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二夫人不甘，“這還只是一點風聲，說不定沒有呢？”

    “說不定有呢？”二老爺?shù)?，“她要真進了宮，那就來不及了。”

    二夫人不情不愿。

    “就算真沒有，她攀上大長公主總是事實。得了，低一低頭吧，吃虧就是占便宜。說不定阿妤也能沾光，說定一門好親事?！?/br>
    于是，二夫人來了朝芳宮。

    司芳殿兩個仙姑，對她倒是很客氣。

    可一想到池韞，二夫人就心慌。

    那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啊，現(xiàn)下占了上風，會不會為難自家？

    過了會兒，絮兒進來了。

    “二夫人?！?/br>
    二夫人往她身后瞅：“你家小姐呢？”

    絮兒笑道：“小姐進宮累著了，正在歇息呢，我們也不敢吵她。您有什么事，盡管說來，我們一定如實轉(zhuǎn)告?！?/br>
    二夫人摸著匣子，有點燙手，說道：“我有些東西要交給你家小姐，還是親自見一見吧?！?/br>
    絮兒客氣而疏離：“我家小姐率性，指不定睡到入夜才起，二夫人有事還是告訴我吧，小姐說了，由我全權處置。”

    二夫人沒得法子，只得將匣子交出來：“這是鋪子里掌柜伙計的身契，昨日剛剛收拾好，怕你家小姐著急，就趕緊送來了?！?/br>
    絮兒眼中露出一絲訝然。

    二夫人尷尬，說了幾句場面話：“許久沒見大丫頭，家里很是想念。有空的話，還是多回家看看，她的屋子一直收拾著呢！”

    絮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

    出門前，小姐跟她說：“你信不信，她是來送禮的？”

    “不能吧？”絮兒懷疑，“二夫人那么小氣?！?/br>
    池韞笑笑：“你去御賜的箱子里挑兩串的珠子，再拿上我們的平安符。如果她不送東西或很寒酸，你便不回禮。如果她送的是名貴禮品，你就回贈珠子。如果她送還產(chǎn)業(yè)，那就給平安符。”

    第189章 失戀的幾個階段

    池韞接過絮兒遞來的匣子，笑道：“比我想象的有決斷?！?/br>
    她還以為，二房會猶豫一陣子呢！

    絮兒笑嘻嘻地湊過來，一邊跟她清點身契和賬冊，一邊告狀：“小姐你不知道，這陣子二房處處碰壁。二夫人出門，總有人問她，能不能向咱們討個人情，請個平安符。臉打多了，再不甘心，也得認命?。　?/br>
    池韞點點頭，叫來和露：“這賬冊你先理一理，回頭跟三嬸娘通個氣，鋪子里的人該辭的辭，該收的收?！?/br>
    這是對她的信任。

    和露喜笑顏開：“是，小姐?！?/br>
    又喚倚云：“你回去跟夫人請個安，說說咱們的近況?！?/br>
    “知道了，小姐?！?/br>
    安排好了，池韞起身：“去蘭澤山房。”

    二房這么知趣，不就因為她抱上了這條大腿么？可得抱好了，不能讓他們失望。

    ……

    七夕過后，天氣沒有涼爽下來，反而熱得更離譜。

    俞慎之一邊翻看卷宗，一邊拿著蒲扇用力搖著。

    周圍擱了冰盆，仍然解不了暑氣。

    “吃瓜嘍，吃瓜嘍！”外頭小吏喊道。

    “公子，我去拿！”浮舟跳起來，非常自覺地跑出衙署。

    俞慎之看了看他的背影，心里很是滿意。

    這小子最近挺殷勤的，嘴也不賤了，早這樣不就好了。

    不多時，瓜拿來了。

    俞慎之擱下卷宗，主仆倆坐在門口吃瓜。

    有吏員抱著瓜，聊著天經(jīng)過。

    “怎么突然就升了？這也太快了吧？”

    “是啊，這么升不合規(guī)矩啊?！?/br>
    “當初他參加鄉(xiāng)試就不合規(guī)矩，要不是陛下破例，他一個出了族的人，哪能在京城考試？”

    “說的是……”

    俞慎之原本無心，忽然聽到出了族三個字，心中一動，張口問道：“你們在說誰？”

