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奇帕奇魁地奇隊長在聽伍德吹噓了一個小時后，曾經(jīng)意味深長地找他進行了一次長談，中心思想就是論遺傳對魁地奇天賦的影響力。

    有著一個作為出色找球手的父親和一個霍格沃茲最年輕的魁地奇找球手的哥哥，躺著也中槍的海曼蒼白著臉表示，自己很想要加入魁地奇隊為學院增光，但是鑒于他正在飛速延長的勞動服務(wù)，這個卑微的愿望只能在夢境中才能被實現(xiàn)。

    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的黑發(fā)男孩兒可憐巴巴地抬頭，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下汩汩流淌，黑眼圈的顏色不比瞳孔淺淡多少。

    赫奇帕奇隊長遺憾地離開了，一步三回頭的不舍表情讓海曼毅然決然決定從此永駐地窖。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他有嚴重的恐高癥和飛天掃帚恐懼癥，他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的榮譽丟掉自己的生命。

    哈利勉強吃了一點東西，當十一點正式來臨，比賽即將開始的時候，他攥緊了光輪2000的掃帚柄，看到海曼在正對面的黃黑色看臺上沖他招手。

    哈利長長吐了一口氣，邁步走向了更衣室。

    周圍一波接一波的驚呼此起彼伏，海曼望著天空的目光一瞬間冷冽如刀，從萬圣節(jié)到現(xiàn)在，這么長時間奇洛教授一直沒有動靜，如今終于再次出手了嗎？

    他給自己的眼睛施了一個魔咒，微微瞇起環(huán)視了一圈，然后擠開在旁邊尖叫驚呼的赫奇帕奇，迅速順著樓梯跑下看臺。

    有兩個人在念咒，飛天掃帚都有很好的防御措施，他從沒有聽說過能夠?qū)^為先進的光輪2000起作用的魔咒，最最普通的咒立停恐怕也不會管用。不過根據(jù)斯內(nèi)普仰望天空念念有詞的動作判斷，他應該知道這個咒語的反咒。

    在爬上教授席看臺的時候，他跟兩個沒有想到的人迎面撞上了。赫敏格蘭杰一把抓住了他，聲音中滿含焦急：“是斯內(nèi)普，我看到斯內(nèi)普在對哈利念惡咒！”

    海曼為這個猜測停頓了一下，對方已經(jīng)掏出了魔杖，對準了斯內(nèi)普從木質(zhì)樓梯上垂下來的袍腳。

    海曼波特看著她的目光一瞬間滿含敬佩，絕妙的主意，如果他真的打算老死地窖，這種方法比他設(shè)想的要好很多——只不過，斯內(nèi)普現(xiàn)在可是在救哈利。

    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他仔細側(cè)耳，在嘈雜的驚呼聲中分辨出斯內(nèi)普特有的低沉聲音，記下了那條長長的咒語。

    一個減弱版的“火焰熊熊”發(fā)出，斯內(nèi)普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人家為了救他哥哥這樣盡心盡力全神貫注，海曼覺得很愧疚，不過再大的愧疚也不能減慢他逃跑的速度——立刻站起身，反射性一樣手肘向后面一甩。奇洛被重重打了一個正著，捂著額頭不出聲了。

    海曼的目光一直釘在哈利身上，見飛天掃帚終于平穩(wěn)了下來，暗暗松了一口氣。他重新回到赫奇帕奇看臺，對面投射過來的成片眼刀幾乎讓所有正在為掉落下來的救世主驚呼的小獾瞬間失聲。

    海曼面上一片為哥哥擔心的焦急——其實根本不用在意，從教授席上發(fā)出起碼五六道漂浮咒足以懸浮起一個巨怪了，開始考慮如果自己真誠贊美，表示魔藥教授最后那明顯違背常理的一胳膊甩得太漂亮了，會不會贏得對方的原諒——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主角總是有常人沒有的際遇，哈利在下落過程中一口含住了金色飛賊，這不僅讓格蘭芬多獲得勝利，還讓兩個學院的比分大幅度拉開了差距。

    斯萊特林學院一片死寂，其他三個學院都在雀躍，海曼歡呼著跟幾個同學挨個擁抱，后背的冷汗越流越多。

    他當然知道這樣的行為很傻很天真，但是他總不能燒掉一個老實巴交、膽子小得驚人的教授的袍子，這會暴露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一些事情——向奇洛本人，以及可能在暗中觀察的鄧布利多。

    作為讓四個學院痛不欲生的老蝙蝠，還是一直看波特兄弟不順眼的老蝙蝠，讓任何人來說，都是斯內(nèi)普的嫌疑更大。

    海曼目視遠方，目光深沉而悠遠。他可以找出一萬個燒掉斯內(nèi)普教授袍子的理由，可是卻找不出一個讓受害者接受的理由。

    ——勞動服務(wù)，必然是勞動服務(wù)。海曼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不過這不是重點，斯內(nèi)普教授被燒掉袍子后竟然將錯就錯打破了奇洛的念咒，說明他也是知道這位大蒜味教授是有問題的，也就是說自己最早的猜測成立，鄧布利多是有意將這樣一個危險人物放進學校的。

    真正確定了奇洛的身份，海曼心思一轉(zhuǎn)，強制性地將注意力從勞動服務(wù)轉(zhuǎn)移到殺害父母的兇手上面。

    能夠?qū)︼w天掃帚施法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從哈利在飛天掃帚上被甩來甩去的情況看，斯內(nèi)普全神貫注施加的反咒只對對方的惡咒有些許的減弱作用。

