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釃酒有衍_分節(jié)閱讀_65
落水太早或太晚都不好,早了會增加收割時未熟米的數(shù)量,水分不足的話,還會讓稻米容易受到害蟲侵害;而或是晚了,則會讓稻子成熟過頭,讓酒米的品質(zhì)變差,也會造成植株倒伏。一般來說,計算落水的日子,是根據(jù)稻田的情況與氣候,判斷出最時候收割的日子后,再逆算出落水的時機。 夏越給所有稻田都排了水后,又站在田埂上看著稻田發(fā)呆。稻子如今長得很高,植株也很挺拔,穗子看著很是喜人。風(fēng)吹過來,廣闊的田地就像是滾動著一層層的浪,沙沙的聲音聽在耳里,讓夏越覺得真是動聽。 落水的第二天,胤城起了大風(fēng)。 風(fēng)從晌午過后開始刮,上午還是艷陽高照的,到了正午,日頭便被云層遮了起來。原本人們還覺著終于有風(fēng)涼爽了些,但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風(fēng)便越來越強。 夏越和式燕這日是留在家中未外出的,用過午飯后,夏越就站到房門外抬頭看天。 風(fēng)一刻未停地吹刮著,漸漸已經(jīng)感覺不到暑熱了。式燕從房里走出來,有些擔(dān)心地說:“怕是要變天?!?/br> 夏越點了點頭。 變天是肯定的,但若只是下一場大雨,他也不會如此在意?,F(xiàn)在這種起風(fēng)的樣子,讓他有些不好的預(yù)感。他應(yīng)該是曾經(jīng)見過這種異常的氣候的,這種越刮越大的風(fēng),強力到能把高樓上花盆刮下來似的風(fēng)…… 夏越忽然臉色一變,連忙喚了小廝去備馬車,轉(zhuǎn)身進屋里穿了外袍,拉上式燕就走。 “相公是要去田里么?”式燕本就掛心著田里,此刻見丈夫這樣,便立刻反應(yīng)了過來。 “對,這風(fēng)太大了,若是雨下下來就麻煩了,”夏越眉頭皺了起來,胤城臨海,如果如他猜想,這是臺風(fēng)的話,事情就麻煩了,“我擔(dān)心會倒伏?!?/br> 式燕一驚,如今的稻子最怕倒伏了。昨日落水前,他還特地看了幾日前在靠近田埂的稻子上做的記號,那記號又離水面高了五公分。稻子現(xiàn)在長得高,顆粒也飽滿,穗子已經(jīng)開始有些往下垂了,倒伏的可能性都具備了。這時候要是遇上狂風(fēng)驟雨,稻子倒伏在水里,那就完了。 兩個人急忙出了大門,等著馬車。 “往年沒遇過這種情況?”夏越問式燕。此刻天已經(jīng)陰了下來,午后的天色暗得像是傍晚,兩個人站在大門前,衣袖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 式燕搖頭,道:“只在我十歲那年遇到過暴雨,但是這么大的風(fēng)還是頭一次見。” 十歲那年……夏越覺得腦子里好像有什么閃過,未等他捕捉到,耳邊就傳來了馬蹄聲與車軸聲。 夏越扭頭看了看正才能夠院墻那頭趕過來的馬車,又繼續(xù)問:“平常都是怎么防稻子倒伏的?” “打樁,拉繩子?!笔窖嗪芸炀痛鸬馈?/br> “需要用到什么,白家家里夠么?”夏越也不問具體要怎么做,問清楚了需要的用品,立刻轉(zhuǎn)頭對跑了過來的小廝吩咐,讓他趕緊去準備,備齊了就立刻送到白家田里去。 小廝應(yīng)下了,結(jié)過少爺給的錢,就看少爺和少夫人上了馬車,急匆匆往城郊去了。 夫夫倆到了白家時,白父正準備帶著以敖以樂下田去,看到夏越和式燕出現(xiàn),又是一陣驚喜。 沒有寒暄太多,夏越跟著式燕去拿了工具,就直接往田里去了。 防止稻子倒伏的做法,其實就是在田里隔幾步打一根木棍進去,然后拉上繩子,把稻子攔住。一畝田大概要打九排樁子,每排八根,好在此時早已過了開花期,人下到田里去也不怕碰壞稻子了。 式燕抱著十幾根樁子下田,量著步子把木棍插進土壤,夏越跟在后頭用槌子用力敲進土里,敲到搖不動才能放心。 風(fēng)暫時沒有變得更大,但依然持續(xù)吹著,田里一層一層綠浪不斷翻過。雨不知何時會下下來,風(fēng)勢也很可能會再變強,幾個人都不敢掉以輕心,只能加快手里的動作, 樁子打好一排之后,就要拉繩子,繩子拉很緊,在每根樁子上都纏穩(wěn)了,正好攔在稻穗下方,攔腰護著稻子不讓它們倒下。 白爹爹讓三個小的乖乖留在家里不許出來,自己也下了田。 六個人處理好了六畝田的時候,小廝帶著幾個家仆趕著板車過了來。夏越接過式燕懷里的木棍,讓他去給那幾個家仆交待怎么作業(yè)。式燕也知道此時人手越多越好,便上了田埂給小廝他們講清楚要領(lǐng),反復(fù)叮囑了樁子一定要打深些,繩子一定要扎牢拉緊了。幾個家仆其實也是農(nóng)家出身,都應(yīng)下了便手腳麻利地干活去了。 白家的工具的確是不夠的,往年實在沒有種這么多畝田,原本白父還擔(dān)心剩下的田要怎么辦,這會兒看到夏越思慮如此周到,不僅來之前就讓人去備了工具過來,還讓家仆下地幫著干活,提起的心也終于放下了。 