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綠色，一個墨綠，一個翠綠，在清澈可見的眸子里面，全是滿滿的痛苦。

    楊擎柯的眼睛讓他從越澤那里撿回了一條命，對于這個企圖殺死楊擎宇的人，越澤實在是沒有一點好感，他在楊擎柯的身上看到了讓他厭惡的人類的殘忍，從內(nèi)心深處，他甚至都沒有承認楊擎柯人魚的身份。

    越澤想過很多關(guān)于他和楊擎宇的結(jié)局，那些想象都充滿了令人悲觀的色彩，他不敢對于未來抱有太多的期待，越澤想了很久，才在心中許下了一個小小的愿望，他希望……可以和楊擎宇一直在一起。

    但也只是個愿望而已，越澤也沒有指望他能實現(xiàn)，他清楚楊擎宇有多討厭他，也清楚化身楊昊的自己有多么讓人厭惡。

    可是又能有什么辦法呢？我親愛的小魚，你厭惡的人是你的守護使，你喜歡的人卻是個保護不了你的懦夫。

    越澤從未對自己的結(jié)局有過什么奢望，在他看來，雙手沾滿了血液的自己，地獄才是最終的選擇。

    他看著克林斯曼被楊擎宇一槍擊殺，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這個已經(jīng)垂暮的老人年輕時的面孔，那時候的克林斯曼還很英俊，金黃色頭發(fā)猶如最炫目的陽光，就連不經(jīng)意的笑容也可以讓越澤舒緩心情。

    是什么讓他們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是種族？是仇恨？還是命運……越澤這么想著的，卻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唾棄著命運的殘酷。

    難道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要經(jīng)歷這些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然而思維被胸口的劇痛打斷的時候，越澤居然有種無力的解脫的感覺……他想，其實死在楊擎宇的手上也算是件不錯的事，他再也不用被這些痛苦的想法撕扯，再也不用在精神上受到折磨，也不用和那該死的命運抗衡，他輸了，最后還是輸了。

    但是越澤還是活下來了。

    他的后背被克林斯曼的槍劃出了一條巨大的口子，胸口上是楊擎宇留下的槍傷，他生命中最重的兩次傷害，一個來自他夕日的愛人，一個來自他現(xiàn)在的希望。

    多么諷刺啊，越澤想，這或許是對他的一種報復吧，可若是讓他從來一次，他還是不會手軟的，傷害了母親的和族人的人類，必須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他和楊擎宇的積累已久的矛盾也在此時爆發(fā)，他看著楊擎宇聲嘶力竭的樣子，卻在心里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他想對楊擎宇說，那么有精神，真不錯啊。

    可是他能說出口么？他不能……坐在輪椅上的越澤很冷靜，他看著楊擎宇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卻伸不出挽留的手。

    后來想來，越澤倒是有些感謝游水陵的攪局。

    如果沒有這個喜歡湊熱鬧的下屬的家屬，越澤無論如何也生不出讓楊擎宇回來的勇氣，他想，若是就這么讓楊擎宇走了……他或許會后悔，整整一輩子。

    一輩子有多長呢？越澤不敢去想，時間太漫長，漫長的讓他心生畏懼。

    “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吧?！睏钋嬗钐岢鲞@個要求的時候越澤很開心，楊擎宇沒有直接拒絕他，而是給他一個機會。

    一點時間？沒問題……越澤坐在楊擎宇的對面看著他略微苦惱的表情，這個要求對于普通人來說或許是無情的拒絕，但是對于他來說卻是一個最好的機會，他愿意花很多時間在楊擎宇身上，一直陪著楊擎宇看遍千山萬水……直到世界的盡頭。

    一生一世一雙人，對于越澤來說，并不難。

    楊擎宇后來的接受也在越澤的預料之內(nèi)，他清楚時間的作用也明白楊擎宇的性格，花了六十年的時間，越澤陪著楊擎宇走遍了整個地球，楊擎宇第一次說他們可以試試的時候，越澤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楊擎宇在他腦袋上狠狠的來了一下。

    “你發(fā)什么呆呢?！睏钋嬗詈懿粷M，他好不容易厚著臉皮同意了，越澤怎么那么不給力啊。

    “你嚇著我了?！痹綕蔁o奈的嘆了口氣。

    “什么？”楊擎宇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這樣就被嚇著了？太不給力了吧？”

    “那我要怎么給力？”越澤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