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打在他臉上很疼，但這疼痛卻讓他感覺自己被拉回了現(xiàn)實，他害怕那種界于虛幻和真實之間的窒息狀態(tài)，他需要一個能讓自己清醒過來的方法。

    傻三兒被他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很快彈了起來，撲了過去。

    葉勛繞過兩個在地上扭打成一團(tuán)的人，去屋里穿上了外套，又過去把院子門關(guān)上，然后進(jìn)了柯涼山的屋子。

    除去桌上放著的盒子和那張紙條，屋里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家具什么的都很舊，但收拾得很干凈。葉勛看了看紙條，開始在屋里仔細(xì)檢查。

    看得出柯涼山過得很節(jié)儉，衣柜里的衣服很少，都很舊，床下塞了些木板和鞋，葉勛看了一圈，沒什么特別的。

    他想了想，開始在屋子里的地板上輕輕用腳敲著，敲到墻角的一個小柜子旁邊時，覺得聲音有點發(fā)空，又蹲下用手敲了敲，接著他把柜子推到了一邊，露出了一個用木板蓋著的洞。

    讓葉勛失望的是這下面什么都沒有，但他伸手摸了摸，有些地方有灰，有些地方?jīng)]有，這里面曾經(jīng)放過東西，但已經(jīng)被人取走了。

    葉勛回到院子里，柯陽和傻三兒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戰(zhàn)斗，倆人躺在地上喘氣，都是一身的土，傻三兒身上跟斑馬似的。

    “穿衣服去吧。”葉勛皺皺眉。

    傻三兒沒說什么，爬起來就回了自己屋，門關(guān)上沒一會，葉勛聽見屋里傳出他壓抑著的哭聲。

    “字條是你師父寫的嗎，能確定嗎？”葉勛在柯陽身邊蹲下。

    “能確定?！笨玛柕芍劭刺?，眼角還有淚跡。

    “你們老師的電話號碼給我，我給你倆請假，”葉勛回屋里拿出手機(jī)看了看時間，“我回所里一趟，查一下這個地址和這個人，你倆在家呆著?！?/br>
    “嗯。”柯陽坐了起來，看上去比之前平靜了不少。

    “柯陽，答應(yīng)我件事?！比~勛看著他的臉。

    “我不會出去的，你那邊有消息了再說?！笨玛柍吨旖切α诵?。

    “嗯，”葉勛在他頭發(fā)上抓了抓，“你剛看到你師父了？”

    “看到了，他被帶走了?！笨玛栄凵裼行╋h，眉頭擰在了一塊。

    “等我電話?！?/br>
    葉勛趕到所里的時候遲到了半小時，好在關(guān)所這會一般是關(guān)著門在辦公室里吃早餐，他彎著腰從窗戶下面溜了過去，跑進(jìn)辦公室的時候腰還沒完全直起來就看到了坐在他位子上抽煙的程明宇。

    程明宇一看他這樣子就樂了：“你上學(xué)那會也這樣吧?！?/br>
    “你在這兒干嘛？”葉勛脫口而出，正坐在一邊吃包子的秦偉迅速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有點吃驚葉勛對程隊說話這么不客氣。

    “路過，本來想找老關(guān)，他那屋一股韭菜味兒，受不了……”程明宇笑笑。

    葉勛皺皺眉，看了一眼秦偉手上的包子，秦偉馬上舉起了手里的包子：“我這個是豆沙包。”

    “吃東西了沒，一塊吃點?！背堂饔钫酒饋?，這話聽起來是在詢問，但態(tài)度卻不是。

    “去吃韭菜盒子吧?！比~勛轉(zhuǎn)身往外走。

    韭菜盒子葉勛并不會真吃，他受不了那個味兒，他坐在早點攤的桌子前，看著程明宇慢條斯理地折騰面前的那碗豆腐腦。

    “程隊有事？”葉勛想快點把他送走，回去查資料。

    “你有事？”

    “今兒我巡邏。”

    程明宇從隨身帶的包里抽出一個檔案袋遞給他：“填一下表，下個月過來，要考試……就十天左右時間了，你那個傷能行嗎?！?/br>
    “考試內(nèi)容有什么?！比~勛動了動肩，感覺問題不是很大。

    “也沒什么，筆試面試體能?！?/br>
    “那沒問題?！比~勛低頭喝豆?jié){。

    “葉勛……”程明宇停了一會，似乎有點猶豫，“那天那個小孩兒……”

    “我弟弟?！?/br>
    “只是弟弟么。”

    葉勛放下豆?jié){，點了根煙，抽了一口慢慢吐出來，抬起眼看著程明宇：“你非得拉著我不放么？是弟弟還是情弟弟跟程隊有什么關(guān)系？”

    “別這么說，”程明宇笑了起來，往后靠了靠，看著葉勛臉上冷淡的表情，覺得自己有點上桿子找虐的意思，但偏偏又很享受，“我很少對一個人這么上心?！?/br>
    葉勛笑了笑，瞇縫著眼：“程隊，我已經(jīng)不會對誰上心了，你別白費(fèi)勁?！?/br>
    程明宇沒說話，盯著葉勛看了半天，站了起來：“注意你的肩，下個月考試別的內(nèi)容都好說，走個過場就行，體能是實打?qū)嵰^的?！?/br>
    吳顯這個人確有其人，現(xiàn)居地住址也能對得上號。

    葉勛看著屏幕上這個叫吳顯的人，看起來很普通，要說柯涼山雖說是個半仙兒，給人的感覺卻真有那么幾分意思，這個吳顯就不同了，就跟工廠里下了崗的普通工人沒什么區(qū)別。

    這人也還真就是個工人，鍋爐工。

    葉勛在屏幕上輕輕敲了一下，柯涼山為什么要叫他們?nèi)フ疫@個人？

    “小葉葉，”秦偉走過來湊到他邊上看了一眼，“領(lǐng)裝備去……這誰?。俊?/br>
    “幫朋友查的，”葉勛關(guān)了電腦站起來，“走吧?！?/br>
    今天關(guān)所不用車，他倆開著車去巡邏，坐在車?yán)锶~勛給柯陽打了個電話，柯陽的聲音還算正常，就是有點有氣無力。

    柯涼山對于柯陽來說，就是父親，葉勛并不善于安慰人，面對突然以這種方式失去了父親的柯陽，他不知道該怎么說，只是問了一句：“還好吧?！?/br>
    “嗯，剛給傻三兒買了點吃的，”柯陽吸了吸鼻子，“我有點擔(dān)心他。”

    “我巡邏完了就沒事了，”葉勛看了一眼秦偉，秦偉立刻沖他打了個OK手勢，他笑笑，“一會我就過去，你倆在家等我?！?/br>
    “小葉葉，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秦偉開著車在路上轉(zhuǎn)悠，“有什么要幫忙的你言語一聲，哥肯定沒二話的?！?/br>