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安下的心再度懸了起來。

    這語氣，這話，根本不像是劉夏能說的出來的。

    要不是能量運轉(zhuǎn)還在控制范圍內(nèi)，沒有被強行干預(yù)，她幾乎都要以為，劉夏的封印解除了。

    “停手吧，我滿足了。”

    “真的？”

    “真的。”

    “還沒見你情緒高昂，怎么能是滿足了？”

    “我情緒很高昂。”

    “有嗎？”

    “有?！?/br>
    “沒感覺出來?！?/br>
    顧凌洛險些又氣息不穩(wěn)了，不止是因為她氣人的話，更因為她亂來的手。

    “我呼吸很亂，聽不出來嗎？”

    “好像是有一點，不過任誰被百八十斤壓著，都會有點亂的。”

    “我的臉都紅了，看不出來嗎？”

    “這么黑，你覺得呢？”

    “我……”

    算了，什么雨啊水啊濕啊潮的，顧凌洛說不出口。

    “你要我怎么證明？”

    “很簡單。”劉夏撐在她頭頂，桃花眼依然猩紅，卻有碎光驛動，“只要一句話就好。”

    “什么？”

    劉夏低頭吻了她一下，灼熱的唇瓣一如她guntang的呼吸劇跳的心。

    “說你愛我，只要一句就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問，我只想要這一句?！?/br>
    “我……”

    顧凌洛動搖了。

    她們才剛剛開始，劉夏對她感情還不深，只要她從今往后再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一定很快就會忘掉她，然后開始新的人生，愛上……其他人。

    活了九萬年，從沒為自己爭取過什么，就說這么一句話，又能造成多嚴(yán)重的后果？

    不等她再開口，劉夏的情緒又按訥不住起了焦躁。

    “說啊，就一句話而已，就當(dāng)哄我好了，說句‘我愛你’，只要有這一句，我就能再堅持十一年，堅持到我死的那天！”

    死了之后會不會再重生，劉夏不知道，可是她會利用這十一年，好好弄清楚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等將來再重生，她才能十拿九穩(wěn)，從頭來過，牢牢抓緊她愛的！

    死的那天？

    顧凌洛微微睜大眼，過往種種在腦海不斷劃過，最后定格在那個嗩吶震天的大紅囍帳。

    【想離開這里？可以，等我死的那天，我拉著你一起陪葬，你就能離開了?！?/br>
    顧凌洛木然地望著眼前灼紅的桃花眼。

    她們畢竟是同一個人，哪怕經(jīng)過千百萬年，轉(zhuǎn)過多少世，依然是同一個人。

    偏執(zhí)的依然偏執(zhí)。

    放不下的依然放不下。

    不該說的依然……不能說。

    “說?。∥抑灰痪湓挾?！騙騙我都不行嗎？！”

    “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我去你娘的對不起?。。　?/br>
    “唔！”

    劉夏手下猛一用力，顧凌洛瞬間疼了滿頭冷汗。

    “疼嗎？這點疼算得了什么？你知道我有多疼嗎？你知道嗎？！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劉夏幾近粗暴，聲音都在抖，“你這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裝給誰看？明明想跑一個瞬移就可以，你裝給誰看？！”

    “唔！嗯！”

    劉夏的情緒越發(fā)失控，手下完全沒有輕重，顧凌洛只顧全心全意運轉(zhuǎn)能量，避免沖撞了她的封印，根本無暇反抗，只能憑本能死拽著她的胳膊，痛得嘶嘶抽氣。

    “很痛嗎？真的很痛嗎？”

    顧凌洛突然抽出了手，幾乎貼在她眼前，再開口的聲音，平靜的可怕。

    “告訴我，為什么這么痛還沒有血？”

    顧凌洛轉(zhuǎn)開頭，劉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猛地轉(zhuǎn)回來！

    “為什么？?。　?/br>
    “我……”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br>
    劉夏突然瘋了一樣抓著她拼命晃搡，枯枝敗葉，漫天落雪，遮不住她絕望的眼。

    破滅了。

    雛鳥情節(jié)什么的，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我真的……只是你過往情人里的一個而已？”她趴伏在她肩頭，身形微微抖著。

    “我……”

    “別說出來！我不想聽！”

    劉夏突然嗓音尖銳，頓了半晌，什么也沒再說，搖搖晃晃爬起來，瞪著猩紅的眼，跌跌撞撞朝林外走去。

    人真是最賤的生物，明明已經(jīng)絕望了，明明也說了夠了不想聽了，甚至都已經(jīng)起身走了，卻還是豎著耳朵，期待她的解釋她的挽留，哪怕什么都不說，默默地追上她也是好的。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她走出桃林，走到路燈下，仰頭望著燈下洋洋灑灑的雪片，站了很久。

    三三兩兩的同學(xué)路過，好奇地望著她，或許是奇怪她頭上怎么落了那么多雪？也或許是奇怪她羽絨服怎么蹭了那么多泥？再或者是她拉鏈開了為什么都不拉？

    身后一直沒有動靜，丁點都沒有。

    明明落著雪，空氣潮濕，可她卻覺得眼說不出的干澀。

    噗通！噗通！

    心跳慢得出奇，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放慢了速度，像慢放的老電影，連色彩都沒有了。

    “欸？劉夏？你站這兒干嘛呢？”

    有熟識的同學(xué)過來打招呼，劉夏緩緩轉(zhuǎn)動眼珠，看了她一眼。

    “我以后……再也不會幫你還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