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已經(jīng)很快了，下了樓才喊了掌柜，就聽樓上傳來一聲尖叫，然后是碗盤砸碎的聲音。

    掌柜臉色一變，剛要去喊那黃公公，就見黃公公猛然站起，睜開眼喊道：“來人！”

    侍衛(wèi)們匆匆而來。

    黃公公急忙揭了簾子出來，往樓上跑去：“八公子，八公子！”

    一行人急步上了樓，待撞開房門，頓時驚呆了。

    姚誼躺在地上哀嚎，下身鮮血淋漓。

    房間里亂糟糟的，碗盤摔了一地，桌椅傾倒，窗戶卻洞開。

    黃公公慌忙叫道：“快，快去找大夫來！八公子，八公子？”

    侍衛(wèi)隊長扒著窗戶往外看，叫道：“賊人在那，追！”

    于是眾人分頭，黃公公留下照應(yīng)姚誼，侍衛(wèi)隊長去追人。

    掌柜看得目瞪口呆。

    這什么情況？

    一陣兵荒馬亂，好不容易大夫請來了，侍衛(wèi)隊長也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這是什么人？不就一對賣唱的嗎？怎么還會武功？”

    酒樓里有江湖人，過來看了熱鬧，說道：“那是孔家爺孫吧？哎，難怪了。”

    侍衛(wèi)隊長病急亂投醫(yī)，抓了他問：“什么孔家爺孫，你認得？”

    這人回道：“當(dāng)然認得，孔家爺孫在江湖上很有名的啊！孔老爺子是個音波功的高手，死了老妻，又沒了兒子兒媳，就帶著個孫女浪跡江湖?！?/br>
    侍衛(wèi)隊長臉都青了。

    江湖上的事，他略略聽過，確實有一些怪人，明明是高手，卻裝得很平凡的樣子。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碰上，更沒想到，姚誼居然招惹了他們。

    現(xiàn)在可好，人跑了，姚誼受了這樣的傷，他要怎么回去復(fù)命？

    那邊黃公公抓著大夫問：“怎么樣？有救嗎？”

    大夫連連擺手：“都快割下來了，哪里救得回來？你們另請高明吧！”

    黃公公大急，太監(jiān)的尖細聲音露了出來：“知道他是誰嗎？救不好，你的狗命也沒了！”

    侍衛(wèi)隊長探頭去看，姚誼那個地方血rou模糊，都要掉下來。他心里一涼，說道：“黃公公，都這樣了，就算御醫(yī)來，也接不好了吧？”

    他們怎么這么倒霉？這才出京城，小王爺就出了這樣的事，就算陛下不重罰，康王妃能饒了他們？

    姚誼哀嚎不止，叫道：“疼啊，疼啊！”

    一行人面如土色。

    沒救了。

    第138章 娶不著

    池韞跟著樓晏回到馬車上。

    片刻后，酒樓里吵鬧起來，隱隱約約可以聽到黃公公尖細的叫聲。

    侍衛(wèi)隊氣勢洶洶地跑出來，嚇得送別的人們以為發(fā)生了什么。

    池韞仔細聽了一會兒，臉色變得微妙起來：“姚誼受傷了？”

    樓晏笑笑，吩咐車夫：“走吧?！?/br>
    “是?！瘪R車啟動，緩緩駛離長亭。

    池韞心里貓抓似的，想知道姚誼發(fā)生了什么事，偏偏樓晏不肯說。

    過了會兒，行駛中的車門忽然被打開了，兩個靈活的身影，貓兒一樣鉆進來。

    池韞嚇了一跳，身子往后仰去。

    樓晏托了她一把，低聲說：“沒事，自己人?！?/br>
    馬車仍然在行進中，那兩人半跪下來，身姿穩(wěn)穩(wěn)的，絲毫不受影響。

    “見過四公子。”

    池韞定睛，發(fā)現(xiàn)正是那對賣唱的爺孫。

    她初時吃驚，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會做下這番安排，這對爺孫定然是他的人。

    “不必多禮?！?/br>
    “謝四公子?！?/br>
    老漢咧嘴一笑，就勢盤坐下來。

    池韞則拉了那孫女一把，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眉眼還沒長開，因她的友善抬頭羞澀一笑，怯生生的。