十來個人在田里忙活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終于把所有的田都打好了樁子拉了繩子。風(fēng)力此時也越來越強了,看著稻子在強風(fēng)中被繩子護著,雖然搖擺不停卻也倒不下去,夏越和式燕總算是松了口氣。 幾個人都上了田埂,正要收拾東西,突然以敖驚呼了一聲,夏越回過頭,就看到白父護著白爹爹,一根粗長的樹枝打在白父頭上,又向這邊飛來。夏越趕緊將身旁的式燕拉進懷里,險險避過了那兇器。 那樹枝借著風(fēng)勢,速度很快,白父被打在額頭上,當場便鮮血直流,看著很是嚇人。夏越趕緊撕了里衣讓他捂在頭上,直接把人背了起來往白家屋里趕。 白爹爹初時被嚇到了,反應(yīng)過來后也沒太驚慌,進了屋就麻利地備好東西,小心地給白父擦洗了傷處。血跡擦干凈了,眾人才看清那傷處。 白父傷在發(fā)際下,傷口不大,只有一指來寬,卻似乎有些深,血汩汩地冒出來,一時半會兒止不住,就是灑了藥粉上去也很快被沖開。 沒辦法,只能先止血。式燕找了干凈的白布上鍋蒸了,等溫度降了些后,給父親壓著捂住傷口。農(nóng)家受傷也算是常見,傷藥都備著,倒不用去找大夫。眼下狂風(fēng)大作的,就是去找大夫,大夫也八成不愿過來。 額上的白布沒一會兒就被鮮血浸透,式燕就一直給換上干凈的,來回換了五六塊布,白父也不喊疼。到第七塊布時,終于不見血滲到疊了四疊的白布背面了,式燕就讓父親一直壓著。 夏越在一旁等著岳父傷口止了血,看岳爹爹和式燕仔細給他上了藥,包扎好,才放了心。 此時屋外風(fēng)聲越來越大,白父聽了,擔(dān)心大雨很快就要下起來,便讓夏越和式燕趕緊回去。夫夫倆看白父似乎沒有大礙,便聽話起身告辭了。臨走前,夏越還特地說了一聲,明日會帶大夫來給岳父好好看看,白爹爹感激地道了謝。 出了白家門,狂風(fēng)吹得人都有些冷。夏越擔(dān)心幾個家仆若是繼續(xù)趕著板車回去,風(fēng)里再卷些什么東西來,會把他們也傷了,便讓把板車留在白家,車轅上坐三個人,剩下的跟自己一起進車廂。 家仆們都不敢,怕壞了規(guī)矩,結(jié)果被夏越狠狠瞪了一眼,下了死命令,少夫人在一旁也勸著,便硬著頭皮爬進了車廂。夏越讓式燕坐在最里頭,自己隔開他跟其他家仆。車廂夠大,坐對面的家仆都規(guī)規(guī)矩矩縮起手腳,倒也碰觸不到式燕。馬車順著風(fēng),雖然載的人多,倒也不顯得慢,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赝萍亿s了回去。 回到云家時,已經(jīng)有雨點落了下來。 進了門,卻看到有家仆等在門里,說喜久醉的方管事讓人來傳了信,問少當家方不方便過去一趟。 夏越讓式燕回房等著,然后自己又上了馬車,往喜久醉去。 喜久醉其實沒有大問題,只是后院被風(fēng)吹得一團糟,嚴重的是就在不久前,有個十五六歲的小二,被風(fēng)里吹來的重物打到了腦袋,人暈過去了。夏越到了后看了看現(xiàn)場,吩咐提前關(guān)門。館子里還有兩三個客人,夏越讓成掌柜給他們送了傘,價格也打了個折。又交待了后院里的東西能固定的固定住,不能固定的就收到屋子里,他自己和方管事一同把受傷的小二扛上馬車,送到了醫(yī)館里。 醫(yī)館的大夫給仔細看過了,說沒大問題,腦袋上也沒有淤血,只是人暫時不能起身,也不要再搬動了,今晚就讓在醫(yī)館過一晚上。夏越付了錢,跟方管事一起等到小二醒過來,看他人還算清醒,也記得事,也都放了心。方管事打算留在醫(yī)館陪著,夏越便一個人離開。 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雨比之前大了些,街上已經(jīng)沒了行人。車夫穿著蓑衣等在醫(yī)館門前,夏越?jīng)]帶傘,直接頭一低就走到雨里,雖然他動作很快,但鉆進車廂后,身上還是被淋濕了些。 雨天路滑,夏越吩咐車夫不用急著趕路。雨滴斜斜地打著車廂上,和著外頭的風(fēng)聲,顯得毫無規(guī)律節(jié)奏可言。突然間車外白光一閃,過了片刻,就聽到一陣雷聲。那雷聲仿佛是一聲號令,雨頓時下大了。 再次回到云家,他直接就往臥房走去。干了一下午的活,又趕到喜久醉處理事務(wù),風(fēng)吹雨淋的,好在事情都處理好了,此刻他放下心來,頓時覺得身上有些累,還有些冷, 夏越推開門進房,卻沒看到應(yīng)該在房里等著的式燕。他眨了眨眼,心想也許到爹爹那邊去了,卻又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對勁。 正想著,外頭突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他轉(zhuǎn)過頭,看到小廝濕淋淋地撲進門,見到自己也沒行禮,急急忙忙就說:“少爺,少夫人一個人到田里去了!” “什么?”夏越猛地整個人轉(zhuǎn)過來,臉上被閃電映得一片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