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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渡漠然地沖她勾了勾嘴角:“你真的聰明多了,很適合接手金色鯉魚家……可惜了。” 余棠眼睛里泛出了一點奇異的色彩,忽然問:“你當初為什么報完仇之后,還非要幫他把家族的毒品生意搶回來,這些年蠅營狗茍,越鋪越大,是在幫他完成愿望?感覺他很在意?” 孟渡眼睛死死盯在樹下的土里:“廢話,他是余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那些外姓的雜種為了爭權,聯(lián)合起來把他追殺出了云水,他要是不在意,為什么不躲遠一些,又為什么還留了人在川嵐山盯著,自己就近藏在云安,一直注意著情況……” “我告訴你為什么?!庇嗵暮鋈淮驍嗔怂脑挘瑩沃兜皖^說:“因為他從小就無意家族的毒品生意,所以被秘密送到了美國留學,在那里,他認識并拜了一位師父,姓陸,是中控局的上一任的老局長。” 孟渡一愣,意識到什么后猛然嘶吼:“不……閉嘴!閉嘴?。 ?/br> 余棠沒有理他,繼續(xù)說:“經(jīng)由陸老爺子搭線,他秘密成為了中控局和警方的線人,后來返回川嵐山參與家族生意,是想掌握和往外傳遞關鍵信息。后來出逃也不是因為家族的利益斗爭,而是反過來背叛了家族,才被追殺。” “不是,不可能……不會是這樣!”孟渡漆黑的眼珠里泛起短暫的迷茫后,一字一頓地盯著余棠:“少胡說八道……” “你當年殺掉川嵐山那些人的時候,明明感覺到過不對,為什么不敢深究和查明?”余棠充耳不聞,“你到底是在為他報仇,拿回屬于他的東西,還是在自己騙自己,想滿足內(nèi)心不敢見人的一廂情愿?” “你怕得不到他的承認,當初甚至怕讓他知道你病態(tài)的喜歡和覬覦,所以在他死后,才敢把雙倍的痛苦和悔恨發(fā)泄在殺人的快感之上,不管不顧地狂奔在自己構筑的復仇幻覺中?!庇嗵牡吐曊f:“你是不是感覺自己接手了他的家族,他的仇人,他的性格,他的人生,陪過了他的女兒,就把自己活成了他?就成了世界上跟他最親近的人?” “你知道什么!滾??!” “他當初或許沒有成家的打算,但在棣花遇到了喜歡的人,有了女兒,可能想過歸隱,卻被你父母出賣了行蹤,最終沒有如愿。然后千里迢迢返回棣花,把我托孤給葉巍,不是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關系,而是因為葉巍是跟他暗中交接的,唯一一條下線?!?/br> “他為了掩護葉巍,以托孤為由跟他見的這一面,聊了一晚上,之后將所有的視線和報復擔在了自己身上,他把所有的東西交到了葉巍手上,葉巍從此替他查了下去。” 而線人的身份無論生死,無論親疏,原則上是永遠不會被世人知道的。一是家人可能會被報復,二是通過人員的交際,很容易推出上線和下線,就像當年余霽的線人身份一旦被公布,被他托孤的葉巍會立馬出現(xiàn)在很多人的視線和懷疑之中。 所以葉巍并不是不認識他,而是太認識了,甚至兩個人曾經(jīng)肩并肩地站在一起過,卻沒法兒示于人前。 “他們合力打掉了雀樓,你卻反過來繼承了雀樓的衣缽,他們讓走馬幫夾起了尾巴,你卻庇護那些人整天群魔亂舞。最重要的是,他背叛了家族那個龐然的怪物,想將它端掉,你卻南轅北轍地把它壯大了二十年?!?/br> “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 “如果會知道你后來殺了這么多人,他一定第一個把你掐死?!?/br> 余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才是世界上最自作多情的人?!?/br> 孟渡充血的眼珠狠厲地盯向她,好像脹氣一樣逐漸膨脹—— 他忽然往前撲了一步,伸手去奪余棠手里的刀。 余棠刀背一轉,毫不猶豫地磕在了他的脊梁骨上:“你不是來要骨灰的,我也不是想殺你,你雖然早就該死了,但對我沒有價值——我只想做完他們兩個曾經(jīng)都真心想做的事情。” “所以你還不能死?!?/br> “你是胡說八道……”孟渡粗暴地從地上撐起來,神經(jīng)質(zhì)般地一字一句重復:“別想利用我!” 他嘴里雖然這么說,眼神卻已經(jīng)完全渙散開了。 “老爺子叫陸頌,晚年在美國養(yǎng)病,現(xiàn)在灰都化了好多年了?!庇嗵膹澭?,不再看他,有些費力地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攥了一會兒后,化在刀上,用濕巾輕輕擦干凈了,“但他有個兒子叫陸欽河,負責收拾了他所有的遺物,包括日記,里面記了很多我爸以前的事情,你可以在審訊室跟陸局見過面后,再自己判斷真假和要不要配合?!?/br> 孟渡無措地將視線轉向她,喉嚨里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啞音。 余棠低頭凝視了一會兒,把刀插回刀鞘,忽然重重一拍,也埋在了等了多年的海棠樹下。 孟渡被她揪起來,親手送向了外面的警車。 “賤人不是都怕死么,這貨到底為什么看這么開?”江鯉沒急著往下跳,坐在墻頭有些感慨,更有些好奇,問段汀棲:“他要是不來,阿棠本來準備怎么辦?” 段汀棲開始沒搭理她,學著余棠的樣子擦了自己的劍后,才忽然說:“因為他本來就沒有多久可活了,癌癥晚期?!?/br> 江鯉戛然“啊”了一聲。 “還記不記得程勇的母親?”段汀棲細心地擦好她的劍,抬頭說:“最近有一個新型的癌癥突破治療方法,現(xiàn)在正在進行三期臨床,孟渡匿名關注的時候,留下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