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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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rèn)識的是個假的樓晏嗎? 不過,也說不好。 畢竟宜安王與太子也是兄弟情深,到頭來還不是…… …… 屋里,身著青色官服的樓郎中,指尖在細(xì)瓷茶盞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聲音緩慢而陰涼,好似從地底吹來。 “意外?要不要本官將那個沖撞了池二老爺?shù)拿h抓來,問一問情形???” 三夫人再也撐不住,“撲通”軟了下去,喊道:“是我,是我叫人去的……可是樓大人,我就是想讓二嫂知道二哥做的荒唐事,沒有其他目的??!” 第20章 茶水錢 聽得這話,二夫人大吃一驚,怒目而視:“三弟妹,你竟然這么歹毒,害我們一家!” 三夫人不甘示弱,瞪回去:“事情是二哥做的,難道是我逼他養(yǎng)伎子的?還是我讓他偷私庫的?做事情的人不歹毒,傳話的人倒是歹毒了。” “要不是你,我們現(xiàn)在怎么會丟這么大的臉?還卷進(jìn)這樣的案子里!” 三夫人冷笑:“你們一家真會賊喊捉賊。二丫頭想搶大丫頭的親事,反過來罵大丫頭;你們兩口子從公中撈了那么多錢,卻說我歹毒。敢情我們都應(yīng)該躺平任你們欺負(fù),敢反抗就是歹毒了?” 二夫人不樂意了:“什么從公中撈錢?長幼有序,沒分家本就該我們管著!你們忤逆兄嫂,還敢這么大聲!” “呸!”三夫人不客氣,“讀沒讀過書???父母才叫忤逆呢!對兄長敬重,那也得兄長像個人!兄友弟恭,聽過沒有?” “你……” “住口!”眼看她們妯娌越吵越來勁,那高大人大喝一聲,陰冷地瞥過去,“你們當(dāng)現(xiàn)在是做什么?” 兩位夫人嚇得一哆嗦,不約而同在心里埋怨對方。 都怪她,這種場合還要跟自己吵,不知輕重! 三老爺沒想到是三夫人干的,驚嚇過后,大著膽子求情:“樓大人,這就是我們的家務(wù)事,沒有別的意圖,我們也沒想到,那伎子竟然自盡了?!?/br> 樓晏嘴邊的笑一閃即逝,反問:“你怎么知道,那伎子是自盡的?” 三老爺呆了一下:“不是自盡?” 樓晏撐著手肘,慢悠悠道:“實(shí)話告訴你們,那伎子關(guān)系著一樁密案,我們太平司盯了很久。結(jié)果你們鬧了一場,驚動了賊人,把人給弄死了。現(xiàn)在我們線索全斷了,追查不下去,你們說,要怎么辦呢?” 兩位老爺都是一呆。 二老爺?shù)溃骸斑@、這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人又不是我們殺的?!?/br> “誰說沒動手就沒關(guān)系?”那高大人陰陰地道,“若不是你們胡亂干涉,賊人怎么會將那伎子滅口?我們太平司這么多人手,忙了大半個月,等于白干了?;罡刹缓?,上頭就不批錢,這下子,連茶水錢都不夠了!” 三老爺還想據(jù)理力爭:“可是大人,我們也是無辜被牽連……” 二老爺才被分走大半財(cái)產(chǎn),正心疼著,聽這段話錢啊錢的,忽然靈光一閃,試探著開口:“要不,這茶水錢我們出了?” 聽得這話,高大人神情緩和下來,那張一看就像酷吏的臉,忽然變得和善起了。 “這怎么好意思?” 卻沒說不要。 二老爺懂了。他可不像三老爺那么老實(shí)。之前跟人吃酒的時候,也曾聽過太平司的事。 有人罵樓晏,身為王侯公子,竟仗著手中職權(quán),做些威逼勒索的事,丟盡了樓王爺?shù)哪槨?/br> 今天擺這么大陣仗,原來是撈錢來的? 也是,那么多人看著,他們走的時候小憐還是好好的,便是死了,派兩個皂吏來問話就行了,用得著帶這么多人來問罪嗎? 二老爺松了口氣,給錢能解決就好,真被太平司沾上了,那才叫麻煩。 “應(yīng)該的,大人也是為朝廷辦差,下官不過出點(diǎn)茶水錢,就當(dāng)為陛下分憂了?!?/br> 三老爺也明白過來了,跟著附和:“是是,都是為陛下盡忠?!?/br> 二老爺吩咐幾句,不多時,管事便送了個盒子進(jìn)來,呈到高大人面前。 高大人瞥了眼,俯身對樓晏耳語幾句。 樓晏的手指在案幾上叩了兩下,說道:“本官忽然想起來,聽說池二老爺占著侄女的嫁妝不還,可有其事?” 二老爺忙道:“沒有的事!