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以琴寄情
陳瑜送走歐陽紅后,就坐在書房中,賬本放在一邊,陷入了沉思。 她想要出去走走,陵嵐國是第一選擇,可如今卻想去大宛國走一遭了。 大宛國出寶馬良駒,喬文是漠北的少年將軍,若是在小青山再開辟個馬場出來,保不齊未來也會有喬家軍呢。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xiàn),就怎么也揮之不去了。 陳瑜覺得這買賣,得做。 做買賣她沒怕的,不管在哪里,只要手里有貨就不愁銷路。 可有一件事壓在陳瑜心頭,怎么都揮之不去,齊宇珩那日來了一趟后就消失了,過去了不短的日子,也不見有任何動靜。 喃喃自語一句作孽了,便拿了賬本過來,翻看了好幾頁也沒有一行字入心的,索性放下來。 可不就是作孽了,偏偏遇到了他,放不下也拿不起來啊。 “阿瑜。” 陳瑜循聲望過去,就見卿長歌一身白衣立在窗前,眼角眉梢都是溫柔小意,起身:“真是貴客,都到了窗外怎么不進來?” 卿長歌笑著進門,把琴放在案幾上:“我來找你彈琴?!?/br>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聽不懂?!标愯ざ加行┎缓靡馑剂耍骸斑B個知音都不配?!?/br> “愿意聽就行,我就想彈琴給你聽。”卿長歌抬頭看了眼陳瑜:“好嗎?” “好,這么享受的事情,我可不忍心拒絕?!标愯ぐ奄~本直接都收進了柜子里,收拾桌案,拿出好茶。 卿長歌彈琴,陳瑜品茶,兩個人竟配合出來一份歲月靜好的美意來。 一曲彈罷,卿長歌接過來陳瑜送到面前的茶杯:“聽說大公子成了定北將軍,少年英雄。” “少年英雄不如時勢造英雄,不過大郎能有如今的成就,我倒是覺得以往把他捆在家里做生意,是錯的了?!标愯びX得卿長歌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便開口說起了自己的心事。 卿長歌手指輕輕按在琴弦上:“阿瑜可知道名琴綠綺?” 陳瑜搖了搖頭,她對琴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就算是沒穿越之前,也不過就是從網(wǎng)上聽聽曲兒。 “司馬相如得了綠綺,又因這綠綺彈奏一曲鳳求凰,博得了卓文君的芳心,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話,而司馬相如說過,卓文君是他的知音之遇。”卿長歌看陳瑜望著自己的眼神里帶著幾分崇拜之色,勾了唇角:“而綠綺若不遇到司馬相如,又怎么會傳到后世,得以成為名琴呢?阿瑜覺得喬文入商道耽誤了前程,可他如綠綺,若沒有你這母親悉心調(diào)教栽培,又怎么會成為少年將軍呢?” “你可真會安慰人?!标愯ひ詾槭莻€愛情故事,結(jié)果到最后竟是變了個法子夸獎自己會教育子女,啞然失笑。 卿長歌看她眉眼之間的笑意,心中熨帖的很:“你啊,如今可是天底下女子的楷模呢,六元及第的狀元郎,少年成名的定北將軍,就連妞妞那小娃娃也奉旨行醫(yī),真真是羨煞旁人了?!?/br> 陳瑜搖頭:“別人只看功成,卻不見這背地里多少彎彎繞繞,長歌,我如今擔憂的很?!?/br> “擔憂被皇家困了兩位小郎君的宿命?”卿長歌雖說是問,實際上更像是陳述事實。 陳瑜點頭:“六元及第,早在小郎縣試過后我就有所猜測,這不過就是為了太子回朝而需要的祥瑞罷了,所以沒什么值得高興的,要說真值得高興是小郎遇到了真心對待他的恩師,袁大先生看的通透,小郎才會接了編撰文史的差事,遠離朝堂幾年用來磨練沉淀,如此倒也多幾分把握?!?