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認命吧_分節(jié)閱讀_56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末世之收魂、重返九零:嬌妻有點狠、外婆的早餐店、給吸血鬼大佬當祖宗的日子、天芳、沒有人像你、俺們?nèi)宕┰嚼?/a>、美食主播必須十項全能、穿越成太傅家千金、貓妖和牠的主人(百合)
他手中輕輕打著拍子,含笑看向綠翹,神態(tài)雖然自然閑適,心底卻有些感慨——若是綠翹早來一年半載,他何至于心如死灰,美人就在面前也提不起興致,只想著這回她要使出什么法子行刺呢? 王建《調(diào)笑令》中有“玉顏憔悴三年,誰復(fù)商量管弦”之句??伤厣詠磉B三年都不到,綠翹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已悄然讓與了朱煊、鳳玄、淳于嘉,還有……謝仁那邊還不知要如何收場,他性子又烈,將來若有一日回到朝廷中樞,少不得又要掀起一番波折。 宣帝正想得出神,不防備一陣香風已掃到了面上。甜香細細,勾得他心浮氣躁,恨不能連歌舞也不看了,直把眼前的美人摟進懷中。而那勾人的妖姬此時卻又旋到了遠處,隔著變化紛繁的輕柔手勢給他拋了個媚眼兒。 宣帝腰板挺直,幾乎要從座上站起來,追著綠翹下場。 就在此時,兩聲清咳自下方響起,一左一右,同時傳進了宣帝耳中,將他從這迷醉狀態(tài)中震了出來??人缘哪莾扇怂坪跻灿行┮馔猓涯抗鈴男凵砩铣废聛砗?,便到對面席上尋覓那位與自己心意相通的賢臣良將。 雖然當著百越使臣之面不便招呼,兩人卻還微笑著對視了一眼,各自舉杯,默契地一飲而盡。宣帝看著這和樂的一幕,不知為何身上有些發(fā)涼,早把底下迷人的歌舞丟到了腦后,吩咐王義:“淳于大人這些日子怕是公務(wù)繁忙,又受了寒氣侵體,自然咽喉不爽,有些咳嗽。去將他桌上的酒撤了,換成漉梨漿。大將軍想來也有些肝火上亢,送盞梅湯過去?!?/br> 順便將自己手中杯盞一推,叫人上了梅花酒,好借著飲子的涼意散散身上煩熱。 那位使者忽在下頭笑道:“陛下好生風雅,梅花酒配《梅花引》,當真是絕配。在下獻上這位綠翹姑娘亦是性情高潔,有梅花之韻,本是我國皇后族侄,身份亦十分貴重,可稱得上是朵解語花?!?/br> 的確是解語花。這世上最了解綠翹之人,莫如宣帝最深。他自然含笑點頭,聽那使臣夸贊綠翹和同來的那些美人。 說著說著,綠翹便又舞到了宣帝座下,陣陣撩人的香風又向他襲來。看著那雙刀鋒般飛揚的眉,隱在嬌艷笑容之下的尖銳殺意,宣帝忍不住虎軀一震,身上散出強勢的王霸之氣。 綠翹心一顫,腳步便亂了一拍,握著團扇的那只手也不知不覺落了下來。王義在宣帝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失聲叫道:“咦?” 那聲音壓得極低,只是宣帝離得他近,自然聽得清楚,側(cè)頭問道:“你咦什么?莫不是看出她像什么人?” 難道終于有人看出來,他那副畫像上畫的就是綠翹了? 王義卻搖了搖頭,再度打擊了一回宣帝的藝術(shù)造詣:“她長得像誰我是認不出來,不過她那團扇有問題——方才我細看著,她舞過來的時候,那扇骨中灑下來許多香粉似的東西,落到圣上的杯盤里了。” 竟這么快?宣帝怔忡了一瞬——上回暗殺還是綠翹入宮之后的事,這回他們竟這么早就捺不住性子了??