    怎么看都不像會殺人的樣子。

    不過，江湖中人，不可貌相。

    “人怎么樣了？”樓晏問。

    “遵照您的吩咐，把他廢了?！崩蠞h做了個手勢。

    “性命無憂？”

    “您放心，我們有分寸?！崩蠞h笑瞇瞇，“這傷勢，他一時沒有性命之憂，可想養(yǎng)好就沒那么容易了?！?/br>
    樓晏點點頭，說道：“辛苦了，怕是會連累你們被朝廷通緝。”

    老漢哈哈笑道：“江湖人，被通緝算什么？通緝令一發(fā)，我們爺孫在江湖上的名聲倒是更響亮了。”

    樓晏也笑：“你們趕緊離京，路上千萬小心。若是遇到難處，就去酒館求救?！?/br>
    說著，他遞過去一面令牌。

    老漢鄭重接過，抱拳施禮：“公子之言，我們爺孫謹記在心。待過些日子，風(fēng)頭過去了，我們再來公子麾下聽命?！?/br>
    樓晏點點頭：“保重?！?/br>
    “囡囡，我們走。”

    小姑娘清脆地答應(yīng)一聲，兩個身影又像貓一樣鉆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野地，不見了。

    馬車仍然在行進中，一切都沒改變，仿佛剛才只是幻覺。

    池韞眨了眨眼。

    “這位孔老爺子，在江湖上頗有聲名。”樓晏知道她在想什么，慢慢說道，“早年，他結(jié)了不少仇家，只身帶著孫女逃到北襄。孫女年幼，生了重病，無處醫(yī)治，叫我父王遇見了。從那以后，孔老爺子便誓死效忠?！?/br>
    “原來是這樣?！背仨y頓了頓，“你手下的人，比我想象得多?！?/br>
    樓晏淡淡一笑：“慢慢你就知道了?！?/br>
    她又猶豫：“為了這么件小事，舍去兩個高手，豈不是很虧？”

    樓晏搖頭：“第一，這不是小事；第二，他們現(xiàn)下留在京城也派不上用場，該讓他們回來的時候，就回來了?！?/br>
    話是這么說，可池韞心知肚明。

    如果姚誼不是對她有了不軌之念，他不會把事情做得這么絕。

    “有些危機，最好消滅于萌芽之中。何況，這事還可以稍加運作。”樓晏意有所指，“京城，平靜得太久了。”

    ……

    馬車在城門停下。

    樓晏領(lǐng)著池韞去喝茶。

    過了會兒，官道上響起急促的馬蹄聲。

    兩人抬頭去看，果然見那些侍衛(wèi)，護送著姚誼的馬車回來了。

    他們一臉焦急，喝斥著擁擠的人群：“讓開，別擋道！”

    待到了城門口，侍衛(wèi)隊長翻身下馬，與城門官說話。

    他著急上火，城門官卻一定要搜查了才給進，雙方差點吵起來。

    還好有長官在這里，親自上車看過，放他們進城了。

    這般動靜，驚動了附近的人。

    有好奇心重的，湊過去聽城門官說話。

    “那是康王府的八公子吧？不是早上才出城嗎？”

    “是??！這才半天，就回來了?！?/br>
    “我剛才聽見馬車里叫個不停，這是受傷了？”

    那人露出微妙的神情，目光往下瞄了瞄。

    “那里？”同僚露出微妙的神情，“這是怎么傷的?。　?/br>
    消息很快傳遍。

    茶館里的閑人，湊在一起說這件事。

    “嘖嘖嘖，傷到那種地方，看來是干了見不得人的事?！?/br>
    “這位小王爺，回京個把月，什么荒唐的事沒做過？不奇怪，不奇怪。”

    不多時，長亭那邊送行的人也回來了。

    酒樓里發(fā)生的事，被他們繪聲繪色一說，風(fēng)一樣傳遍京城。

    “有意思，這位小王爺，真是不同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