/br> 卿長歌點頭:“的確是權(quán)宜之計之中的上上之選。” “小郎不讓我擔心,大郎卻實實在在的放心不下,說好聽的定北將軍,說什么給大霽國換來了三十年的太平天下,可我總覺得這其中大郎的作用委實是有限的,要知道德不配位必有災(zāi)殃,可這話我不能和大郎說?!?/br> 陳瑜輕嘆一聲:“雖說我只要一句擔憂,大郎就會解甲歸田,可他十幾歲的光景,以后人生那么長,我總不能事事都看得準,都做得下來主啊。” “阿瑜,孩子自由孩子的前程,你雖是母親,可也要學(xué)會放手?!鼻溟L歌心疼如此cao勞的陳瑜,柔聲:“莫不如讓自己出去走走,寄情山水,或許心境就開闊了許多,要我看啊,喬文也好,喬斌也好,本就是極其出色的,何須如此擔憂呢?” 陳瑜笑了笑:“也是,我原本想要去陵嵐國,不過如今卻想去大宛國看看了?!?/br> “大宛國?寶馬良駒為喬文的喬家軍準備?”卿長歌眼中笑意更深:“阿瑜啊,你可真是……?!?/br> 一語中的,陳瑜也尷尬的笑了:“當母親的人可不都是這樣嗎?” “是嗎?”卿長歌偏頭想了想,不置可否的沒有接下去。 琴聲再起,竟是金戈鐵馬,氣勢如虹。 陳瑜坐在旁邊,心情都澎湃了,看卿長歌手指在琴弦之上翻飛成蝶,心中嘖嘖兩聲,這神仙一般的人物啊,果不其然不會簡單的。 不過說來也真是琴聲的緣故,她愿意和卿長歌說,也堅信卿長歌會懂。 這些話她不會和蕭懷瑾說,也不會和齊宇珩說,畢竟他們都身在局中,只有卿長歌身在局外。 “阿瑜,我陪著你去大宛國吧。”卿長歌出聲。 陳瑜正心潮澎湃呢,立刻點頭:“好,一路上有長歌相伴,必是一場很開心的旅程?!?/br> 卿長歌笑著點頭:“那什么時候啟程?” “大郎婚期已近,等他大婚之后家中生意就讓長媳cao持,我便抽身出去走走?!标愯ばΤ雎晛恚骸半m說你入對牛彈琴,我卻可以讓你有吃不完的美味,也算不虧?!?/br> “一腦門子生意勾當,好了,我也回去準備賀禮?!鼻溟L歌起身要走。 陳瑜急忙出聲:“長歌,婚期在十六。” 十六嗎? 卿長歌偏頭看陳瑜:“如今我再也不會因月圓就吃盡苦頭了,阿瑜,你救了我?!?/br> 這是好消息,陳瑜笑瞇瞇的點頭:“如此,那可是救命之恩,你的禮薄了我可不讓?!?/br> “禮,不薄,放心吧?!鼻溟L歌心里話,救命之恩都要以身相許了,長樂宮為聘,這應(yīng)該不薄了吧? 陳瑜哪里知道這些? 她不知道的還很多,建安帝大赦天下,以大赦天下的名頭迎沈家一族回京。 并且好一頓封賞,理由是太子如今樣樣都好,離不開太子太師啟蒙之功勞。 皇上都這么說了,百官能說什么? 蕓娘靠在小窗之上,武蘭芝和沈云遠也都靜默無聲。 “云哥兒,皇帝為了沈家折騰出大赦天下來,是不是該去謝恩?”蕓娘問。 沈云遠淡淡一笑:“太子失蹤不過三歲,這太子太師的啟蒙功勞,也真是有掩耳盜鈴之嫌,謝什么恩?” “不可胡說。”武蘭芝嘆了嘆:“難道還要圣上認錯嗎?” 娘仨沉默了。 蕓娘抬起手揉了揉臉:“娘,我想去永寧府,想瑜jiejie了?!?/br> “我也去?!鄙蛟七h清了清嗓子:“剛好身家清白了,我去謝東家救命之恩?!?/br> 武蘭芝垂了唇角:“為娘也想去,可是沈家爺們都要回來了,難道咱們不在家迎迎?” 娘仨面面相覷,齊齊嘆息。 “圣旨到,沈蕓娘接旨!” 武蘭芝看向蕓娘,蕓娘微微蹙眉,起身:“娘,設(shè)香案,我去更衣,立刻就來?!?/br> 沈家如今沒有什么人,粗使婆子幾個,丫環(huán)也不多,設(shè)香案后,蕓娘跪在前面,武蘭芝和沈云遠跪在身后。 宣旨太監(jiān)揚聲:“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師府嫡出長女沈蕓娘,柔嘉淑順,風姿雅悅,端莊淑睿,克令克柔,安貞葉吉,雍和粹純。著即冊封為敏孝公主,欽此!” 蕓娘愣住了。 宣旨太監(jiān)出聲:“敏孝公主還不接旨?隨咱家進宮謝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