    兩個評事愣了下，抱著瓜滑稽地向他行禮：“俞推丞?！?/br>
    俞慎之點點頭，示意浮舟挪出小杌子：“坐會兒，一塊吃瓜。”

    俞大公子屋里多放了冰盆，比他們那兒舒服多了，兩個評事自然樂意。

    “你們剛才說誰呢？”

    其中一個快言快語：“刑部原來那個樓郎中啊！”

    俞慎之啃了塊瓜rou：“他升遷了？升哪去了？”

    莫不是明升暗降吧？上回得罪皇帝……

    “通政司?！?/br>
    “噗……”俞慎之一嘴的瓜rou全都噴了出來，弄得兩個評事身上全是。

    “對不住，對不住啊！”浮舟連忙拿了抹布來給他們清理，心里暗暗埋怨，主子真是的，都被拒絕了，聽到樓大人的事能不能鎮(zhèn)定點？

    俞慎之抹了把嘴，問他們：“通政司？哪個位置？”

    “自然是通政?！逼渲幸粋€答道。

    好家伙，四品啊，他這升遷得夠快的。

    而且通政司掌內(nèi)外章奏，實打?qū)嵉奶熳咏肌?/br>
    他還擔心樓晏得罪皇帝，沒想到比原來更心腹了。

    “怎么就升了？”俞慎之納悶，“事先沒點風聲透出來？”

    兩個評事齊齊搖頭。

    其中一個試探道：“俞推丞，你和樓大人交情不錯，怎么也不知道嗎？”

    “我跟他哪有什么交情！”俞慎之擺擺手，一口否認，“不過是瞧他總端著個臉，想逗逗他罷了?！?/br>
    “這樣啊……”兩位評事半信半疑。

    浮舟同情地看著自家公子。

    來了，果然來了。

    家里的丫鬟jiejie告訴他，失戀會分成幾個階段。

    第一個，氣憤。明明自己那么好，為什么對方要變心。

    第二個，否認。不敢去面對事實，就否認與對方的關系，否認自己還喜歡著對方。

    那天被拒絕，公子氣了一路，顯然是第一個階段。

    現(xiàn)在否認跟樓大人之間的關系，看來是到了第二個階段。

    哎，公子的豬朋狗友是很多，可哪個像樓大人這樣讓他上心？什么逗逗他，就是自己騙自己嘛！

    “別人怎么說？”俞慎之重新啃了口瓜。

    一個評事道：“還能怎么說？樓大人向來得陛下歡心……”

    “是啊，”另一個評事酸溜溜，“先前陛下就很看重樓大人，但凡有重大案件，都交給樓大人?！?/br>
    要不怎么大家都對他敬而遠之呢？這幾年，也不知道幫著皇帝辦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很多本該交給大理寺的案子，也都給了他?，F(xiàn)下皇帝權柄日重，他要占大功勞。

    這么一想，他升遷也在情理之中。

    本來就是資歷太淺，才將他安頓在刑部，現(xiàn)下差不多，當然要往上提了。

    “這就進了通政司，怕是沒幾年，就得管他叫一聲相爺了?！?/br>
    俞慎之呵呵笑了兩聲：“沒那么容易吧？他都沒外任過……”

    那評事道：“這誰說得好呢？他升遷就沒守過規(guī)矩?！?/br>
    這倒也是。

    吃完了瓜，兩個評事回去了。

    俞慎之坐了一會兒，還是想不通。

    七夕那晚的情形，樓晏到底是怎么安撫住皇帝的？

    那可是皇帝的親媽，他在關鍵時刻捅那么一刀……

    俞慎之深深覺得，當諂臣要真功夫，他就想不到怎么做。

    下衙的時候，他還魂不守舍。

    浮舟體貼地問他：“公子，要不要去朝芳宮坐坐？”

    以前，他總弄不清公子到底喜歡池大小姐還是樓大人?，F(xiàn)下證明，公子喜歡的是樓大人，那么池大小姐就是閨蜜……呸！知己了。

    丫鬟jiejie告訴他，這個時候要多多開解，有什么比跟知己聊聊天更治愈呢？

    俞慎之猶豫了一下，搖頭。

    “算了吧。”他還沒想好怎么面對池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