伤l(fā)才明明已釋出了王霸之氣,綠翹應(yīng)當已經(jīng)死心塌地地愛上他了,怎么還會無奈地屈從于百越的jian惡之徒,往他食物中下毒? 看來不止他看綠翹不如前世了,綠翹待他也沒有那份情意了。罷罷罷,人說夫妻緣份只有一世,都已兩世為人了,哪還能事事都如從前呢?宣帝心下惻惻,將那杯梅花酒遞給王義:“天氣還冷,去替朕換些熱湯來?!?/br> 王義心知肚明地捧著杯下去,著人叫御醫(yī)來驗酒中毒性,又送了杯解毒湯劑以策萬全。宣帝徐徐飲下藥湯,指著桌上灑了藥粉的菜,和顏悅色地說道:“朕桌上這道煨鹿筋和南乳rou味道都不錯,送給百越使者品嘗?!?/br> 兩旁侍者應(yīng)了一聲,便將菜撤下,送到那位使者桌上。 綠翹的神色果然變了一變,借著舞蹈掩飾,向百越使者遞了幾回眼神。那使者仍是神色自若,言笑晏晏地謝過宣帝賞賜,落坐后卻向綠翹微微點頭,目光向宣帝這邊橫了一橫。綠翹身形凝滯了一下,隨即又舞開披帛,向宣帝座前步步踏來。 宣帝心底暗暗嘆息,又還有些憐惜綠翹,不欲讓她做出無可收拾的事,便朗聲吩咐:“將歌舞撤下,朕有正事與使者商議。” 絲竹聲戛然而止,但綠翹的舞步并未停止,仍向著宣帝款款而來。宣帝便不再姑息,厲聲喝道:“鳳卿!” 這一聲剛剛響起時,綠翹仍作著舞蹈之姿,然而喝聲落定之時,她已縱身躍到半空,撲上上座上的宣帝。一只玉盞從側(cè)面直擊向她的膝骨,綠翹身形一擰,以一種詭異的姿勢避了開來,速度不減地繼續(xù)撲向宣帝。 綠翹的功夫原來這么好,上輩子她果然不曾真心刺殺朕。 電光石火之間,宣帝腦中竟還在胡思亂想。眼看著綠翹手中披帛將要揮到他胸前,一道箭風卻已飛迎而至,將那被真氣貫注,堅硬如鐵的披帛扯裂。而綠翹輕盈的身體已落在宣帝案上,右手抖開披帛接住第二支箭甩向身后,左手五指箕張,閃電般探向宣帝喉頭。 直到此時殿中才響起混亂的呼聲和腳步聲,御林軍也紛紛闖入殿中圍捕百越樂女。一聲清朗鎮(zhèn)定的笑聲卻穿透一切,傳到了正在御案旁糾纏的幾人耳中。那人語速極快,卻聽得出態(tài)度十分沉穩(wěn),說的是:“姑娘不顧這位使節(jié)的性命了嗎?” 隨著他的話音,兵刃擊在人身上的沉重聲響和血液噴濺之聲同時響起,隨之響起的還有一聲嗆咳。 綠翹的動作為之一頓,忍不住把目光往那邊投了一下——只這一瞬間的失神,她就再也沒機會接進宣帝一步了。 朱煊自背后緊緊掐住了她細膩的頸項,鳳玄也已橫弓當胸,擋在了宣帝面前。宣帝倒退數(shù)步,憐憫地看著她:“你為百越王殺了朕,他也不會赦你姑母,反倒會為了彌平夏朝怒氣,順勢廢了她的后位,將你一家都交與我朝處置?!?/br> 綠翹的瞳孔驀然收縮,愕然問道:“你怎么知道……” 這都是你當初和朕說的。宣帝高深莫測地看著綠珠,看得她頭昏神眩,徹底失了反抗之力。不過這話他也只是蒙著來,沒想到此事竟也提前了數(shù)年發(fā)生,正好可以以此為切入點,重新收服綠翹一回。 說話之間,鳳玄已利落地將人手腳綁住扔到地上,朱煊則大步走到宣帝身旁,關(guān)切地看他是否受傷。 宣帝握著他的手,目光落向大殿內(nèi),朗聲笑道:“有諸位愛卿護駕,朕自然無礙。不過今日之事卻是淳于愛卿功勞最大,若非他擒住刺客首領(lǐng),這女子也不會這么容易就擒……” 他的目光落到百越使節(jié)座上,頓時再發(fā)不出聲音——那個一身是血倒在座上的,竟不是他所想的百越使節(jié),而是剛立下救駕之功的淳于嘉! 