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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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人干笑:“您去的話,屬下當(dāng)然要去?!豹q豫再猶豫,他還是接了后半句,“您怎么會想到去五松園祭拜?” 要知道,他是被逐出宗族的。 樓四公子已經(jīng)成為往事,現(xiàn)在的樓晏,是個沒有歸屬的人。 而他自從逃來京城,再不提往事。 北襄王族如何,樓氏如何,一個字都不提。 更不用說,去五松園祭拜。 他能祭拜誰??? 過了一會兒,高大人才聽到他的回答:“陛下,在五松園設(shè)了先生的靈位。三年了,我一直不敢踏足。仿佛去了那里,就會被先生訓(xùn)斥一般?!?/br> 高大人懂了。 “您要去祭拜玉衡先生?” 樓晏答非所問:“不知道先生會不會怪罪于我。” 高大人松了口氣。 “當(dāng)然不會,您也是無奈?!?/br> 樓晏嘲弄地笑笑,不知道是在笑別人,還是在笑自己。 他又繼續(xù)看起了公文,正當(dāng)高大人琢磨自己是不是該退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問話。 “高燦,你說,死去的人會活過來嗎?” 高大人愣了一下。 沒等他開口,樓晏自己回答了。 “我以前不相信這種事,死者不能復(fù)生,除了接受現(xiàn)實,沒有別的路??墒恰?/br> 高大人越聽越糊涂。 這意思,大人遇到了本該死去的人? 沒有吧?最近的案子不是挺正常的嗎? 高大人腦子浮現(xiàn)出各種怪力亂神,最后自己按死了。 再想,他得先去廟里拜拜了。 樓晏抬起頭,白皙的臉龐上,帶著不正常的淺紅,此刻看來,似乎帶了一點(diǎn)醉態(tài),連目光都比往日要迷離。 “我更相信我自己。”他說。 說來好笑,明明斷案要的是證據(jù),可他在完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卻相信了自己的直覺。 “大人……”高大人覺得自己應(yīng)該安慰一下,畢竟是頂頭上司,畢竟是侍奉的主子,于是絞盡腦汁冥思苦想。 好不容易想出兩句,開口:“其實……” 樓晏低下頭,冷冰冰地說:“沒事了,你退下吧?!?/br> 眼神已經(jīng)清醒了,聲音也非常冷靜。 “……”高大人一句話卡在喉嚨里,說也不是,咽也不是。 現(xiàn)在回北襄,世子爺會不會原諒他呢? 高大人認(rèn)真地想。 …… 大約老天也想成全大家看蝴蝶的心愿。 今年的清明,沒有下雨。 一大早,丫頭們便收拾好祭品。 那一疊手稿,絮兒仔仔細(xì)細(xì)地收在匣子里,壓在最下面。 青玉和涵玉也出來了,手里一樣挽著竹籃,里頭帶著各色祭品。 “第一年清明,本該鄭重些的?!鼻嘤裾f,“只是我們現(xiàn)在這樣,也不好興師動眾,想必師父能理解?!?/br> 池韞點(diǎn)點(diǎn)頭:“師父知道你們有心,一定很歡喜。” 倚云撐起了傘:“小姐,可以走了?!?/br> 池韞應(yīng)了聲,看了看她擎著的大傘,說道:“臂力練得不錯,果然還是你最適合練武?!?/br> 倚云的臉垮下來,喊道:“小姐!”每天拉弓很累的! 池韞笑了起來:“準(zhǔn)備好了就走吧!” …… 華玉陰沉著臉,從靜室出來。 “大師姐!”凌陽真人的女弟子們紛紛施禮。 禁閉數(shù)日,華玉的形容略有些消瘦,臉龐看起來便帶了幾分刻薄。 “師父呢?”她問。 “去蘭澤山房了?!弊钣H近的那名師妹湊上前說,“大長公主這幾日睡得不好?!?/br> 華玉點(diǎn)點(diǎn)頭。 沒把青玉涵玉弄死,那就得找人來頂罪。 先前池韞弄來蝴蝶,陣仗搞得太大,大長公主那邊起了疑。 