政結(jié)束,還沒到午時吧?一下午都沒回來,看來談得很投機?。 ?/br> 呂康瞅了他兩眼,重新露出笑來,向他揖了一禮:“忽然想起家有急事,改天再請薛大人喝茶?!?/br> 薛尚書滿意地摸摸胡子:“去吧,本官就不耽誤你了。” 呂康又施了一禮,飛快地走到街角,果然看到樓晏的小廝等在那里。 “呂大人?”寒燈看到他了。 呂康點點頭,走過去壓低聲:“你知道你家公子去了康王府嗎?” 寒燈面色一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