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子挑起，白胖的婦人從里面走出來，看到陳瑜的時候急忙招手：“喬家嫂子快到里屋來吧?！?/br>
    陳瑜見她這么熱情，心里就納悶了許多，邁步走過去：“你是大鳳？”

    “我這渾家沒規(guī)矩，喬家嫂子，我娘家姓周，大鳳是乳名?！敝苁蠠崆榈膸е愯みM(jìn)了后面的院子。

    院子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兒，水井旁邊擺著好幾個大盆，大盆里放著一些豬下水，東墻支了架子，架子上掛著一大條一大條的豬rou，西墻是個下水道似的溝渠，臟水和血水都從這里流去了屋后。

    正屋三間瓦房，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伙子正在磨刀。

    打量了一圈，陳瑜定了定神才問：“讓我到后面來可是有什么事情？”

    “不是別的事，我就是聽說蘇家找了喬家嫂子的麻煩，這都大半個月不曾見到喬家嫂子賣香料了，那祛蚊蟲蠅蟻的香料能不能賣給我們家一些？”周氏壓低聲音問。

    陳瑜恍然，逼蟲香的作用恰恰最適合他們家，原來是這件事，她白擔(dān)心了。

    “可以，但是我沒帶在身上，這樣吧，等我下次來給你帶?！标愯ご饝?yīng)下來。

    周氏搖頭：“別下次了，天氣越來越熱，你看我家那些豬rou可等不得，前幾日聽說西城屠戶殺豬太臟都被官府打了板子，我現(xiàn)在這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頓了一下，周氏覺得自己可能太急躁了，話鋒一轉(zhuǎn)：“喬家嫂子是要頭蹄下水嗎？”

    “還要豬胰和一些豬皮?！鳖^蹄下水雖然好吃，但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天天吃，會膩歪的，這一次只想帶點兒回去，真正的目的是訂貨。

    周氏恍然：“豬胰子好說，我家里現(xiàn)在就有四個，這豬皮卻不容易，只怕幫不上嫂子的忙了?！?/br>
    豬rou都是帶皮賣的，陳瑜也不能因為要豬皮就買回那么多豬rou，看了看東墻掛著的豬rou，目測至少是兩頭豬的，陳瑜便問：“這些豬rou一天就能賣掉嗎？”

    “哪能？”周氏搖頭：“賣不掉的就放在地窖里，明兒再買，如果再買不出去的話就只能腌成咸rou了?！?/br>
    “咸rou好賣嗎？”陳瑜有了想法，又問。

    周氏嘆氣：“哪里好賣，不過總不能等臭了扔了，不過也幸好豬rou還是好賣的?！?/br>
    “我教給你兩個方子，可以讓你們家的rou永遠(yuǎn)不夠賣，但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标愯ばΣ[瞇的看著周氏。

    周氏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要豬皮對吧？只要你方子好，豬皮都給你不要錢，還一定幫嫂子處理的干干凈凈的，咋樣？”

    陳瑜當(dāng)即把五香rou和五香rou干的做法交給了周氏，周氏也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再說打從嫁給屠夫，別的不說豬rou是一直沒斷過的，所以烹制豬rou的方法，學(xué)起來可以說是一點就透。

    五香rou要用五花rou最好，五香rou干則是要用里脊rou，所以一頭豬至少用掉了三分之一，余下的略肥的rou恰好這里人喜歡，也好賣出去。

    “大郎，搬兩塊豬rou去皮。”周氏性格爽利，叫來兒子直接搬來了兩大條豬rou把皮剔下來，處理干凈用水洗好了放在籃子里遞給陳瑜。

    這可讓陳瑜有些驚喜了。

    “嫂子，頭蹄下水要多少？”

    陳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鹵煮交給了周氏，讓她直接在豬頭鋪子旁邊擺一口大鍋，賣鹵煮。

    周氏感動的眼圈紅紅的，拉著陳瑜的手都不松開了：“嫂子，以后你們家吃rou就找我，我一文錢都不收，只要真能賺銀子，我一定登門去給你磕頭。”