為了安撫大長公主,師父才格外殷勤。 她嘴邊勾起冷笑,問:“今日清明,五松園那邊不能懈怠,可都安排好了?” 第47章 算什么難事 清明在仲春暮春之交,是祭祖之日,亦是踏青之日。 平日藏在深閨的小姐們,也都在這一日,光明正大地外出游玩。 而沉悶了個把月的池家,終于活泛起來了。 二夫人一邊吩咐仆婦收拾行李,一邊沖外頭喊:“阿妤,你衣裳選好了嗎?別穿那件,太亮了!” 池妤不樂意:“母親,以前您說要低調(diào),不讓我穿好衣裳,現(xiàn)在都分家了,為什么還要換?這身才做的,我在錦繡坊挑了好久的樣式,可流行了!” 二夫人好聲好氣:“今天是清明,咱們?nèi)ゼ腊莸模┑锰ㄉ诹瞬缓?。乖乖,你去換一件,就那件月白的,也很好看,是不是?” “那件太素了!” “那就穿藕荷色?!倍蛉苏f,“小姑娘穿這樣的顏色,最是俏麗?!?/br> “不要!”池妤氣道,“上次我穿藕荷色,被她們偷偷笑話,說哪里來的黑蓮花……” 說到這件事,池妤簡直氣哭。 她膚色微黑,穿粉嫩一點(diǎn)的顏色,總不像回事??伤彩莻€小姑娘,也想和別的女孩子一樣,穿得粉粉嫩嫩的啊! “哎呦,你不要聽她們瞎說,我家阿妤哪里黑了?只是不像她們病歪歪的。長輩們可都喜歡你這樣的,又健康又活潑,瞧著就歡喜。藕荷色不穿就不穿,咱們穿月白的,不出錯,好不好?” 池妤勉為其難聽了:“好吧?!?/br> 而三夫人那邊,同樣在打點(diǎn)行裝。即便只出門一天,對夫人小姐們來說,該帶的也得帶上。 比起嬌縱的二小姐,三小姐池嫣可就聽話多了。 一大早起來,換衣裳收行李,順帶還照看meimei。 有丫頭聽到二房那邊的吵鬧聲,說笑一般把事情說給三夫人聽。 三夫人嗤笑一聲:“先前二哥把老太爺?shù)呐莆怀妨耍f是自己祭拜也一樣,怎么今天還去五松園?他們祭拜誰???說穿了,還不是想借著這個機(jī)會,給二丫頭找門親事。” 心腹丫頭跟著笑:“夫人說的是,可這也太急了,俞家的事過去還不久呢!” 滿打滿算,也就個把月。先是退親,再鬧分家,池家這么出風(fēng)頭,不等事情冷一冷,就急著給池妤找夫家,能找著好的嗎? “二丫頭十五了,他們當(dāng)然急了?!比蛉瞬恍?,“可惜心急吃不著熱豆腐?!?/br> 瞧瞧大丫頭多聰明,親事一退,趁著俞家承她情的時候,收拾收拾去朝芳宮清修了。 俞家說她貞孝,而家里的污糟事也沒她的份。 等一年過去,她再回來,有好名聲打底,俞家肯伸一伸手,親事就容易多了。 到時候十七歲,也不算很大,對吧? 三夫人不是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可誰叫自家老爺是老三呢?官位不大,也沒有多少油水,論序又排不上,家產(chǎn)分得薄。 為著子女著想,利用就利用吧。至少大丫頭大方,那么多的產(chǎn)業(yè),說松手就松手。認(rèn)真經(jīng)營幾年,自家還比不上二房? 而且,她子女年紀(jì)都不大,完全可以遲兩年再議親事,她熬得起! 想到這里,她吩咐丫鬟:“去熙和院問問大夫人,可有東西要我們帶的?!?/br> “是?!?/br> 太陽初起,各家馬車紛紛駛出宅院,往朝芳宮而去。 誰都沒留意到,皇宮也動了起來,宮女內(nèi)侍們緊張而忙碌地準(zhǔn)備著出行鹵簿。 …… 池家二房三房,一前一后抵達(dá)朝芳宮。 家是分了,臉也撕了,但出門去,這面子還是要顧的。 三夫人帶著女兒下了車,笑吟吟跟二夫人打聲招呼。 “二嫂今天好氣色,瞧著跟吃了仙丹似的,年輕好幾歲,真叫人羨慕?!?/br> 二夫人的臉色可就沒這么好看了。對她來說,自己是當(dāng)家主母,就該三夫人來討好她。王母娘娘哪能給犯上作亂的小妖精好臉色,那不是自降身份嗎? 所以她只是皮笑rou不笑,扯了扯嘴角,回頭對池妤道:“走,我們上去,遲了可就沒好位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