只是代管罷了。您也知道,下官的兄長去世了,她一個沒出閣的女孩子,怎么好親自掌管……” “池大夫人不是還在嗎?”樓晏似笑非笑,“既然母親還在,輪不到叔父吧?” “這……” 二夫人暗暗擰了他一把。 這是錢沒給夠,故意找事呢! 二老爺狠狠心,再叫來管事。 很快,又一個盒子送進(jìn)來,這次里頭放了許多張銀票。 高大人掃了一眼,向他點(diǎn)點(diǎn)頭。 在池家老爺夫人的屏氣凝神中,樓郎中慢慢飲盡杯中茶水,終于起身:“太平司事務(wù)繁多,既然不干你們的事,本官就先回去了。幾位受驚了?!?/br> 兩位老爺松了口氣,忙道:“不敢不敢,大人走好?!?/br> 樓晏不再多言,背著手緩緩出了廳堂。 不過辰時末刻,陽光剛剛明亮起來。絲絲縷縷的光線,照在他有如青松的身姿上,越發(fā)挺拔俊秀。 二老爺在心里呸了一聲。 瞧著人模狗樣的,卻是個陰險小人!虧得他師從玉衡先生,號稱帝師的關(guān)門弟子。若是玉衡先生泉下有知,怕是會氣活過來。 三老爺就文雅多了,只在心里嘆了一句。 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 看著樓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池琰池璋迫不及待去問情況。 池妤久久才收回目光,卻見池韞和自己一樣,新仇舊恨翻上來,忍不住出言譏諷。 “怎么,看人家樓四公子好看,動春心了?” 池韞瞟過去,笑問:“二妹怎么知道?莫非你也……” “呸!你說什么呢?”池妤怒道,“我是憂心父母,才不像你……” 池韞從善如流:“是,我沒有父母可以憂心,只能憂心憂心自己的親事了?!?/br> 池妤一愣:“你……你居然承認(rèn)了?” 池韞笑瞇瞇:“我們江湖兒女,愛恨分明,喜歡了就說,這沒什么的。北襄王府門第有點(diǎn)高,不過這位樓郎中已經(jīng)被逐出宗族,想必親事能自己作主,也堪匹配了。不知道二嬸娘愿不愿意幫我去提個親呢?” 池妤目瞪口呆,好半天,氣得一跺腳:“不要臉!” 氣跑了人,池大小姐回到廳中。 二房三房正為了誰出這筆錢吵架。 池妤聽了有點(diǎn)呆,迷茫半天,問兄長:“大哥,所以樓四公子來我們家,為的是敲……敲詐?” 池琰默默點(diǎn)頭。 池妤剛剛生出的少女心,瞬間碎裂。 池韞卻很平靜,出聲:“二叔三叔,你們不用吵了。這筆錢,我出?!?/br> 第21章 要錢做什么 “小姐,還不睡嗎?”絮兒過來問。 池韞坐在書案旁,鋪開一張紙:“白天睡得有點(diǎn)多,一時睡不著。你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就睡?!?/br> 絮兒應(yīng)道:“奴婢就在外頭,您有事喊一聲?!?/br> “嗯?!?/br> 出去時,絮兒回頭看了眼。 池韞端坐如儀,提筆垂目,宛如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 大小姐,和剛回來時大不一樣呢,之前……是故意的嗎? 燈下,池韞沉吟良久,寫下第一行字。 無涯海閣。 無涯海閣是大舜最出名的書院,由她祖父玉衡先生所建。 祖父才名遠(yuǎn)播,先帝還是太子時,曾為其授課,極得敬重,以帝師謂之。 然而玉氏流年不利,在她父母意外去世后,祖父心灰意冷,帶著年幼的她回到故鄉(xiāng)桑海,專注教學(xué)。 原本只是收幾個學(xué)生打發(fā)時間,可玉衡先生名氣太大,專程跋涉來求學(xué)的人太多,再加上先帝大力支持,無涯海閣在短短十幾年間,成為與幾大官學(xué)并肩的大書院。 甚至于,太子年紀(jì)稍長,先帝也打發(fā)他到無涯海閣求學(xué)。 為此,那些顯貴之后、王侯公子,紛紛涌到無涯海閣。 宜安王與樓晏,就是那個時候來的。 宜安王是康王第六子,因先帝子嗣不豐,太子并無兄弟,自小入宮與之作伴,甚至封了郡王。 太子到無涯海閣求學(xué),宜安王也一并跟了來。 那些勛貴子弟,來無涯海閣為了表忠心,跟太子混個同窗,故而心思都不在求學(xué)上。 樓晏卻是個例外。 他十五歲到無涯海閣,當(dāng)真讀起了書,以至于打動了祖父,收他為關(guān)門弟子。 池韞印象中,他是個很安靜的人,除了跟祖父做學(xué)問,唯一的愛好就是出海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