    最終結(jié)果是，掃帚顛簸到差一點把人摔下來的程度。如果有一把飛天掃帚——最好是光輪2000，就可以大體推斷兩個人的魔力差距了。

    如果他再找機會弄明白斯內(nèi)普教授的魔力總量，弄清伏地魔的深淺也就不成問題。

    在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的比賽后，海曼波特突然對魁地奇散發(fā)了無限的熱愛——這很正常，許多在麻瓜界長大的小巫師都是在第一場魁地奇賽后對這項運動愛到骨子里的，在斯內(nèi)普教授還在全力為波特的勞動服務(wù)歸屬權(quán)奔走的時候，他抽空報名了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隊。

    當然不可能是正式隊員，但是作為普通的參加訓練的一員，還是可以的。每個學院都會在每年的這個時候招收有潛力的一年級生。

    心理障礙并不能抑制波特家族的飛行天賦，在簡單cao縱學校的破爛掃帚進行了一次試飛，做出了一些高難度動作后，他成功獲得了參加赫奇帕奇魁地奇訓練的資格。

    在連續(xù)三次快速完成訓練任務(wù)后，魁地奇隊長看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熱切。海曼微笑著接受表揚，然后在訓練結(jié)束后一個人縮在廁所里吐得天昏地暗。

    事實證明，世界上沒有最慘痛的事情，只有更慘痛的事情，長時間的嘔吐讓他的大腦充血，太陽xue一跳一跳地疼痛。海曼面無血色地癱在地上，熱切期盼斯萊特林院長盡快完成任務(wù)。

    在晚餐后腳不著地連續(xù)三天后，他前所未有的懷念地窖的一切，高雅華貴的裝飾品，可愛笨拙的青蛙蟾蜍，乖巧聽話的毛蟲蟑螂，美妙清新的藥材氣味，溫柔多情的蛇王殿下俊美英挺如同希臘神話里的太陽神赫里俄斯。

    廁所緊縮的門突然有了劇烈的震動，海曼連忙取消了靜音咒，魁地奇隊長的聲音立刻傳來：“嘿，海曼，趕緊出來，別害羞了，我們又該開始訓練了！”

    海曼掙扎著爬了起來，給自己連著用了好幾個清理一新，沖掉坐便池里的嘔吐物，才上前開門。

    感謝梅林，他早就跟霍格沃茲的家養(yǎng)小精靈打好了關(guān)系，這些大耳朵燈泡眼的小怪物應該不介意自己溜進廚房加餐。鄧布利多也會體諒一個玩魁地奇玩得太瘋狂以至于體力大量消耗半夜餓醒的孩子。

    這樣痛苦的生活持續(xù)了半個月，期間哈利寫了三封信表達他對于弟弟竟然跟他有同樣愛好的喜悅，寫了五封信闡述自己對于斯內(nèi)普教授的懷疑。

    海曼通過這些信了解了很多，其中最有用的是海格同那只三頭犬的關(guān)系，最無聊但數(shù)量最多的是地窖恐怖傳說。

    格蘭芬多解密三人組信誓旦旦，既然斯內(nèi)普一直有吃十一歲男孩兒內(nèi)臟的惡習，那么他對哈利的掃帚施咒并且覬覦四樓走廊看守的東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若有所思，怪不得自己這幾天走在路上經(jīng)常聽見周圍人詭異的竊竊私語。那些關(guān)于“看到那個男孩兒了嗎，他被蝙蝠精吃掉了一個腎臟和大部分的肝！”“怪不得他的臉色白得像鬼一樣！”“就是就是！”的議論很難勾起他的美好回憶。

    海曼看信的時候，馬爾福家小少爺就坐在他正對面，歪著腦袋，咬著筆桿糾結(jié)魔法史六英寸論文。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一直不自覺地向這邊偏移——八卦無處不在，海曼沖他一笑，將信折疊貼身收好。

    這樣無稽的說法，哈利和韋斯萊相信也就罷了，為什么連一向過于迷信書本知識的格蘭杰也深信不疑？

    那個張口本的棕頭發(fā)小女巫一看就是一個考據(jù)黨，沒有明確的證據(jù)，她是不會妄下結(jié)論的——究竟是誰給了她這樣的誤導？這可不像是一個看起來就不可靠、又沒有長時間同學生接觸來潛移默化洗腦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做得到的事情。

    也許還是鄧布利多？可是這樣的行為有什么意義？

    海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是終于脫離了斯內(nèi)普魔掌，投身美妙的魁地奇懷抱的赫奇帕奇。

    一下子從地獄到天堂，為了顯示自己的歡欣與快樂，他要頻繁地參加學院的集體活動，跟每個同學愉快的交談，積極超額完成作業(yè)，時不時幫助教授準備上課所需材料獲得學院加分，協(xié)助龐弗雷夫人照顧醫(yī)療翼病號，在圖籍充實自己——然后把大部分睡眠時間用在熬制精力藥水和增肥魔藥上，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像是干尸的同族。

    他完全可以不用把自己逼得這樣緊，但是自從發(fā)現(xiàn)了超高強度的勞動和精神緊張可以促進魔力增長，更好地利用原本飽和進而被浪費的魔力，海曼只能強迫自己愛上這樣的生活。

    ——就像他上輩子十二歲之后做的那樣。事實上，只要沒有魁地奇，對于這樣的生活，他還是可以坦然接受的。只不過魔力增長帶來的大量體力消耗確實讓他有些吃不消。

    直到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在某一天兄弟倆在貓頭鷹塔樓單獨見面的時候，海曼羞澀委婉地提出，想要借用哥哥的光輪2000——只借用一晚上，保證完整無損地歸還。

    哈利立刻表示“我們是兄弟，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當即跑回宿舍取飛天掃帚，海曼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柔和到了極點。

    兩輩子同樣把自己逼瘋一樣的高強度作業(yè)，前世是因為刻骨的恨，現(xiàn)在則是因為對親人的愛，恨可以讓人走向巔峰，愛可以讓人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