    “好啦，我是為了豬皮?！标愯ばΦ?。

    周氏卻連連搖頭：“哪能只是為了豬皮，嫂子，我雖然是個粗人，但眼不瞎，你善良的很。”

    陳瑜這一趟，一文錢沒花拿到了好大的兩塊豬皮，臨出門的時候周氏死活給拿了足有五六斤的豬rou，頭蹄下水陳瑜沒要，囑咐周氏一定要反復(fù)嘗試，不能cao之過急。

    回去的路上，陳瑜特地從眠花樓門前經(jīng)過，氣派的三層紅樓，一看就是銷金窟。

    她駐足看了好幾眼，才走。

    不遠(yuǎn)處一輛馬車中，齊宇珩發(fā)現(xiàn)陳瑜竟站在這種地方觀望，眉頭就擰成了疙瘩，那感覺像是吃了死蒼蠅似的。

    明明可以賣香料了，結(jié)果她竟然一動不動，難道覺得制香賣香太過辛苦，想要走旁門左道？

    “阿嚏！”陳瑜打了個噴嚏，拿了帕子揉了揉鼻子，也沒在意，買了一些調(diào)料和吃喝，又去糧鋪買了米糧和一斗黃豆，給小乞丐幾文錢，小乞丐飛快的找來了王大山。

    王大山把東西送到渡口的船上，陳瑜給錢的時候他還問了句：“大嫂，你不賣香料了嗎？很多人都想要呢?！?/br>
    “賣，但要等些日子。”陳瑜當(dāng)然不會放棄賣香料，但不會走以前的老路了。

    回到家里，陳瑜就開始處理豬皮熬蛋白膠。

    又去地窖里把青黛處理了一遍。

    第七天，陳瑜把龍涎香碾成細(xì)細(xì)的粉，仔細(xì)的開始調(diào)制，面前一罐一罐的成品讓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偶爾會側(cè)耳聽聽動靜，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曹紅英今日該登門了。

    敲門聲傳來的時候，陳瑜笑著來開門，門一打開，燕娘先跑進(jìn)來了，一把抱住了陳瑜：“姨母，燕娘想您也想妞妞了。”

    “燕娘怎么叫姨母啦？”陳瑜逗著燕娘。

    燕娘頓時笑的眼睛彎彎的：“娘親說姨母是jiejie，燕娘叫嬸嬸就錯了，姨母喜歡燕娘這么叫您嗎？”

    “當(dāng)然喜歡，不過妞妞不在家，燕娘要等一下，姨母讓人去找妞妞回來?！标愯と嗔巳嘌嗄锏男∧?，才招呼曹紅英進(jìn)門來。

    曹紅英帶了個小丫環(huán)，丫環(huán)帶著燕娘在外面院子里玩兒，陳瑜去隔壁讓牧秦接妞妞回來，這才進(jìn)了調(diào)香的屋子。

    曹紅英看著桌子上依次擺放著胭脂水粉和眉粉，吞了吞口水。

    “瑜jiejie，這是那些官妓的名冊，這幾天也有人在我那邊兒訂了衣裙，你說的那套衣裙很快就做好備用了?！辈芗t英又看了眼胭脂水粉，這些東西總是格外能引起女人的注意。

    陳瑜接過來花名冊，打開看了幾眼都暗暗咂舌，她真的沒辦法想象眠花樓里的那些日子是如何活下來了，曾經(jīng)是一品二品大員家里的千金，尊貴的也就僅次于皇族貴女，如今卻淪落到了這種地步。

    依次看完，問：“可有我說的那種人？”

    陳瑜讓曹紅英找的是目的性極強的女子，對花魁的位置有著強烈的企圖心的人。

    曹紅英點頭，指著花名冊上圈了紅的幾個名字說：“如意姑娘十五歲，面貌清麗，碧玉姑娘十四歲，容貌嬌俏……，對了這個蕓娘雖不被看好，但頗有才名，只是年紀(jì)大了些，已經(jīng)十六歲了。”

    陳瑜點了點蕓娘的名字，十六歲就年紀(jì)大了？我呸！古代男人的臉呢？

    “為何她十六歲還能參選？”陳瑜對蕓娘很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