一旁年過七旬身形削瘦的岳太尉正按著猶在掙扎的使節(jié),何丞相帶著兩個還沒被嚇癱的老臣正撕下內(nèi)衣往淳于嘉身上綁著,偏過頭來奏道:“淳于大人雖然流了些血,但好歹性命無憂,只是要養(yǎng)一陣子了。請陛下命太醫(yī)為他醫(yī)治一番吧。” 岳太尉那邊也有御林軍相助,三兩下把人綁了起來,然后顫微微地站起身拍了拍手:“此人武功平平,倒是有一身蠻力。淳于大人就是太過文弱才吃了虧,叫他奪走兵器反刺了一劍?!边呎f邊搖頭道:“老了老了,若再年輕二十歲,這樣的刺客怎么能容得他出了手才拿下……” 宣帝顧不得別的,將龍袍下擺一撩,已自沖了下去,從何丞相手中接過了面如金紙的淳于嘉。 “淳于愛卿……”宣帝痛悔不已,眼圈霎時紅了一圈,聲音也有些顫抖:“朕早知這隊使團存心不軌,若非惦著記綠翹……”他傷心過度,竟沒注意自己一時順嘴,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你放心,朕一定會叫人治好你。幼道,你與朕還有半輩子的君臣之緣,朕一直空著太傅的位子就是為了等你,你不可叫朕失望……” 淳于嘉額上冷汗如雨般落下,還強笑著安慰宣帝:“臣不過是傷了胳膊,哪兒會有性命之憂。陛下不可太過憂急,于養(yǎng)身不利。只是臣這一受傷,怕是要影響閱卷和殿試……” 宣帝斬釘截鐵地答道:“不是還有副考官么,此事由旁人來做,你暫領(lǐng)個虛銜,不要費神耗力,到下回大比再替朕好生選擇良才!”又起身吩咐內(nèi)侍:“去拿副肩輿來抬淳于大人到偏殿休息。太醫(yī)請來了么?怎么動作這么慢?” 忽然有人在他臂上按了一把,宣帝這才冷靜了一些。轉(zhuǎn)過頭去,便見朱煊神色淡淡地低頭看著淳于嘉。 “淳于大人的傷并不算深,血也止住了,請陛下勿須過于擔心。若因悲慟損傷了龍體,他也擔待不起。百越刺客已悉數(shù)就擒,陛下是要親審還是交與大理寺?還有陛下‘惦記’著的那位綠翹姑娘,似乎還有些隱衷,是否要與眾人分開,由陛下特別審問?” 60、第章 宣帝“惦記”著的那位綠翹姑娘被暫時安頓到了大理寺,由禁衛(wèi)看押,等待宣帝親審。而剩下那些刺客則沒那么好的運氣,一并移交到了大理寺,三堂會審之下,終于有人吐了實話。 宣帝看著大理寺呈上來的案卷,越看越是怒火盈胸——原來百越與吐蕃竟已悄悄來往許久,自從西戎滅亡之后,便想著進一步擾亂中原,從中取利。更令他憤慨的是,這群蠻夷竟對他諸多批評,以為他是荒yin無道的昏君,只是運氣好才得了朱煊等名將輔佐,才能打下西戎。 簡直是胡說!他若不是這么英明睿智雄材大略威嚴霸氣怎么會有這么多賢臣心甘情愿地追隨他? 他耐著性子往下翻了幾頁,又看到刑部侍郎魏淵問的一句:“你們身為使者,當眾行刺,難道不怕我大夏兵馬南下,將百越夷為平地?” 這話問得有理有節(jié)有霸氣,頗得了他的真?zhèn)?,宣帝暗暗夸了一句,接著往下看時卻險些被那答案氣破了胸脯——“綠翹下毒手法極妙,武功又高,我等又以有使團名份,宴上猝然發(fā)難,誰能避得過?必定是有人事先透出行刺之事,你們才會有這等準備,不然宣帝必死無疑!宣帝既死,夏朝必定大亂。平?jīng)鐾跫賹O而已,怎能得國?” 他把卷宗往案上一扔,怒喝道:“誰說平?jīng)鐾跏羌賹O?下諭旨,立平?jīng)鐾鯙榛侍珜O,依例配東宮僚屬,待王過了八歲便移至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